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崽崽真的好难养》五更天未晓

62、第 62 章

　　看完那些画之后，到底要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夏沐秌？强硬不行，强硬容易引起青春期小孩儿逆反。当没看见？但明明看见了，怎么可能当没看见？

　　早知道，就不那么好奇了。

　　宣燃烦躁地在床上趴了好一会儿，越趴，越想翻白眼。白眼还没等翻出来，厨房先传来叮叮当当声响。

　　夏沐秌无论是学习还是做饭都向来靠谱，两人一起生活这么久，宣燃还是第一次听见厨房传来这么大动静。也不知道什么东西掉了？

　　带着疑问，宣燃爬起来朝着门口走。

　　走了两步后，他又迟疑着站住。走出去，见了面，应该摆出什么态度面对夏沐秌？

　　还没等宣燃想好，厨房又传来两声，紧接着是夏沐秌的惊呼。

　　顾不上迟疑，宣燃推开门几步冲过去：“怎么了？”

　　厨房看起来有点儿混乱，洗菜盆倒扣在地上，盆边散落着不少菜叶，再旁边是歪倒着的菜板，菜板另一边躺着把刀。

　　夏沐秌正蹲在地上收拾，听见宣燃的声音，他偏过头，手朝着背后缩。

　　宣燃眼尖的看见了夏沐秌指尖那抹红色。什么画不画，态度不态度的瞬间被宣燃抛之脑后：“你手怎么了？”

　　“没事儿。”夏沐秌躲的更厉害了。

　　“拿出来。”宣燃俯身扣住夏沐秌手腕。看出夏沐秌有挣扎的意图，宣燃拍他胳膊一下：“老实点儿！给我看看。”

　　夏沐秌停止挣扎，顺着宣燃的力道乖乖伸出手。

　　指尖上划了挺深一道口子，血珠一颗颗得往外冒，已经把白净的指尖染红了大片。

　　但跟之前擦红极小的印子就惨兮兮装可怜不同，这次夏沐秌并没喊疼，他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在手被宣燃拉出来后，夏沐秌只是一瞬不瞬看着宣燃，好似想从宣燃脸上看出些什么。

　　“怎么搞的？划这么深？”看着夏沐秌指尖不住渗血的伤口，宣燃隐隐急了，“药呢？家里有没有药？对了，创可贴，有创可贴吗？”

　　“有，都有，在客厅。”夏沐秌目光还落在宣燃身上。

　　宣燃急急忙忙跑去客厅，几秒种后，又捧着医药箱急急忙忙跑回来。

　　目睹全程，夏沐秌原本绷紧的嘴角不自觉朝上翘。

　　等宣燃处理完伤口，认真裹好创可贴，夏沐秌的嘴角已经翘得老高，眼底也亮晶晶的，仿佛闪动着小星星。

　　“手弄成这样，还笑得出来呢？”宣燃瞪他一眼，推着他朝外走，“去吧去吧，沙发上坐着去。”

　　“厨房还没收拾。”夏沐秌摇摇头，打算蹲下继续捡菜，“菜要重新洗，还要切，等会儿还要炒，鱼也要用盐、胡椒粉、料酒腌制，还有排骨...”

　　“行了行了，别排骨了。”宣燃拉住他。

　　平时使唤压榨夏沐秌，宣燃没什么心理负担，但现在夏沐秌刚把手弄伤，让小崽子用渗血的手洗菜做菜，宣燃总觉得自己有虐待嫌疑。

　　但要说改成宣燃亲自下厨房，别说会不会的现实问题，单从内心意愿出发，宣燃就不怎么愿意。

　　没人做，又不想自己做，还能怎么办？

　　“别做了，东西我收拾收拾扔冰箱里，中午我们出去吃。”宣燃一锤定音。

　　“反正都要出去吃了，不如，我们顺便出去玩玩吧？”夏沐秌提议。

　　在暑假里顶着太阳出去玩，宣燃是不怎么愿意的，但耐不住夏沐秌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可怜巴巴看过来。

　　犹豫几秒，宣燃试探着问：“你想去哪儿玩？”

　　“想去公园，还想去恐龙游乐园。”夏沐秌说，“就是小时候你带我去过的那个恐龙游乐园，里面有小飞机，碰碰杯，还有旋转木马什么的。”

　　“这么大的人了，还想着坐旋转木马碰碰杯呢？”宣燃无奈。

　　“可是除了旋转木马、碰碰杯这些，我又不知道游乐园还有什么。”夏沐秌直直看着宣燃的眼睛，声音很轻、也很软，“那是我第一次去游乐园，我当时就在想，能遇上你我上辈子肯定做了很多很多好事。”

　　宣燃愣了愣，没出声。

　　“还有公园的那次也是。”夏沐秌又说，“我当时又累又饿又怕，不知道福利院是什么情况，不知道下一顿饭在哪儿，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公园长椅闭上眼，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但是我醒过来了，看见了你。”陷入回忆的夏沐秌眼底露出些许欣喜，又有些许期盼，“我当时就在想，你要是管了我，你肯定就是上天派给我的守护天使，而你，真的管我了。”

　　“我刚开始没想管你。”宣燃实话实说。

　　“但你最后还是管了。”夏沐秌勾着嘴角，露出明丽笑容，“你带我去了医院，出了医药费，还给我买了碗粥。”

　　“粥是我喝剩下的，不是特意给你买的。”宣燃试图纠正。

　　“反正我喝上了。”夏沐秌不为所动，“我当时就告诉我自己，我的守护天使虽然凶了一点儿、狡诈了一点儿、自身的麻烦事儿多了一点儿，甚至还慢吞吞的迟到了，但最终他还是来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还越说越玄幻了？

　　宣燃轻轻蹙了下眉梢，深且担忧：夏沐秌这小崽子是不是电视剧看太多，在恋爱脑的基础上又进化出了别的？

　　不过，夏沐秌这段话倒是给了宣燃某种启示。

　　那本画册上，那些有着黑色羽翼的人物画，那些羽翼上的枷锁和链条，也许有着另外一层意思。

　　如果说，在夏沐秌的心里他是并非正常意义上的守护天使，那用黑羽代替白羽就说得通，而羽翼上的链条和枷锁，则是指代这些年来他被王文冰那些人推动与掌控的命运。

　　按这个逻辑链深入想了一小会儿，越想，宣燃越觉得站得住脚。

　　画册的事情解决，先前的烦躁随风而散，虽然对于夏沐秌偷画自己这个爱好有点儿无语，但碍于小崽子青春期这一特殊时段，宣燃决定暂且翻篇。

　　“去吧，先去游乐园，再去公园。”夏沐秌再次提议，“我突然想故地重游。”

　　“去公园可以，游乐园就算了。”拍了拍夏沐秌毛茸茸的脑袋，宣燃给出合理解释，“我们两个大男生夹在一群小豆子中间排队，你能丢起这个人，我还丢不起呢。”

　　夏沐秌也不是真想顶着三十几度的高温，拽着宣燃离开空调房去排队。

　　听宣燃这么说，他从善如流的点点头，每点一下头，头顶便在宣燃手心蹭上一下。

　　宣燃被蹭的痒痒的，颇有种自己养了条大型犬的错觉。

　　在这条大型犬的坚持下，俩人午餐去的医院外的小吃店，喝碗小米粥吃了生煎包，又在旁边的小卖铺里买了冰淇淋。

　　叼着冰淇淋，夏沐秌笑眯眯朝宣燃身边凑：“当时，你就在这儿给福利院打的电话吧？”

　　宣燃扫了眼小卖店里的公共电话，点头。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难得小卖部和公共电话都还在，即使自认不算善于煽情的人，宣燃也忍不住有些唏嘘：“六七年过去了，没物是人非也是不容易。”

　　“永远也不会物是人非的。”夏沐秌含糊着接话，“我会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你也不许抛弃我。”

　　啃完冰淇淋，俩人逛完公园，又在夏沐秌的提议下去了趟福利院。

　　六七年的光阴，让原本就有些破败的福利院更显潦倒，但大体环境倒是没变，福利院外的巷子也还是老样子。

　　看着蜿蜒的巷子，宣燃记起当初来找赵婆婆的情形，当时他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态在调查，试图赶夏沐秌走的时候，夏沐秌曾经踮起脚尖，戳了戳他脸蛋。

　　“你心情不好。这种时候，我陪你。”当时，小东西是这么说的。

　　谁能想到这一陪，就陪了这么多年。

　　“真没想到...”宣燃试图发表几句感慨，一偏头，却发现夏沐秌不知何时已经走进了巷子。

　　午后的阳光直直洒落，仿佛给夏沐秌批了层金色外衣，绚烂炽热，明晃晃到让人挪不开眼睛。

　　听见宣燃的声音，夏沐秌站在巷子里回过头，对着他招招手：“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件事儿。”

　　“什么？”宣燃站在原地问。

　　“关于赵婆婆的。”看宣燃没有打算动的意思，夏沐秌折返回巷子外，凑近宣燃神神秘秘，“她去世前还说过一句话，声音很小，断断续续的，就在说宣屹和王文冰是他们、又不是他们的时候，赵婆婆还说：有人窃取了别人的人生。”

　　宣燃：“窃取人生？听起来跟穿越差不多？”

　　“我本来也这么以为。”夏沐秌说，“但如果真是同样的意思，为什么要分两种表达方式呢？”

　　小崽子的分析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窃取人生是指穿越者窃取了书里人物原本的人生，的确没有必要强调，但如果不是这个意思，那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算了，反正人都死了，想问也没地方问。”夏沐秌摆摆手，拉着宣燃朝巷子里，“故地重游，你站在外面算什么嘛。”

　　宣燃顺从的走了几步，离开树阴。

　　夏日的阳光带着灼热洒落，宣燃眯了眯眼睛，萌生了退回去的意图。

　　只是还没等退，他眼尖的瞄到了墙根的奇怪痕迹。

　　俯身拨开杂草，宣燃认认真真盯着那些痕迹看了几眼，惊奇：“过来，看这个。”

　　夏沐秌挨着他蹲下，看着看着，夏沐秌脸色也有些变了：“这好像是...字？”

　　被杂草淹没的墙根深处，有用不知道什么东西划出的杂乱痕迹，仔细看去，那些痕迹仿佛遵循着某种规律。顺着痕迹一点点勾勒，揣摩，几分钟后，夏沐秌再次出声：“这些乱画的痕迹，好像是字？”

　　“是字。”宣燃点头，指着那些痕迹，一字一顿：“有、人、窃、取、了、别、人、的、人、生，这些痕迹...翻来覆去都是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