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分你一只》云及

11、第 11 章

　　学校的绿化做得很好，随处可见树木草地，宋乐鱼和卫豫蹲在树荫下，不会太热。

　　董晨飞冲好热水出来，一手捧一盒泡面，似乎太烫了，他跑得飞快。
　　他丢似的把泡面放在台阶上，然后疯狂给手指吹气，降温。

　　好一会，他才发现卫豫旁边还坐了个人，眼睛瞪得像铜铃般，“你怎么来了？”
　　宋乐鱼：“……吃饭。”
　　“你不是在里面吗？”
　　“我有病，喜欢在外面吃，不行？”
　　“……行行行。”

　　董晨飞等泡面泡好，余光瞥到宋乐鱼和卫豫之间的打包盒，瞬间呆住，大声控诉，“为什么你们有面吃？！”
　　宋乐鱼：“因为我们牛逼。”

　　董晨飞脸一皱，影帝附身，“苍天啊，还有没有天理了，我买的泡面，我冲的泡面，到头来我什么都没有。”
　　宋乐鱼眼角抽了抽，没兴致再戏弄他，只想让他快点闭嘴，她拿了一盒出来，“你瞎？没看见有三盒？”
　　董晨飞控诉的声音变小，“我以为你一个人吃两盒。”
　　“……？？？”

　　场面静了一瞬。

　　嗤。
　　卫豫没忍住，舌头抵了一下嘴唇，笑出来。

　　“我他妈就不应该心软给你们带面。”宋乐鱼气得头发丝都要竖起来，“你给我把这三盒都吃了，来，快点吃！要不要我喂你？”
　　“错了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董晨飞笑嘻嘻认错。

　　学校规定不能带饭去教学楼吃，他们怕食堂没空位，随便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吃起来。
　　这会路上人来来往往，多是吃好后出来的，嘻哈声，打闹声，活力又生机。

　　离中午的自习课还有十分钟，宋乐鱼头埋在臂弯里，趴在桌上假寐。
　　旁边响起脚步声，有人经过，随即椅子被拉开，椅脚在地上的摩擦声。
　　然后有东西放在她桌上。

　　她昏昏欲睡的脑袋清醒片刻，动了动脑袋，艰难抬头。
　　一瓶插好吸管绿白包装的饮料，AD钙奶。

　　宋乐鱼吸了一口，乳白色的奶充满透明的吸管，“你哪买的？”
　　卫豫可能也被中午的温度热得烦，恹恹地伸了个懒腰，声音听上去无精打采，“小卖部。”
　　她“哦”了一下，可能脑子还是懵懵的，竟举起AD钙奶问他，“你要喝吗？”
　　卫豫沉默看她，“我喝你口水？”
　　“……”她意识到这话有点不妥，但还是撇了撇嘴小声说，“小时候喝的还少吗，现在倒嫌弃了。”
　　“……有病。”
　　-

　　教室里，每扇窗户都开得敞敞大，透风。
　　头顶的风扇有点年纪了，风力不大，脾气到大，一会不转，一会呲啦呲啦的响。
　　离上课还有五分钟，人差不多都齐了，多数趴在桌上睡觉，少数不困的在写上午老师留的课堂作业。

　　后排除了董晨飞就宋乐鱼没睡，董晨飞精力旺盛得很，宋乐鱼边喝AD边写作业。
　　没一会就空了，她用力嘬了两口空气，嘬空气也是一种乐趣，然后时不时咬一下吸管。

　　陈雯趴了一会，但睡不着，趴起来做题。
　　她回过身凑到宋乐鱼桌前，数学练习册摊开，用笔点了点，“这道题我想了一上午都没想明白，你会不会？”
　　宋乐鱼一看，巧了，这题她也不会，还打算等卫豫睡好问他来着。
　　她摇头。
　　“好吧。”陈雯把练习册收回去。
　　没过多久，她又回头，眼神瞥向宋乐鱼身边那位。

　　宋乐鱼反应过来，做了个口型，问他？
　　陈雯点头，你去。
　　宋乐鱼摇头拒绝，手指指她，你去。
　　……
　　两人推推搡搡半天都没得出个结论，到最后那人自己醒了。

　　卫豫把略凌乱的碎发向后捋了一把，薄唇一掀，“哪题？”
　　宋乐鱼一愣，后知后觉，“你怎么知道我们要问题？”
　　“我不是植物人，而且——”他抬眸看她，“你们动静大到我想不听见都难。”
　　“……”

　　“哪题？”他又问了一遍。
　　“哦哦——”宋乐鱼连忙把题翻出来，“这题。”

　　卫豫看了没多久，圈了几个关键点后就开始动笔。
　　他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拿笔在草稿纸上演算着，“这步懂吗？”
　　宋乐鱼凑过去看，然后点点头。

　　接着，他又写了几个公式，用眼神询问。
　　这步宋乐鱼没想到，思考的时候花了点时间，想通之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道题老师上课的时候都说过有点难度的，我想不出来也正常。”宋乐鱼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菜，补充道。
　　“蠢货想不出来是挺正常的。”
　　“……”

　　卫豫知道后面的步骤不用写了，她已经学会了，放下笔。
　　上臂和前臂形成一个直角，他趴在桌上，头枕在上臂和前臂之间，似乎在调整状态。

　　班级里的人都各做各的事，没人关注后排的小动作。

　　他们俩交头接耳，距离极近。
　　可能本人没多大感受，但陈雯做为目击证人，只想说，没眼看。

　　她一直觉得宋乐鱼和卫豫之间有点东西，可每当她这么觉得的时候，他们又跟好兄弟没差别。
　　当她以为他们是好兄弟时，感觉又不对头了？
　　难说，有点难说。

　　就在宋乐鱼准备按照卫豫的方法过一遍时，欠揍的声音响起。
　　“上面那题错了。”
　　“……”
　　“第一题过程对，答案解错。”
　　“……就你长嘴了？我是不会检查的吗？”
　　“就怕某人检查都检查不出来。”
　　“……”

　　宋乐鱼心虚了，因为她的确检查过一遍了。

　　上课时间到，这节自习是曲黎的，等了一会，她还没来，估计有事耽搁。
　　宋乐鱼在写数学和看英语之间纠结，她看大部分人都在写数学，少数服从多数，她也写。

　　教室外没种花，只有一颗高大无比的香樟树，好像没什么味道，又好像有淡淡青叶香。

　　卫豫冷白修长的手指娴熟地转着笔，笔在他手里很听话，一圈接一圈转。
　　他趴的方向朝宋乐鱼，目光自然而然落在她身上。

　　女生穿淡蓝色短袖，挺直的背脊略显清瘦，阳光肆无忌惮打在她侧脸上，连头发丝都透着一丝倔强。
　　神色平静，在寻常不过的表情，坚韧又莫名乖巧。

　　不讲话的时候还挺乖的，卫豫盯着她的侧颜若有所思。

　　猝然，门外响起高跟鞋声。
　　曲黎来了。

　　她什么都没带，就带了一支红笔，稍微说了一下耽搁的原因，然后接下来的话像一枚原子弹在教室炸开，“准备一本本子，一分钟后默写。”
　　话音刚落，有人忍不住哀嚎，但碍于曲黎在，只敢小声地和附近的人抱怨。

　　哀嚎的人不包括宋乐鱼，她神色有些得意，这次她默得肯定比卫豫好。
　　昨天陈雯提了一嘴，她听进去了，抄单词的时候顺便背了一下，但没背全。

　　因为她想着这是概率性的事件，如果没默呢，岂不是浪费玩手机的时间。
　　不过她还是稍微有点后悔，早知道都背了。

　　曲黎把每个人的微表情尽收眼底，她推了推眼镜，“不用紧张，只是考验一下你们上午掌握的怎么样。”

　　这是曲黎惯用的套路，她最喜欢这种出其不意的招数，打得你措手不及。
　　她一直深信一点，在没复习的情况下，最能反应一个人掌握的怎么样，所以她从不说什么时候默写，什么时候考试。

　　说一分钟就一分钟，她不管还有没有人没准备好，时间到了就开始报第一个。
　　有报英文写中文的，有报中文写英文的，有让你把这个单词的形容词副词写出来的，有让你用这个词组造句的……

　　一次默写就跟打了一场仗似的，心累手累身累，哪都累。

　　虽然每个人都在偷偷骂曲黎，但不得不说这种默写方式非常有用，一下就知道哪里不会。
　　本子收上去后，他们一边嘀咕一边翻书，查漏补缺。

　　“你都默出来了吗？”宋乐鱼问卫豫。
　　“嗯。”
　　“真的？”她有点不敢相信，因为她有三个空着，还有数不清的不确定。
　　“嗯。”
　　“牛逼都快被你吹上天了。”
　　“……傻逼。”卫豫骂她。
　　“默不出来就默不出来，还恼羞成怒骂我，没品！”
　　他懒得理她，回头做自己的事。

　　曲黎又发话，“我当场批默写，然后你们把配套练习册拿出来，做今天学的部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离下课还有三四分钟，曲黎敲了敲讲台，示意他们抬头。
　　“我说一下默写的规则——”
　　“一律黑笔默写，红笔批改，蓝笔订正，A订正一遍，B三遍，C五遍，D每个三遍并到我这重默。”
　　“至于等第怎么评定，我会按照当时的默写数量给你们一个比例，你们自己算。”

　　“另外我不可能次次有时间给你们批，所以我会让你们同桌交换或者前后交换。所以，不要有包庇行为，每次你们批完我会随即选三名幸运儿当场验证。”

　　“再强调一遍，规则必须按我刚才说的来，如果某一项不符合，我要退回让你重新返工的。”
　　“好，下课。”她把默写本递给前排同学，叫发下去，然后就走了。

　　安静了四十分钟的教室一下松懈下来，开始有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吵闹。
　　“我草，这个英语老师这么严的吗，吓死人。”
　　“好可怕。”
　　“以前的快乐一去不复返，现在全是阴暗。”
　　“……”

　　因为不知道谁是谁，发起来很麻烦，所以刚才那名同学把本子放到讲台上，让他们自己过去拿。
　　宋乐鱼非常想知道自己默得怎么样，第一个跑上去，然后带着四本本子下来，帮水里游的牛人拿。

　　快走到座位上时，宋乐鱼看见有一个女生抱着数学练习册站在卫豫面前，她似乎酝酿了很久，脸颊和耳朵通红，说话声音也小小的。
　　具体是什么她没听清，多半是问问题。

　　她继续走过去，距离拉近，她看见卫豫的嘴唇动了动，就在她以为他要答应时——
　　“她会。”他指了指她，“她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