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稀奇》十一点

12、她

　　从这天后，我只要一见到瑾，人就会变的傻愣愣的，他还担心地问我是不是中邪了。看看他，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想想就来气，是他来搅和的，凭什么就我一个人心里乱糟糟的想不明白。他倒好，依旧认真听他的课，打他的球，玩他的网游。我却是眼睛一闭满脑子就是他，害得我上课认真听讲，一字一句都不漏，就怕脑子空下来瞎想，回家就拼命弹琴，老师竟然还夸我又上了一个台阶。现在的情况如：孙猴子到东海龙宫不但整得人家天翻地还抢了人家的宝贝定海神针，一片狼藉，他自己却拍拍屁股去取经了。直到不久后的一个晚上，我才知道这只瑾猴子抢走的是我的心。

　　“你最近怎么都不联系我，每次都是我先找你。”放学回家的路上小狐狸的电话又如期而至。
　　“结果不是一样打电话，何必在意谁先。”我懒洋洋地靠在瑾的身上，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理小狐狸。
　　“那不一样，男生应该要主动点。”
　　“呵啊……不说了，我要睡觉。”假装打了个哈欠。然后直接掐断电话，关机。
　　“你这男朋友好像不怎么称职嘛！”瑾难得评论我和小狐狸的事。
　　“觉得有些烦，女生都这样吗？没事就爱盯着人，我做什么都要向她汇报，比我妈咪还唠叨。”
　　“大概吧！”

　　“我去超市买东西，你今天不买菜回去做吗？”下了车后瑾见我没有要去菜场的意思，便问道。
　　“今天妈咪夜班，她会烧。”
　　“阿姨真辛苦。那拜拜。”
　　“拜！”
　　我哼着歌往家里走去，快到家楼下时，看到一个女人正站在防盗门前，手一会按在键上，一会又放下来。我有些奇怪的走过去，拿出钥匙准备开门，那女的脸转过来看向我，接着变成了死死盯着我。我反射性地看了她一眼，就这一眼，让我的世界变得天旋地转，这张脸和我出奇的像，简直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一步一步往后退，已经猜到她是谁了。
　　“孩子，我的孩子……”她抓住我的手，激动的叫道，“是妈妈啊！妈妈来接你回家了，跟妈妈回去好不好。”
　　我甩掉她的手，掉头就跑，她在后面追我：“孩子，你别跑啊！是妈妈错了，妈妈对不起你。”
　　我不想听到她的叫声，加快了速度，一出小区正好撞上领着环保袋从超市出来的瑾，他一脸纳闷的看着我说：“跑那么急，抓贼？还是出什么事了。”
　　我什么也没说，抓起他的手，一路飞奔，到他家楼下时，那个女人已经跟丢我们了。
　　“快！快！开门。”我喘着粗气。
　　一进他家，我就熟门熟路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猛灌，这天渐渐热起来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我一屁股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开了放在茶几上的电脑，手居然有些发抖。
　　“这还叫没事，骗谁啊？”瑾有些焦急的说。
　　“真没事，就是突然想你了。”我不敢看他。
　　他没在问下去，从书房又拿了台本本，跟我一样坐在地毯上。
　　我打了电话给妈咪，说去朋友家玩，晚点回家。心里再乱也不可以让妈咪担心。
　　开了网游，两个人组了一个队，开始一遍一遍的下副本。（玩的是魔兽世界）
　　一直到天已全黑，肚子开始咕噜乱叫，我们才停下手。瑾家里请了保姆，无论何时都有饭吃。
　　肚子虽饿，却吃不下，扒了几口饭，便没了胃口，放下筷子看着瑾吃饭。我很喜欢看他吃饭的样子，无论吃什么都给人感觉很香，也不挑食，这样的男人最好养了，不知道将来那位幸运的姑娘能成为他的妻子。想到这个已经很乱的心又突然纠了一下。
　　“怎么才吃那么点？章阿姨做的菜不合胃口？”
　　“我想喝酒。”
　　他把嘴塞得满满的，拿了钱包和环保袋。
　　我递给他一张纸巾笑道：“擦擦。”
　　他出门后，想起刚刚跑了一身臭汗，就拿了他干净的衣服去洗澡，说来我有些小洁癖，受不了一身汗味的自己，即使在这种时候也如此。
　　等我香噗噗的从浴室出来后，瑾已经回来了，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一个接一个的换台。
　　“你也去洗吧！一身汗。”看到他的汗水一滴滴的从发梢上淌下来，别和我说他是跑回来的，也不用那么担心我吧！
　　瑾拿好衣服进了浴室，我就翻起了环保袋，本来以为他最多买几罐啤酒而已，一开带子我傻眼了：红酒、黄酒、啤酒。自然啤酒居多，还好他没买白酒，要不然还没喝几口就直接醉了。我开了罐啤酒，冰冰的直达心底，顿时清醒了不少。
　　瑾洗得超快，我才喝完一罐，他就热气腾腾的坐到我旁边，也开了啤酒喝起来。他是等着让我自己告诉他发生什么事吧！我会告诉他，只是先要整理一下该怎么说才好。
　　我们坐在地上，背后靠着沙发，茶几上满是空的啤酒罐。
　　瑾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我：“喝了那么多，还不准备跟我说吗？”
　　我头一仰，喝完了这一罐，说道：“先讲个故事给你听，很短，一小会就行。十几年前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到医院体检，要验尿常规，她就去了厕所，隐隐约约听到隔壁那间有些细微的声响，很轻很轻。她慢慢推开那间厕所的门，看到的情景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满地的血，一个婴儿连着胎盘躺在血泊中。她抱起婴儿就往儿科那个楼层冲去，因为抢救及时，婴儿没有死掉。后来她成了这个婴儿的母亲。”
　　足足几分钟，瑾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作。
　　“希……”他靠过来，把我拥入怀。
　　“那个婴儿就是我，一出生就被人遗弃了，居然还是连着胎盘，”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抓着瑾的衣服，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歇斯底里地叫道，“你能想象吗？躺在血泊中，身体渐渐地冷去……”
　　“希……”瑾一遍一遍叫着我的名字，把我抱得更紧了些。
　　“那个人今天突然出现了，说她对不起我，说她错了。”
　　“嗯。”
　　“她居然还不要脸的说接我回家，既然现在来找我，当初为什么要抛弃我，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我。”我抬起头，看向瑾，他的眼神竟如此的悲伤，仿佛这些如同他的经历，“更可笑的事，我只看了她一眼，就认出了她，知道为什么吗？我跟她长得好像好像，像到让我感觉在照镜子。
　　瑾，你说，她这算什么意思？良心发泄？不可能吧！对了对了，电视里会这么演，她抛弃我后，后来结婚生子了，现在查出这个孩子有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我冷笑起来，伴着眼泪，像是疯了。
　　“希……你别这样……希……”瑾一擦掉我脸上的泪水，又被更多的泪水覆盖。
　　“我好痛，这里好痛……”我一下下拍打心脏的部位。
　　手被瑾抓在掌心：“哭吧！把眼泪流干了，就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