《碎夏优雅》春日里

7、Chapter 4

　　桑格落寞的身影，始终萦满心头。
　　不管是练习在桀叔叔婚礼上演奏的曲子时，还是闲暇看书时，她都无法专心。
　　那张悲伤的脸，她怎么也忘不掉。
　　尽管自那次后，桑格再也没来找过她。可是，她总是忍不住要担心。
　　这是，她第三个担心的人。
　　“若若，在想什么？呆呆的。”
　　睫毛颤了颤，上官若回过神。
　　“桀叔叔，你今天不用忙了吗？”
　　安亦桀摸摸她的头。“我不是答应过你，要陪你挑礼服的吗。”
　　“那不就要跟婶婶见面了。”
　　“是啊。我们现在就要出发了。”
　　他突然想起。
　　“对了，若若，你今天怎么没去学校。”
　　“我退学了。”
　　“为什么无缘无故退学？”
　　“我想跟爹地去美国。”
　　楼梯前，安亦桀停下脚步，在她身前蹲下。“若若，记得桀叔叔说过结婚后还可以一起生活的吧。”
　　“不是这样的，桀叔叔。我想要去美国，是因为想要陪在爹地身边，不想让爹地每次都辛苦地飞来飞去看我。”
　　他脸上的凝重，减缓一些。
　　“智也很忙，根本没时间照顾你。”
　　“我会带梅泠一起去，梅泠也同意喽。”
　　“若若，你是非去不可吗？”
　　上官若撒娇地笑笑。“桀叔叔，你可以和婶婶到美国看我啊。”
　　“我被若若抛弃了。”
　　“才不会呢，桀叔叔永远都是我的桀叔叔。”
　　“好，我知道。”安亦桀横抱起她。“小丫头。”
　　这样子，桀叔叔代步的日子，她已经无法再拥有多久了吧。

　　安坐在靠窗的位子。
　　看初夏的阳光在桌上跳跃。
　　在盛了橙黄果汁的玻璃杯口，含蓄闪耀。
　　午后的光照。
　　被入口的冰冰凉凉遣散开来。
　　不知道，会不会被讨厌？
　　毕竟，她夺走了她那么多年的幸福。
　　应该不会喜欢她吧？
　　上官若忐忑地捧着鲜橙汁，有一口没一口地吸着。
　　“不用担心，雅然很喜欢若若的。”
　　循着声音转过头，是坐在身边，温柔的桀叔叔。
　　“嗯。”她重重点头。
　　专卖店的门口，响起了甜美的嗓音。“欢迎光临。”
　　是个成熟的女子。
　　与那天在舞蹈室见到的，翩然旋转的清妍截然不同的气质。
　　却，同样美丽。
　　“桀，若若。”
　　女子向这边笑着走来。
　　“对不起，我迟到了。”
　　“没关系。”安亦桀站起来，为女子擦去额上的薄汗。
　　站在一起的两人，看上去唯美极了。
　　只有彼此相爱的人，才会有这般幸福的画面吧。
　　“若若，对不起，让你等很久了吧。”
　　“我没有等很久，婶婶。”
　　傲雅然显得有些激动地握住她的手。“若若，你真的愿意叫我‘婶婶’？”
　　“桀叔叔的太太，我不是应该称呼婶婶的吗。”
　　“太好了，我还担心若若会不喜欢我呢。”
　　原来，不只是她有这种担忧啊。
　　“桀，是‘婶婶’不是‘阿姨’哎，你有没有听到。”女子格外开心地说着。
　　“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阿姨’是对每个比自已大的女人的礼貌称呼，熟人也好陌生人也好。‘婶婶’就不一样了，是对叔叔老婆才有的称呼，是一种认同。”
　　上官若惊讶地凝望着兴奋解释的女子。她知道。
　　她知道。
　　她知道她的想法。
　　“谢谢你，若若。”
　　她好像，比以前更幸福。
　　可以更加幸福。

　　“这件很不错，若若，你喜欢吗？”傲雅然从衣架中取出一条高束腰的珍珠色小礼服。
　　“我喜欢。”
　　“那我们去试试吧。”
　　“好。”
　　看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如此和谐，安亦桀笑得亦发温柔。
　　而且她们，好像很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在若若的成长过程中，一直缺少女性的母爱，也许正因这般，才会与雅然特别投缘。
　　“欢迎光临。”门口又响起甜美的嗓音。
　　“桀大哥，怎么就你一个人？”
　　安亦桀的神游被打断。“小烈，你也来了。”
　　“我只是来给老姐送手机的，她掉在车里了。”傲雅烈将手中的手机交给他。“我走了。”
　　他刚要转身离开，试衣间的门适时打开。
　　跳跃在桌面的阳光，晕染着。
　　沉淀杯底的冰块，在一片鲜橙中融化。
　　“很漂亮吧，我们的若若。”
　　束腰的设计，将少女美丽的身体衬出，玲珑展现。含蓄飘逸的裙身，直到脚踝，透露出一丝保守中的性感。
　　镶嵌了珍珠的蝴蝶结，像沉睡的蝴蝶安静栖息在胸前。
　　上官若坐在轮椅上，唇角上扬。
　　“若若，喜不喜欢？”
　　“桀叔叔，我很喜欢。就这条了好不好？”
　　“当然好，只要若若喜欢。”摸摸她的头，安亦桀颇有感触。“之前我陪若若买衣服，都挑不好。果然只有女人最了解女人啊，雅然一下子就选到适合若若的。”
　　“那以后我和若若逛街，你就帮我们拎东西好了。若若，你说好吗？”
　　“嗯。”她同意的点头。
　　眼尾的余光中，瞥及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那个人。
　　傲雅然也看见了他。“小烈，你怎么来了？”
　　“你手机忘车上了。”
　　安亦桀把手机拿给她。“小烈，等一下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不怕我打扰你们幸福的一家。”
　　“你胡说什么，难道你不是雅然的弟弟啊。”
　　“那好吧。”无所谓地撇撇嘴，傲雅烈在一旁坐下，拿起一本杂志随意地翻着。
　　“若若，我们去换衣服吧。”
　　“好。”
　　看着试衣间的门关阖，他闪了神。
　　刚才那瞬间的惊艳。
　　震惊了他。

　　烤至金黄的猪排，切下一块，鲜嫩的里肉立即向味蕾发出挑战。
　　蘸上秘制的酱汁放入口中……
　　“若若好像很喜欢吃这里的猪排。”
　　“是啊，若若说这家的猪排吃了让人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傲雅然放下咖啡，将餐巾递给正吃得津津有味的少女。
　　“谢谢婶婶。”
　　“婶婶？”喝着水的傲雅烈，差点喷出来。“这是什么怪称呼啊，桀大哥又不是你爸的亲兄弟。”
　　“要你管。”
　　“轮椅公主，你……”
　　他才刚开口，马上被傲雅然的呵斥打断。“小烈，向若若道歉。”
　　令人惊讶的，他竟乖乖照做。“对不起。”
　　上官若意外的看向他。
　　“若若有名字，以后别让我听到这四个字。”
　　“好了，别生气，小烈也不是故意的。”安亦桀安抚未婚妻。
　　“姐，你用不着这么快就胳膊肘往外拐吧。”
　　“若若不是外人。”
　　“不是吗？”不怀好意地笑着，傲雅烈无视姐姐即将发怒的表情，仍执意吐个痛快。“我记得她好像既不姓傲也不姓安吧。或许，她是你们两个其中一个的私生女。”
　　“小烈，你过分了。”一直温和的安亦桀，低沉着嗓音批评。
　　餐桌上的气氛，莫名变得紧绷尴尬。
　　“若若，很抱歉，我……”
　　上官若将切了吃了三分之二的猪排盛装着的盘子往前推了几公分。用餐巾擦了擦唇，无动于衷的笑笑。“婶婶，我没事，你不用道歉的，真的。”
　　对于他的嘲讽，她麻木的双耳早已接收不进。
　　“你们刚才不是说还有事的吗，快来不及了，你们快走吧。”
　　安亦桀手机的音乐响起。
　　“喂……好，我们马上赶去。”
　　“小烈，你可以送若若回家吗？”
　　“你们有事先走好了，我会安全送她回家的。”
　　“谢谢。”安亦桀不放心地又交代一句。“若若，对不起，桀叔叔必须赶过去，所以你可以让小烈送你回家吗？”
　　“可以啊。”
　　“若若最乖了。”习惯性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安亦桀牵起未婚妻的手，从座位上站起。“若若，那我们下次见了。”傲雅然警告的目光移到弟弟身上。“好好照顾若若。”
　　“安啦。”
　　“桀叔叔，婶婶，再见。”
　　“再见。”
　　等到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餐厅，傲雅烈才将视线回落到他斜对面的人身上。
　　“真不幸，又让轮椅公主见到了不想见的人了。”
　　上官若吃着服务生刚端上来的草莓圣诞。好像太可口，分散不出注意，所以也听不到有人跟她说话。
　　“机票订好了吗？轮椅公主，需不需要帮忙？”
　　“不用你操心，星期一我就走。”
　　脑海中，一张忧伤的脸，清晰浮现。
　　桑格。
　　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
　　望着窗外喧闹的风景，她突然好希望能在人潮中看到桑格的身影。
　　她好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轮椅的移动，惊醒了她的出神。
　　“你做什么？”
　　“送你回家。”
　　“你可以把我丢在这里的。”
　　“我可不会以大欺小。”
　　他说这话都不会觉得惭愧吗？
　　从遇见他开始，他一直都在以欺负她为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