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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伯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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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好像一切都恢复了平静,过了期末考试,迎来了久违的暑假。我开始全身心投入钢琴比赛,这次比赛是由法国钢琴协会直接主办的,若比赛得到第一便能获得赞助去法国留学,对于每个从小苦练钢琴的人来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所以开始每隔一天就去老师家报道,身为老师最得意的门生,他对我期望非常高,随之也更严厉的教导,每次都被他摧残得精疲力竭。钢琴弹得好的人千千万万,我只是其中之一,虽然也在拼命练习,但并没有把能去留学当做最终目标。老师却说,我这块未加工的玉石,只有去国外经过雕琢,才能显现我的价值连城。为此还被我嘲笑他崇洋媚外。
不去老师家的那天,就如寒假一样和瑾在一起,只是变成了他坐在电脑前一天,我坐在钢琴前一天。偶尔会趁早上天还不热,去游一场泳。接着每个星期日去郊区看望几位老人家,而某个星期五瑾接到了来自敬老院的电话改变了我们平时的计划。
和老师请了假,第二天去敬老院看望祁外婆,祁外婆最近心脏病发得有些频繁,又不肯去医院看病,那边的工作人员没办法只得通知瑾去劝劝老人家。
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看得出瑾心里很是担心。到了敬老院,瑾看过祁外婆后就被院里的医生叫去谈病情的事,我便陪着祁外婆。
“阿希最近和我们阿瑾处得怎么样呀?小两口没吵架吧?”祁外婆慈祥得对我笑。
“我们好得很,外婆您就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瑾的,保证把你的宝贝外孙养的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我在祁外婆的手背上拍拍。
“这小家伙嘴巴就是甜,阿瑾什么时候能像你这样就好咯!”
“这估计有些难度,我替他多说点就是了,外婆别怪他。”
“阿瑾这孩子从小就要强,什么苦都往自己肚子里吞,一直一个人默默地努力,读书做人都不用我操心,总是心疼他一个人,不过现在好了,有我们阿希陪着他,那我也可以放心去了。”
“外婆您说什么啊!您还能活很久很久!会长命百岁的。”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了,最近还常常梦见老头子,时间不多啦!”
我眼睛有些微微的泛红,不想把这个沉重的话题继续讨论下去,便拿了个苹果说:“外婆我削苹果给您吃吧!顺便表演个魔术给你看。”
“哟!你还会魔术啊?和那个刘谦学的?”
“人家是大师级的,我的只能逗外婆你笑笑。”
我削苹果的技术很高,可以皮不断的削到底,削完后皮还贴在苹果上:“外婆,看好咯!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我一甩苹果,皮一连串得掉了下来,“嗒嗒嗒噔……我把皮全变没啦!”
“哈哈……你这小家伙,这哪叫魔术啊!分明是寻我开心。”祁外婆笑得前俯后仰。
“我就是想让外婆笑得开心。”把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给祁外婆。
这个时候,一个中年女人从门外走进来,看了我一眼,然后对着祁外婆叫了一声“妈”。
妈?难道是瑾的母亲?不是说在法国吗?
“你倒还记得有我这个妈。”祁外婆收起笑容,冷下脸,没好气的说道。
听到这一句看来真的是瑾的母亲,忙叫了她一声“伯母”。最近妈咪在家港剧看多了,我也就跟着听多了,第一反应竟是学剧里叫伯母而不是阿姨,冷汗直流。
她也没在意,就看了我一眼点了下头,继续对祁外婆说道:“我听说你不舒服,就特地飞回来了。”
“你还知道担心我,我还以为你要等到我的追悼会才会回来呢。”
“妈,你这说的什么话啊!我难得回来一次,你偏要说得那么难听吗?”伯母有些急了。
“我出去会,您们慢慢聊。”这种时候我认为我这个外人还是不要在现场的好。
屁股还没离开凳子,手就被祁外婆抓住了:“阿希,没事,坐着。”
那么强硬的口气,我只能乖乖听话,继续把屁股留在凳子上。
“他是……?”伯母这才问起我。
“我是瑾的同学。”真怕祁外婆冒出一句阿瑾的女朋友,我忙抢着回答。
伯母没回答,眼睛却看向门外,瑾回来了,瑾见到她皱了下眉,什么也没说,仿佛把她当成空气,径直坐到祁外婆床边。
“怎么说了那么久,阿希连魔术都变给我看过了。”一见到外孙,祁外婆眉眼间就有了笑意。
我尴尬的笑笑,夹在这尴尬的一家中间,我不尴尬就奇怪了。
“瑾瑜,见到我,也不叫我声。”坐在床另一边椅子上的伯母终于忍不住发话了。
“妈。”谈谈的一句,没有任何感情。
尴尬的气氛下,几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又聊了一会,祁外婆借口要睡午觉下了逐客令,这个客当然不是我和瑾,看来她们母女俩的隔阂已经非常深了。
出了敬老院的门,我说道:“瑾,我去看外公外婆,你要不和伯母先回去吧!”
瑾拉住我的手腕,没有开口,但他的眼神告诉我,需要我留下来陪他。
“反正明天我还要和妈咪来,就跟你们一块回去吧!还能搭个顺风车。”干笑两下。
伯母已经叫了一辆出租车,她坐在前座,我和瑾坐在后面,他的手就一直没放开我的手腕。
“瑾,那医生怎么说?”
他看着窗外,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久久才说:“情况很不好,昨天请了附近医院的医生来会诊,只能用药物来维持了。”
我想过祁外婆病得很重,却没想到重到已经不能治了。
伯母回过头来,急道:“这郊区的医生怎么能相信,还是去市区的三甲医院再检查检查。”
瑾看了她一眼,将头靠上我的肩,闭上眼睛无力的说:“如果你能劝得动外婆的话。”
一路无话,到了小区门口,要分开时,我叫住他:“瑾……”
“放心,我没事,好好练琴。”
心像被什么狠狠的纠了一下,为什么每次他都是这句“放心,没事”,为什么他就不肯和我分担,为什么总是自己硬撑,一定要让自己那么辛苦。
再次见到瑾是一个星期后他按响了我家的门铃,人憔悴了很多,什么也不说,就只是紧紧抱着我。
十分钟后,他终于放开我,有些苦涩的说:“希,弹琴给我听吧!快乐点的。”
“外婆她……”
“没事,现在住在医院里养病。”
瑾天天都去医院陪他外婆,他母亲呆了两个星期就回法国了。为此瑾还和她大吵了一架,但是她终究不放心法国的丈夫和子女还有她的事业。起先我经常和瑾一起去看他外婆,但祁外婆知道我有重要的比赛后,就说什么都不让我再去了,让我乖乖在家练琴,别担心她。
到了八月中旬,比赛开始了,我一路过关斩将杀到了决赛,但在决赛时思想稍稍走了下神,弹错了一音,与第一失之交臂。在后台被老师骂得狗血淋头,我见他拿刀子捅我的心都有了。我倒是心里偷笑了很久,我才不想在瑾和法国两个里做选择呢!这个结局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