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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改白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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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个惨痛教训告诉我们,贱什么都别嘴贱。
哪怕在同龄人堆里面堪称小山似的身躯,在真正的武人面前,实力碾压如蝼蚁。
幺鸡被抽的只剩了抽搐的份,就这样,嘴里还找打似的往外冒词,“你娘的菜逼,老子要咬死你……”
凌湙看的额头青筋直跳,“憨批,嘴闭上。”
郑高达拎着他好整以暇,“别说话,老子要看看他嘴能硬到什么时候。”
凌湙扭头瞪着他,“你是傻逼?看不清他脑袋有问题?你拿他寻什么开心,都是老乡,干什么要把人搞死?大人没有个大人样子,跟个小破傻子较什么劲,他要死了,后面的路谁来驮我?”
幺鸡口鼻开始往外渗血,终于收了谩骂污词,一双不大灵活的眼睛往凌湙处望,牵了个呆傻味十足的笑,“五爷别哭,我爷爷跟在后头收拾东西,马上就来救你。”
凌湙抹了一把脸瞪他,“你个菜鸡傻叉,没看见他们身上穿的衣服?都教过你看衣服辩人的规矩,怎么转头就忘?傻逼,不要命啦!”
完后又补了句,“憨批,老子脸上冒的是汗,冷汗。”
幺鸡呛了一脸泥,笑出个丑脸,嘴上却还带着道理,“我没忘,五爷教我的死都记得,我认得他们身上的衣服,可他们抓了五爷,是坏人,我就不能跪他们,爷爷说什么规矩都没有五爷重要,再说我的命又不值钱,没了就没了。”
他们这里主仆情深,俩当差的也看的津津有味,郑高达还反过来撩骚,“继续,我太久没听到乡土话了,好亲切,来,继续说,叫爷高兴了,给你们放一起上路。”
凌湙久没有糟人欺负,纵使内里是个成年人,这具身体却是个实打实的幼苗,泪腺不受控制,这会儿面对最好朋友的生死关,一下子没绷住,心态就炸了。
“说个屁,有种一刀子杀了老子,腿脚快的老子能立马投个好胎,你等着,用不了三五年,老子必定来找你索命,傻逼,来杀。”
他之前养的精贵,通身贵气,一路以来闭眼昏睡,被几个女人围的紧,人小气弱存在感低,郑高达知道流放队里有这么个孩子,却当个忽略不计的添头。
流放艰苦,这么个奶没断几年的毛孩子,能不能活下来都得看运气,他懒得费心思盯着。
可这不代表发现身份有异时不追究,孩子可以死,但身份必须验。
于是凌湙又跟出来时那样,被他提小鸡崽子似的提回了柴房,幺鸡则被季二踢皮球似的踢到了树根底下,一根麻蝇栓狗似的栓住了他。
凌湙气的直瞪眼,扯着嗓子喊,“幺鸡,你挺住,等爷回家请你吃鸡,一天一只鸡,管够。”
得到的是鼻青脸肿一嘴白牙的笑,“中”。
柴房昏暗,郑高达拎着朴刀开道,一路将挡道的扫开,碰碰碰的击肉声敲的罪囚们不敢吱声,打了滚的远离他,直带着凌湙畅通无阻的到了凌家人堆前,“把头抬起……啐,凌家犯妇听叫,说说,这娃儿哪来的?你们家真正的少爷弄哪去了?老实交待,不然我押你们回去重审。”
凌家一群女人惊惶挤做一堆,往日贵态皆无,成了一群无主的羊羔,茫然又绝望的盯着郑高达,无一人敢接应他的问话。
郑高达冷着脸,将掌中的凌湙又往她们眼前递了递,“他是谁?”
凌湙抄着手也冷着脸,“对啊!我是谁?你们拐我的时候也不打听一下,小爷是你们随便能拐的么?还不快老实交待?”
他童稚的声线掷地有声,条理清晰,怒竖起的眉头威势赫赫,如不是此时被人提着的姿态问题,就这小大人的模仿能力,绝对是能引起一片夸的赞美。
可惜,往常喜爱揉搓他的人一个不在,更没人能欣赏到他久违的聪慧模样。
凌湙有些抑郁,早知会落到现今境地,他不该藏拙,更不会当着人面演无知儿童。
怕被当妖孽处死的凌湙,此前连话都不敢说连贯,却不料一不小心把自己玩砸了。
他其实清楚自己不是被拐的。
他是被自己的父兄亲自带出门的,只不过出门坐上马车后他就睡着了,睡着之前,他扶着亲爹的手喝了一碗蜜钱乳络。
两岁时的凌湙为了弄清身处环境,一不小心展露了超乎年龄的聪明,被亲娘捧在手里直呼这是老天赏给侯府的麒麟儿,此后亲爹偏爱,祖父欣喜,长兄长姐个个疼宠,流水的宝贝全往他屋里送,生生把此前最受宠的侯府嫡长孙之子给比了下去。
宁柱国侯府嫡长孙宁晏长子宁振鸿,生带弱症,虽比凌湙长了一岁,却不如凌湙结实身壮,俩人放一起不说话,外人是分不出哪个是叔哪个是侄的。
没错,凌湙人虽小,辈份在府里却大,他乃是宁柱国侯府世子嫡出幼子,前头有两个亲哥三个亲姐,再有庶出的哥哥们一起排序,他列位第五,故府中人都唤他为五郎。
可怜他爹年近五十却还是个世子,他祖父老柱国侯坚守本位,七十高龄仍老而弥坚,精神矍铄。
凌湙能明显的感受到长嫂对他态度的改变,因为他的受宠,宁振鸿难免被忽略,他又体虚孱弱,使得亲近之人畏手畏脚待之如瓷,远不如凌湙好玩皮实,故此,他得一日宠,长嫂就郁一日心。
后巧遇倒春寒发烧,凌湙干脆借烧装傻,让宠于侄子宁振鸿,虽难免被老娘的眼泪杀倒,但相比抢夺一个真孩童的宠爱来讲,傻也有傻的好,至少,他再不用被当稀奇似的被人抱着逗说大人话。
这也让他有了空闲的独自娱乐的时间,幺鸡就是那阶段认识的。
郑高达被他这么理直气壮的喝问弄的更存犹疑,干脆放了他下地,凌湙得了自由也不乱跑,直直站到一路抱着他,给他不停喂药的女人面前,“你把头抬起来,说话。”
那女人被他喝的肩一缩,更埋着头不敢抬,瑟缩的往身旁的一个老妇身上靠,郑高达态度稍好了些,“老太太身子可好些了?驿站里的大夫给重新捡了药,那边炉子正在煨,等再喝一两剂差不多就该大好了。”
那老妇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扶着靠向她的女人手臂要跪,被郑高达制止了,“老太太折煞下官了,纵使您的诰命被夺,下官也是不敢受您跪的,您可别难为我了。”
凌老太太头晕眼花,缓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说话,“郑大人高义,老妇人却不敢不守规矩,您瞧着府上祖母的情面宽待老妇,老妇却不敢仗着老姐姐的脸面不讲法度,该是什么就是什么,罪妇该得的待遇老妇人不敢偷觑空隙,钱氏,让她们都跪好再回话。”
那一直躲着凌湙眼神不吭声的女人小小声的应了一下,“是,母亲。”
接着,凌家这一堆的女人都齐齐动了起来,抿发整衣的排排跪在了郑高达面前,还是凌老太太开的口,对着凌湙招手,“湙儿,到祖母这里来。”
凌湙:“……哈?”
凌老太太满脸慈悯,望着他的眼神宽容温暖,“好孩子,家里不同往日,已经不能让你再如从前那般呼奴引婢了,湙儿,你该懂事了。”
凌湙:“哈?”
郑高达挑了眉推了凌湙一把,“你祖母叫你,你不过去?”
凌湙一把子呆住了,望着凌老太太不可思议,“不是,这位老夫人,您哪位?你知道我是谁么?还祖母,我祖母早死了,她要能诈尸,指定能把拐我到这里来的所有人全给掐死,您这么大把年纪,说话讲点诚信好么?已经土埋了脖子的人,好歹给自己积点儿阴德,免得以后到了地底下没法儿跟我亲祖母交待,您之前身份高贵,想来应是也认识我祖母的,她是……”
凌老太太没给凌湙说完的机会,她抚着胸口一副被气到的模样,抓着身边钱氏的手抽泣,“真是天不佑我凌家,早知我凌家会有此一劫,我该狠心在他降生时就从卫氏手里抱走,真是庶子无知,瞧被养的这么大逆不道,张嘴闭口就咒长辈,半点没有我凌家的风骨在,湙儿,你太让祖母失望了。”
那被点到名的卫氏从行列里跪膝而出,拉着凌湙的手哀哀哭泣,“湙儿,别闹了,如今家里就只剩了你一个,顶门立户光耀门楣就全指着你了,湙儿,你以后就是嫡子了,你母亲答应将你记在她名下了,湙儿,快,快给你母亲叩个头,以后你就不是庶出子了。”
晴天霹雳,凌湙只觉脑门有闪电呼啸而过,霹的他外焦里嫩魂飞体外。
这尼玛,劳资本来就是嫡出,不是,合着我不仅被夺了富贵,我还被夺了尊位被贬成庶的了?
可去尼玛的吧!劳资虽然不对嫡庶过分注重,但也由不得别人颠倒黑白故意折辱,太不讲究了,就是一换一,按我的身份顶的也该是长房嫡出,弄个庶出名额,要恶心谁?
故意的吧?恩将仇报!
前面灌药仇,现在降庶恨,凌湙再次炸翻。
“老娘们,你们一群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老娘们,老子不认识你们,少在这里给老子乱扣身份,老子就是出门当乞丐,也不给你们当庶子,哈,庶子?老子出生贵死你们祖宗,你们一群犯妇竟然敢这样羞辱我,换人的时候你们给我父兄讲了身份的事么?老子敢以项上人头担保,你们但凡提前说了要以嫡换庶的事,老子的父兄是绝对不会把老子送你们手里的,一群黑心老娘们,怪不得抄家杀头,心都黑的直往外噗噗的冒着坏水,我呸~!”
要不是郑高达摁着,凌湙的两条小短腿怕是要踹到凌家众人脸上去了,那一着急就冒乡哩的土话,挨着个的往外蹦,完全不似一个三岁孩子能说的词汇量。
郑高达问了一个问题,“小娃子,你今年几岁了?”
凌湙喘着气道,“老子三岁。”
他们说的是乡哩,故而除了他俩,其他人都一脸茫然。
接着,郑高达又问了凌老太太,“您这孙子今年几岁了?”
凌老太太在凌湙脸上转了一圈,声带悲痛道,“虚五岁,也是非常幸运的卡在了陛下留人的刀口上,可怜他哥哥只长了他一岁,却是没能躲过这一劫,唔唔唔……”
她一哭,身旁的女人们都跟着哭,只有凌湙冷笑并且声若洪钟的将自己的真实岁数呛到了众人嗓子眼,“老子今年三岁,三岁,哪个五岁?呸,那多两年的米油难不成叫龟儿子给偷吃了?五岁,哈!”
五岁,虚五岁,凌湙心里咯噔一声。
他那大侄儿今年就是虚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