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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释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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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情愫滋生蔓延,明明现在还在冬季,心底的种子就已经开始发芽了。
俩人再到家时,李向阳整个人都挂在了沈驿身上,半步也不离的。开了暖气后,他才从沙发上起身去逗鸟玩儿。沈驿刚洗完澡出来,李向阳就黏上来了。他埋头在沈驿脖颈间嗅着,边把人堵在门口边问他:“什么时候开学?”
“十六号。”
“那不就是下下个周吗?”
沈驿拉着他走到沙发边,“是啊。”。
李向阳哼哼两声,把他按在地毯上,自己则坐在沙发给他擦头发。
“开学会很忙吧?”李向阳问,手上动作轻柔。
沈驿盘腿坐着,背靠在沙发沿边,胳膊搭在李向阳的腿上说:“要开会,还要写报告,估计得忙小半个月。”
“那放学后,我去接你。”
沈驿侧身,抬头看着他,笑了笑:“好啊。”
李向阳停下手,拿起吹风机给他吹头发,指尖掠过发尾,他说:“你的头发长了。”
“明天我就去剪短些。”沈驿说。
李向阳关掉吹风机,从后面抱住他说:“不用,这就很好。很漂亮,很好看,我很喜欢。”
沈驿仰头,扭过头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觉得你今天怪怪的。”
“……”沉默。
他站起身,将李向阳一手抓住,圈在身下说:“是她的事?”
李向阳摇头。
“工作?”
还是摇头。
“那是什么?”他撩开李向阳额前的头发,看着他红肿的眼睛,问他:“哭什么?”
洪水决堤,一泻万里,他哇地一下就哭了。
“你痛不痛?腿还痛不痛?对不起,是我不好,害你被妈妈说那么难听的话,都怪我不好。”
沈驿蓦然,不料他已经知道了。又见他哭得越开越伤心,立马开始哄他。
“不痛了,真的不痛了,不信你摸摸看。”
原来早晨他一直在自己腿上蹭来蹭去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沈驿捧着他的脸,说:“小葵花啊,别哭了,我真没事了,再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早就恢复了。”
说着,李向阳越来越伤心,哭得稀里哗啦的。
“可是,我一想到你一个人躺在医院,我就忍不住流眼泪啊!”
沈驿眨眨眼,拇指划过他的眼尾,低头缠着嘴唇吻了下去。李向阳抽泣着,一下子愣住了,眼泪挂在鬓角。
“不哭了。”沈驿笑起来,“现在不就止住了吗?”
是啊,最重要的人,最珍惜的人就在眼前。李向阳拉过沈驿,再次亲了上去。干柴烈火,气息絮乱。
沈驿嘶声问他:“你真的,要吗?”
李向阳闭着眼,话语淹没在一声声喘息中:“嗯…唔…”他伸手解开沈驿的裤子,看着膝盖上一条长长的疤痕。
双眼再次阖上,埋头。
沙发已经容不下两个人的体型,李向阳拉着沈驿上了楼,急得连拖鞋都不穿了。沈驿在后面捡他脱下的衣服,李向阳刚走到房间门口,就被裤子绊倒了。
他这下清醒了不少,回头就见沈驿忍俊不禁地抱着他的衣服很想笑的模样。
他又爬起来,一把拉过沈驿将门锁上。
管他呢,脸皮也不要了。
窗外下的雪再大又关他什么事?他现在,只想要沈驿。
吻到动情处,李向阳才发出声音,实在忍不住了,他拉开床头的抽屉说:“东西在里面。”
沈驿慢吞吞的拿了出来,故意等着李向阳开口说下一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李向阳,你怎么这么慌?”
李向阳一把夺回那东西,立即打开,说:“我是个二十六岁的正常小伙子,心急了点,不也正常吗?”
“那你的意思是我老了呗?”沈驿委屈道。
他坐起来,说:“你不老,谁说你老了。”
沈驿嗯了声,下一秒就把人翻了个面,等到俩人都不敢动的时候才开口。
沈驿:“我就说,不能急。”
李向阳咬牙:“快点,你懂不懂什么叫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个时候停下来,你故意的吧?”
沈驿:“嗯?你语文水平怎么还是这么点儿?”
李向阳:“你没教好,都赖你!”
沈驿按住他的手,说:“待会去书房教你,你看行吗?李医生?”
他闭上眼,哼唧一声:“去…啊,干嘛…不去。”
李向阳嘴硬,沈驿问了许多次他疼不疼,他非说不疼。结果到了书房就不行了,终于在一堆书里爬起来,看着笑得花枝乱坠的沈驿嗔道:“沈教授可真是个…”
沈驿走上前将他裹在毯子里,问:“是什么?”
“看起来跟个弱柳扶风似的,实际上…实际上你才是那个心急想吃豆腐的人!”
他轻笑两声,将书又堆起来。把桌子推到窗前,与他一起坐在上面看着楼下的小花园。
“好大的雪啊!”李向阳说。
沈驿冲了杯奶递给他,坐在他旁边看着小花园说:“是啊,今年的雪比往年都要大。我还有些担心,那蔷薇会不会被冻死。”
蔷薇?他小院里的蔷薇盛开时特别好看。对了,还有那棵海棠树。
李向阳喝了两口牛奶,问他:“我记得你以前说,花田里种的都是月见草对吧?”
“嗯。”沈驿楼住他,点点头。
“等明年春天又能发芽了吧?”
沈驿:“不会了。”
“为什么?”
他垂目靠在李向阳肩上,缓缓说:“因为…那一块儿种的不是月见草了。”
“那种的什么?也是蔷薇吗?”
沈驿没说话,声音小了下去,他迷迷糊糊的有些困了。
李向阳侧目看他。
“是向日葵。”
李向阳收紧手指,放下牛奶,继续问:“暑假你说哪里撒了新的种子,是什么?后来发芽了吗?”
沈驿睁开双眸,看着那飘下的雪花,说:“铃兰的种子,后来被烈阳晒干了。”
再后来,他把种子刨了出来,空出的那块地方,再也没种花。
夏天的时候,他就守着蔚蓝色的天空,放眼望去,一片金黄色的葵花。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海棠罩着葵花,阳光洒下,生命的气息席卷着广袤无边的思念而来。
“哥。”李向阳收紧臂弯,想哭又想笑的问他:“你该不会还想养一只羊在小花园吧?”
沈驿平稳的呼吸声响起,他锁骨上布满了李向阳的吻痕,背上是他在溢出欢喜前用手挠的。在一切爱意交织后,他们紧紧相拥入眠。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那年盛夏晚晴,看见追逐着他跑来的李向阳。他问自己,铃兰花香的洗发露要不要,问他那条藏在石缝中的鱼叫什么名字,问可以不可以跟他一起回家,能不能放学接他。
说在雷雨天,想成为沈驿的依靠。
嗯,他想过的。
林万殊产下了一名小男孩,楚修明期盼已久的公主落了空。病房里,大家都来了,挤在一旁看小王子。
只有沈驿,在林万殊面前坐了许久,感叹着一个新的生命降临。
“名字,你来取吧。”林万殊说。
沈驿木讷地抬起头,问:“我?”
林万殊笑着:“咱们这里谁的文化底蕴有你好?你该不会真的让楚修明那个大傻子取名字吧?”
沈驿为难道:“你爸妈…还有…”
她哎哟了声:“他们可都等着你取名字呢,昨天来我这儿还说了,就等沈教授金口了。”
楚修明正好走过来,拍拍沈驿的肩,说:“可不是嘛,你也算是我和万殊的月老了,你取名字,我们大家都等着呢。”
李向阳正好抽空上来了,看了眼睡着的小婴儿,就直奔林万殊去了。
林万殊见他过来,立即说:“小羊羔,你要不要抱抱他?”
李向阳踌躇半天,别开头说:“我可不抱,我怕他哭。”
林万殊笑笑:“抱了可要给包一个大红包的,你小子,倒是会省钱。”
他嘻嘻笑着,站在她身边问这问那的,这里疼不疼,感觉如何,能下地了吗…职业病犯了。
隔了会儿,楚淮砚上来了,提着一堆给他小侄子买的衣服,奶粉,尿布,什么都带来了。接着,晏秋提着水果也上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带着墨镜口罩的付景丞。
不出意外,第二天,狗仔就曝了一个惊天消息——傅启明到某某妇产科、傅启明私生子、傅启明未婚就有了孩子、傅启明……
楚修明扫了一眼,笑着:“既然大家都到了!那么,等出院那天,邀请你们都去我家吃饭!”他又嚎了一嗓门,“是野百合别墅哦!别走错了!”
众人:……
晏秋把买好的金手镯放在小宝旁边,逗了逗他,问林万殊:“嫂嫂,取好名字了吗?”
林万殊看向沈驿:“你哥正想着呢。”
楚修明一把揽过晏秋,“好小子,有钱啊,在局子里上班还能攒这么多钱买金手镯?”回头看了眼李向阳,嘲讽道:“啧啧啧,在看我们校草,那包里都掏不出二百块,还天天倒贴急诊室。”
李向阳攥紧拳头,心中刺痛,可怜巴巴的看向沈驿。
他是没有钱,他真的是最穷了。
正在这个时候,付景丞走过来将一张信封递给楚修明,说:“哥,这是我给小宝宝的礼物,小小心意略表寸心。”
说完,他摘下墨镜看向李向阳,一脸得瑟。
楚修明挑眉,“哟,你这小子也不错啊,让我来看看是什么。”
抽出信封,他看见一张付景丞的照片,上面还有他的亲笔签名。
李向阳瞬间背对着众人,捧腹大笑。
楚修明:“……”
付景丞:“哥,我的签名可是千金难买,无价之宝。这不比李向阳的好?”
李向阳呸了声:“我买的可是五年模拟三年高考,对于小宝来说,可是非常有用。你这个签名有什么用,还不如我。”
晏秋盯了眼付景丞,他立即换了副嘴脸,说:“信封还没拆完呢,修明哥,你再看看。”
楚修明接着拆,看见一个补习班的连锁店,瞬间愣了。
“我买了个连锁店的股权,以后咱家小宝去补习,全都免费。不错吧,修明哥。”
楚修明看了眼还在襁褓之中的婴儿,咽了口水,心想,还好你爹我生得早,忽然照这个趋势下去,玩都要被这群人给玩坏。
林万殊乐得合不拢嘴,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沈驿笑着说:“那就叫楚昭辅吧,一看就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林万殊更乐了,自己坑自己的儿子,她比谁都开心。
待了会,李向阳要去忙了。沈驿说要送他,跟进了电梯,刚好到了一楼,两人说了会话他就走了。
他许久都没抽烟了,自从和李向阳住在一起后。突然想来一根,想了想还是算了。
这烟,他不打算再抽了。丢掉打火机的时候看见一旁有些吵闹声,他走过去一看,发现是个穿着旗袍的女人。
沈驿认得,那是许晴芳。
他忽地有些害怕,站在哪儿没敢上前。许晴芳发现了他,与他对视了会径直朝他走来。
“好久不见,沈教授。”她老了许多,不过气质依旧。
沈驿顿了顿:“芳姐,好久不见。”
就这样沉默了会,许晴芳看着他才再次说了句话:“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怎么变呢。方便说话吗?我们谈谈吧。”
沈驿的心悬了起来,最后跟着她来到了医院外的公交车站台。
以前这里的广告牌是影帝邱岘,现在成了付景丞。
沈驿哈出一口白雾,看着她的红唇上落下白雪,忐忑开口:“您是来找阳阳的吗?”
许晴芳裹着毛绒外套,怅然摇了摇头:“不是。”她忽地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支烟,问他。“有火吗?”
沈驿想起刚才准备丢的打火机,打开盖子点燃火苗。
许晴芳抽了一口,笑着说:“很意外吗?我会抽烟这件事。”
沈驿眨眼,目视着她,听着她继续说:“万殊给我发消息,说孩子生了,我来看看她。顺便,想着应该会遇上你吧。所以,也算是为了你而来。”
沈驿捏紧手指,没说话。
“对不起啊,沈驿。”她脱口而出,“我为我当年说的那些话向你道歉。我…不是个好母亲,也没能让阳阳走上正途。”
“一直以来,我都想为了自己犯的错赎罪。想亲口对你说一声对不起,我想你应该也要理解我,那个时候,作为一个母亲,阳阳还小,我怕你带坏了他。所以拼命阻止你们,可到后来我才发现,一切都没用。他还是忘不了你,宁愿出去睡大街也不回家。我明白他是对我的不满,对我发起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我承认,我输了,所以我现在试着去接受。”
她脸被烟雾遮住,沈驿眉头微微皱起,盯了会她说:“不是的,李向阳生活在光辉灿烂中,他走的每一步,都是光明大道。他没有做错任何事,他走的是正途,不是歧途,更不是为了让自己母亲认输向你抗议。他没有放弃学业,没有放弃生活,他在努力奋斗,积极面对发生的一切。他想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你,他是无坚不摧的,他有很好的融入社会,依靠自己的努力换取幸福生活。想让你知道,他没有因为我变成不好的人,反而想成为更优秀的人。如果你能再了解了解他,就应该懂他的。”
说完,许晴芳衔在指间的烟慢慢变短。烟灰落了,她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她那坚不可摧的心,被沈驿的话击溃,成为一滩烂泥,再也筑不起城墙。
养了十七年的儿子,却未曾懂过他一天。
她发疯时打骂李向阳,用死去的丈夫威胁他,以自己的性命相逼,要他删掉沈驿的一切。
现在想来,她好像真的做错了。
许晴芳颤抖着,眼角皱纹越发明显,她沉思了一会儿,抬头看向沈驿,哽咽着问:“他现在好吗?幸福吗?”
沈驿说:“他很好,你应该亲眼去看看他现在过的怎么样。”
许晴芳愧疚的盯着沈驿,郑重地对着他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说着,她走向医院,站在门口又说了一句:“沈教授,今年过年,要是…要是你有时间的话,来家里吃饺子吧。”
她最终清醒了,也释然了。
沈驿浅浅嗯了声。
也许吧,如果有时间的话,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