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分你一只》云及

13、第 13 章

　　回到家，饭桌上，韩雅琴照例对宋乐鱼进行一番询问，学得怎么样，中午吃了什么，作业多不多。
　　宋乐鱼一直很纳闷，每天都重复这些问题，她真的不腻吗？
　　以前她会认真回答，初中以后她就学聪明了，用还好，挺好的，差不多吧这种词汇敷衍过去。

　　忽然，韩雅琴想起什么，好奇问，“你现在的同桌是谁啊？还是小卫吗？”
　　“……”宋乐鱼嚼菜的动作一顿，泄愤似的戳烂碗里的米饭，一个音从唇缝里挤出，“嗯。”
　　“那挺好的呀，不会的地方多问问人家。”韩雅琴高兴了，顺手给她盛了碗排骨汤，“多向人家学习知道吧。”
　　宋乐鱼明面上附和她，实际在暗地偷偷翻了两个大白眼。

　　一谈到卫豫，韩雅琴的嘴就停不下来，一个劲夸人家懂事，学习好。
　　宋乐鱼不屑撇撇嘴，怕被韩雅琴发现她的小表情，低头继续往嘴里塞菜，闷头吃起来，不予理会。

　　饭还剩一半她就吃不下了，又不敢说，在座位上僵着。
　　不夹菜，就一粒两粒米的吃，几粒米能嚼十来下。

　　韩雅琴余光瞥向她，“吃不下了？”

　　宋乐鱼干笑两下，“你怎么知道的？”
　　废话，就是因为她知道韩女士能看出来，她才这样表现的，下一句她该说，你是我生的我能不知道？”

　　不出她所料——
　　“你是我生的我能不知道？”韩雅琴看了一眼她的碗，蹙眉，“剩这么多？”
　　“放学的时候买了个饼，不是太饿。”
　　下一秒，韩雅琴夹了几筷子菜，“把菜吃了，饭不吃就不吃。”
　　“……”宋乐鱼低头看，如临大敌。
　　鸭子塞食般艰难地把菜吃掉，然后狠狠解脱，跑回房间写作业。

　　做不需要动脑子的抄写作业她喜欢听歌，但今天的作业都要动脑子。
　　她坐在椅子上，看向窗外，放空一会脑袋，找找写作业的感觉，然后才开始动笔。

　　遇到不会的题，她先放一边，不浪费时间，等所有作业做完，再回过头处理卡壳的。
　　有一道数学题她实在不会，搜遍全网都没搜到，就连类似的题都没有，毫无解题思路。

　　不到万不得已宋乐鱼是不会找卫豫的，再次强调，是万不得已！
　　她十分不情愿地打开和卫豫的聊天框，发了个句号。

　　对方回得很快。
　　爹：【？】

　　问号你妹的问号。
　　宋乐鱼心里里骂得有多凶，网络上就有多卑微。
　　狗：【这道题你会吗？/附图】

　　另一边。
　　卫豫从冰箱里摸出一罐汽水，拿出来时罐身蒙着一层冰雾，不断冒着凉气，指尖碰上去，立马化成小水珠。
　　食指轻轻勾动，易拉指环一弯，拉开的瞬间汽水冒出细微的气泡声响。

　　他刚洗好澡，随意穿了件白T和黑粉相间的大裤衩。
　　大裤衩是去年宋乐鱼送的生日礼物，说什么大哥的爱要无时无刻围绕在身边。

　　前面倒还好，就是后面让人看了容易发笑，有只粉色的Hellokitty，位置很尴尬，在屁股中间。
　　卫豫坐下，Hellokitty的脸被毫不留情坐住。

　　点开图片，和他半小时前做好的题完美对上，他回复：【这题都不会，去医院看看脑子吧】

　　对面的人恼了，发了满屏菜刀过来。

　　狗：【又不要你告诉我答案，只要稍微点点我，点点我懂吗？！】
　　爹：【怎么点？】
　　狗：【辅助线啊，公式啊，随便告诉我一个】
　　爹：【1+1=2】
　　狗：【滚啊！】
　　爹：【说句好听的来，我考虑考虑】
　　狗：【……】

　　在长达十分钟的糖衣炮弹后，卫豫施舍般发了个公式，这个公式是整道题的核心。
　　宋乐鱼前一半解题思路已经思考到位，靠这个公式剩下的一半琢磨琢磨就能出来。

　　她刚动笔写了几个数字，旁边的手机就疯狂震动，这个震动频率一猜就知道是董晨飞。
　　打开一看，果真没猜错。
　　【姐！这题怎么做！！！】
　　【我已经想了半个小时了！】
　　【大佬，理理我！】

　　【问某男】

　　董晨飞丢了张截图过来，他比她更惨，长达半小时的糖衣炮弹都没能要到答案。
　　中间有十分钟是他自己的独角戏，算了下时间，那十分钟卫豫正在听她的糖衣炮弹。

　　最后，卫豫回了句，问她，她会。

　　这个她不用猜就知道是宋乐鱼。

　　这不，董晨飞屁颠屁颠找宋乐鱼来了。
　　【你们俩小时候学说话是一个人教的吧？】

　　宋乐鱼着急写作业，没心情和他扯蛋，把卫豫发的公式复制过去，然后开静音，关掉手机。

　　做完，停笔。
　　她看了眼时间，十点半左右。

　　这是在刚开学没多少作业和没晚课的情况下，以后岂不是天天得十二点打底，做到凌晨一两点的日子不会少。

　　宋乐鱼忽然想到卫豫，每个认识他的人，无一不是夸他天才。
　　学习是靠努力，但也靠天赋，有些人生来就是学习的料，她虽然嘴上一直嚷嚷着要超过他，但也只是嚷嚷而已。

　　在内心深处，她是佩服他的。
　　他真的很厉害。

　　收拾东西时，宋乐鱼突然想到什么，DNA都在尖叫。
　　狗：【我他妈可以该网名了！我居然给忘了！！！白白让你占了一天便宜】

　　她立马改了个名儿。
　　卫豫的爹。

　　-

　　周二，天气依旧炎热。
　　教室里没空调，头顶的风扇呼啦呼啦吹，尽管声音吵，风也是热风，好歹有份心理安慰。
　　中午的课是丁国川的，他早上课上说中午选班委，大部分人还是蛮期待的。

　　这个天对男生极其不友好，特别是董晨飞，从早上坐进教室就开始冒汗，浑身酸臭酸臭的。
　　幸好坐在窗边，味道很快散掉。

　　他从门外匆匆跑回来，满头水渍，怎么擦都擦不干净，“陈雯，借点纸。”
　　陈雯白他一眼，“没了，我就带两包，上午全给你用完了。”
　　他又走到后桌，“鱼姐，借点纸。”
　　宋乐鱼从桌洞里掏出大包纸，她习惯性带大包的，小包的用起来太快。
　　“谢谢鱼姐，好人一生平安！”他抽了几张，边擦边回到座位，“明天我肯定带纸！”
　　陈雯闻言，回过头，“你昨天也是这样说的。”
　　“……”

　　宋乐鱼盯着董晨飞一张接一张抽，没忍住用韩雅琴的口气数落他，“你看看你，成天臭兮兮的。”
　　“你懂什么，我这是男人的味道。”董晨飞不甘反驳。
　　“你懂什么，卫豫那样的才是男人的味道。”她也反驳。

　　卫豫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听见自己的名字，终于抬眸看了一眼。

　　董晨飞“哦哟”一声，语气不屑，“我臭兮兮，他就香兮兮呗。”

　　“你这就不懂了吧，卫豫就是空调，很少出汗的。”说着，宋乐鱼自觉抓上他的手，“不信你摸，自带凉意。”

　　少年的手其实没有多凉，是她的手太热乎，这才像一旺清泉涌进手心。
　　太舒服了，导致她没忍住多揩油了几下。

　　卫豫感觉到，目光转向她，薄唇微抿，最后什么都没说。

　　董晨飞听完，伸手就想摸，被卫豫轻飘飘躲开，“摸你妹。”
　　“？”董晨飞不平衡了，“怎么就给宋乐鱼摸呢？”
　　“……”宋乐鱼下意识松开，“喂，你说话注意点，什么叫就给我摸。”
　　董晨飞撇嘴，“本少从来不说假话。”
　　“死一边去吧你。”
　　“……”

　　丁国川来了，对话结束。

　　宋乐鱼没把纸收回去，还在桌上。
　　她现在还不懂什么叫借一包纸堪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等高一八班这群人熟了，一包纸一上午就能给你干完。

　　“拿一张纸出来，不用写名字。”丁国川拍拍手，“想当班委的同学在黑板上写名字，从左到右横着写，名字下面留着给你们计票。”

　　第一次。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没人动。

　　“都藏着掖着干什么呢？机会要自己争取，别害羞。”

　　第二次。
　　底下某几个人蠢蠢欲动，想上，但没人动，动静又没了。

　　“什么意思？不想当？”丁国川故意板脸，拔高音量，“都藏龙卧虎呢？还是你们看不上班委不想当啊？”

　　第三次。
　　终于有人站起来，有人打头阵后，都一个接一个站起来上去写名字。

　　丁国川打算找六个班委，现在黑板上有十个名字，他还是比较满意的，他还以为六个名字都写不满。
　　他随便找了两个同学，一个唱票，一个在黑板上写正。

　　时间过了一大半。
　　四个班委都定下，就差班长和学习委员。

　　宋乐鱼和姚思淼竞选的都是班长，且票数一样，势均力敌。
　　丁国川思考了一下，提出让她们各自演讲，然后再进行一轮投票，举手的算宋乐鱼的，不举手的算姚思淼的。

　　除了竞选班委，他打算把课代表也定好，他把这个步骤提前，变相给她们俩时间准备演讲。

　　丁国川喜欢把职位均匀分配在男女生手里。
　　他看了眼选出来的班委，女生居多，就想课代表多找几个男生，现在的年纪，就是要培养男生们的责任心和能力。

　　只知道学习是不行的，跟个木头一样。
　　他一直秉承多方面发展的教育理念。

　　董晨飞说自己中考作文就扣了三分，当了个语文课代表。
　　最后就连卫豫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都冠了个化学课代表的头衔。

　　课代表选完，开始演讲，两个人都很优秀，各有千秋。
　　丁国川给了同学们一分钟讨论时间，底下开始窃窃私语，都在给自己想投的人拉票。

　　董晨飞倾身向前，“你投谁啊？”
　　卫豫转动手里的笔，不咸不淡吐出两个字，“你猜。”

　　我猜？
　　我猜个屁啊。
　　肯定投给宋乐鱼。

　　投票开始。
　　陆陆续续有手举起来。

　　八班有48人，去掉她们两个，一共有46票。
　　丁国川一个个点，点到23票，在他转身写票数的前一秒，卫豫举起手——宋乐鱼24票。
　　最后结果，宋乐鱼当选班长，姚思淼当选学习委员。

　　董晨飞目睹这极其戏剧性的一幕，默默别开脸，表示没眼看。

　　还最后一秒，你以为你演电影英雄救美呢。
　　这逼算是给你装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