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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春风冬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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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苑,宋夕元刚被梁贞抱下马车,宓欢就已经站在竹林外等着了。只是他身旁没了那个一直站着的人,只有柳凄凄与行动不便的庄得才。
宓欢激动的上前,虽是听说了宋小王爷重生,变成了另一个人,但是心里还是有些难过。如今一瞧,竟也生得如此风姿特秀,怀瑾握瑜般。
宓欢与柳凄凄抬下轮椅,看着梁贞抱着宋夕元从上廊道,跪在一旁为他脱鞋。他傻笑的看着,又跟在屁股后面捡起鞋。
宋夕元抱着梁贞的脖子,小声道:“欢欢还是如此可爱,走哪都蹦蹦跳跳的。”
梁贞听后,道:“白玉一会就来,等他与柳凄凄一起再给你治病。等你的腿好了,你也蹦蹦跳跳,比他可爱多了。”
宋夕元哈哈笑道:“小贞还记着上回我说他可爱的事呢。”
梁贞:“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记一辈子。”
俩人进了屋,梁贞找工匠为他重新做了个轮椅,放满了软垫,他坐着久了,也不那么难受。庄得才请了安,身材比来时丰满了些,脸也吃的有点胖。
宋夕元感叹小林苑吃食好,宓欢一听立即就要去给他做点心,说他和庄得才去湖边钓了几条鱼,要做一个红烧鱼给宋夕元尝尝鲜。
柳凄凄在一旁整理草药罐子,窗上的草帘被风吹开,瓶中插着几枝梨花。香气飘来,宋夕元觉着十分舒适,困了似的。望见刚才进屋时廊道旁的小院种满了梨树,想再去看看。
“小贞,我想去外面看看。”
梁贞点头,过来要抱他,一把将他揽到怀中:“我抱你去看。”
廊道下,厨房炊烟升起,闻着柴火与梨花的香气,他那肚子不争气的叫了。
梁贞:“饿了?”
宋夕元嗯了声,环顾四周,千树万树梨花开。
“怎么不见霍千尺?”
这时,柳凄凄抱着大撮子走来道:“还不是跟某人吵架了,自从两月前就很少回小林苑了。也不知上哪儿野去了,野狐狸就是野狐狸,跟家养的不一样,管不住。”
梁贞与宋夕元同时抬头:“怎么了?”
柳凄凄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他又慢慢走回药房。
劈柴声响起,庄得才坐在院中举着斧头砍下,柳凄凄急忙跑出来道:“庄秀才!哎呀!跟你说了,小林苑的柴火不要你劈,我才将你治好,你又跑去劈柴,是不是非要跟我对着干啊!”
庄得才连忙放下斧头,委屈道:“对不起啊先生,我见厨房柴火没了,这不,想着将这劈些柴火让欢欢用。无心要与先生作对,只是霍公子一走,连个劈柴的人都没有了,唉……”
柳凄凄嘁道:“那个忘恩负义的臭狐狸,就知道跑。欺负我们欢欢,还不来道歉!你别管了,快进来帮我把药丸都装进罐子里罢。”
说罢,庄得才一瘸一拐得上了廊道,走进药房。
宋夕元皱眉:“他们是…吵架了吗?”
梁贞看着他吃手,一把抓住他的手,摇摇头:“不知。”
话音刚落,从梨树后方的墙上跳下来一人,他随着花瓣落地,蹑手蹑脚的走过来。看着梁贞与宋夕元,请了安。
梁贞问:“去哪儿了?”
霍千尺回道:“淮扬镇。”
梁贞又问:“要回去了吗?”
霍千尺迟迟不答,只跪在面前低着头。
梁贞叹口气:“也罢,随你吧。”
他原是刺客,江湖中人,做什么都随心所欲,只是现在已经完成了使命,要回来时的地方了。唯有一人,他有些牵挂,放不下,又听闻梁贞回小林苑了,打算来做个告别。
霍千尺起身,颓废模样惹得宋夕元十分好奇:“他要回哪儿去?不在小林苑了吗?”
梁贞圈住他的臂膀:“嗯…隐迹江湖,归隐山林。红尘嚣嚣,他再也不用卷入朝野,自然回去了。”
宋夕元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我见他那样好似有什么心事。”
梁贞捡起石子,砸到枝干上,梨花纷纷飘落下来:“可爱的兔子要被狐狸抓走了。”
宋夕元惊讶道:“喔!原来是这样!小贞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梁贞:“你想知道?”
宋夕元疯狂点头,好奇的眼神闪着光芒:“想!”
梁贞靠近他的耳旁:“作为交换,今晚你主动亲我一次。”
宋夕元:“……梁贞!”
这边闹得正开心,那边霍千尺就拿起斧头开始劈柴了。声音刚落下,宓欢就从厨房走出来对着霍千尺扔了个六月柿,什么芦菔落苏的,全砸到他身上。气撒完,又狠狠摔门继续做菜。
霍千尺愣在原地,捡起芦菔。柳凄凄跟着开门喊道:“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江湖刺客霍千尺吗?阁下大驾光临寒舍,有失远迎啊!”
听他一言,尖酸刻薄,语气十分挑衅。
宋夕元舔舔嘴唇:“他们在说什么呢?”
梁贞轻笑,扭过他的头:“别管他们,让他们自己去闹。”说着,温柔吻下。
宋夕元挣开擦嘴惊慌道:“不是说好今晚亲的吗?你偷亲我!梁贞你又骗…唔!”
有句话说得好,这个时候不如不说话,刚开口就又被亲了回去。他嘴角留下涎/液,支支吾吾的含糊不清,一句话被整整断了五次。
霍千尺收拾好柴火,一心全在厨房,根本没心思注意廊道那头的俩人,梨花树下交织的身影紧紧相拥。
柳凄凄摆手:“你自己去跟他说罢。”
霍千尺推开厨房木门,将柴火堆到一旁,偷瞄正在切菜的宓欢,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缓缓开口:“我今晚就回去了。”
宓欢干净的声音响起:“回去吧!谁管你!”
霍千尺泄了气:“对不起,欢欢。”
宓欢呵呵道:“什么对不起?我才不要听你说这些,你走了就不要回来了!”
霍千尺沉默片刻,道:“嗯,不回来了。”
宓欢切菜的手停下,声音低了下来:“真的不回来了吗?嗯?”他转过身:“你,当真不回来了?”
霍千尺垂下手:“……”
宓欢:“混蛋!大烂人!为什么?你为什么?”他越说越生气,转身朝他走去,一拳捶到他脸上。“你想走就走想亲便亲,如今亲了便跑?你当我是什么?你当我是什么!”
霍千尺低下头,那一拳打得他脸上发烫。
“对不起…”
“我不要你道歉!你只告诉我,你当我是什么!”
他抬起头,盯着他哭花的脸道:“我…我对你,你难道还不清楚吗?你总拿我去与旁人比较,我只是那会儿气极了,我…我喜欢你,中意你,醋你,你难道不知道吗?”
霍千尺顿了顿:“反正…你也不会懂。”
宓欢自从那日就觉察到了,他的心意,他自己的心意,在那不见面的日子里,越发控制不住。他要的,就是这个人对他说清楚,而不是一言不发就没了影。
霍千尺是个呆子,他哪懂宓欢整日为何和他吵嘴,他反应迟钝,以为被他讨厌了。又在竹林强行亲了他,所以不敢再见他。
宓欢气得又是一拳砸到他臂膀上:“我怎么就不懂了!我哪里就不懂了?我都懂!我什么都明白!明明是你,是你先来扰乱我的!是你让我如此,焦躁,不安,生气。可我原本不是这样的,只有对你,我会无缘无故的就生气,会因嫉妒别人对你生气,这些全部都是你的错!”说着,泪珠滚落,连门外的宋夕元都听见了。
他慌忙停下:“怎么了?”
梁贞捂住他的耳朵:“管他呢。”
接着,灶台的水烧开了,噗噗的响。
宓欢一鼓作气,将心中想法全都说了出来,拂袖抹掉自己的眼泪鼻涕,惊道:“哎呀!我给小王爷做的鱼!”
霍千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慌张的身影,他的话犹如雨后春笋般的冒起,冲破了他的心。他急步朝着灶台走去,拉着他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什么意思?你说明白啊!”
宓欢推开他:“听不明白就算了,你挡着我做菜了!要走就赶紧走,我不会再拦你了。”
霍千尺又急又气:“你是不是喜欢我?”
宓欢拿着铲子,停下手,一铲子下去,漂亮的给鱼翻了个身:“是!是!是!是又如何!”
他喜极而泣般拉住他的手,将铲子放到一旁:“我不走了!我要永远留在这里,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不回淮扬了,欢欢!”
他又捡起铲子,终于忍不住翘起嘴角:“这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
“是!是我说的!”他站在一旁两眼放光。
“那下个月的例钱…”
霍千尺:“都是你的!”
宓欢兴奋起来:“真的?”
霍千尺:“真的!千真万确!”
宓欢:“啊啊啊啊!我终于有钱啦!”
霍千尺:咦?怎么…感觉哪里不对…
宓欢抱住他,扑了个满怀:“最爱狐狸了!”
霍千尺感动到流泪,顿了顿,怎么觉得…这个走向不太对?
傍晚,一桌菜已经做好,正巧白玉的马车也到了。冬青第一次来,看见一院子的人忽然有些感概万千。众人谈笑,吃菜喝酒,和和乐乐欢快极了。
他看着白玉与柳凄凄正在小院一旁说话,言语之间,开始讨论起医术。他慢慢走到白玉身后,拽着他的袖子喊道:“师父。”
想必,师父也许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气氛了。
他转身,拍拍他的肩膀:“这是我最得意的徒弟,名叫冬青。”
冬青一愣,最得意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