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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

  •   程家母女上了马车后,锦瑟和莲房跟车,车上一路无话。等到了楼家后,萧夫人在前头走路带风,直奔前厅。刚一只脚迈进去,楼大夫人就抱怨起来,身边还跟着一脸幸灾乐祸的楼缡。

      “程伯夫人怎么才来呀,这亲你们再不愿意也得退。”

      “谁说我家不乐意,我们是在等圣上的圣意下达,再行退亲。”

      “唉,我们也是无可奈何,此时已由不得少商和阿垚任性。”

      “大伯母是否还想说,何将军悲壮何昭君孤苦,我理当仁义为怀退婚让贤?”

      “少商,休得无礼,话都让你说完,楼大夫人还说什么去!”

      楼缡性子直,已经被气得直咬牙,楼大夫人倒是老练,面上没有一丝怒气。

      “程家也是武将出身,想必更能体会何家满门忠烈之不易。说起来,何家如此荣耀,阿垚能与之成亲,我都觉得是高攀了。”

      “楼大夫人如此看重何家又喜爱何昭君,怎不让您的次子绝婚娶了她,如此一来岂不两全其美,传出去世人都会歌颂楼大夫人高仁之举,你的佳儿佳妇传出去,也是一段‘美谈’!”程姣看着愕然的楼大夫人,觉得她一个人对付这老刁妇就足够了。

      “就是!”少商附和,“当年何将军对楼家的恩情,又不只是阿垚的父母受着,怎么,楼太傅袭爵时记得自己是长房长子,如今需要顶事时,忘记自己是长房长子了?”

      “阿姊不懂,楼家大房这就是严以律人,宽以待己。遇事别人上,有福他们享,厚颜无耻得很!”

      “你,你们敢欺辱我阿母!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楼缡正要上前寻少商的麻烦,结果被萧夫人一个眼神吓得后退。萧夫人跟程始经年征战,上过刀山爬过尸堆,板起脸时军中将士都怕她,更何况两个内宅妇人。

      “楼大夫人,你虽行事不公,但有件事情说得没错,我们程家乃武将之家。我萧元漪随夫君征战四方,素来能以刀剑解决之事,就不喜说教。楼大夫人,是想切磋一番吗?”

      “我、我本是怜惜何家孤苦,没想到你却来我府上撒野!来人!”楼大夫人一声令下,便迅速跑来四个家丁。

      “撒野?楼大夫人想来没见识过什么是真正的撒野,锦瑟,把他们打出去!”锦瑟得令后,三拳两脚就把三个家丁打得苦呼在地,剩下一个直接被程姣踹倒在地。

      楼缡指着程姣,手指都在发抖,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吓的:“程伯夫人,你就是这样纵容女儿羞辱尊长,到处撒野?”

      “我本就是个粗鄙武将,我就是纵容女儿羞辱尊长,到处撒野也是理所应当。不过姣姣,你也应当给楼大夫人留些脸面。”

      “阿母,姣姣也想着要给楼家留着脸面,”少商看着楼大夫人,狠狠道。“可惜有些人总是给脸不要脸!”

      楼大夫人终于沉不住气,疾言厉色大喊道:“我夫君乃太子太傅,你们母女三个何来胆量在我楼府,如此放肆!”

      “我家将军,乃是圣上亲封的曲陵侯!我们程家能走到今天,全凭我们在沙场上真刀真枪的厮杀!程家虽非勋贵,但也容不得别人欺负到我们头上作威作福!当初是你们要求娶,我们勉强答应。即便要退婚,也得是楼太傅亲自登门致歉,根本轮不到你来与我置喙。楼大夫人说我放肆,如今看来是你更加放肆才对!”

      “阿母,快点让人把她们轰出去,以后楼家不准程家人再踏进一步!”楼缡已经带了哭腔,声音又尖又细。

      “你们还在地上做什么,把她们给我轰出去!轰出去!”楼大夫人似被气晕了头,不顾仪态的大喊大叫。地上的家丁还没能起身,楼大夫人就被萧夫人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倒在地。

      楼垚听说程家人到了,便和来探病的袁慎,还有楼二夫人一起来前厅,结果刚到门口,就见楼大夫人被萧夫人甩耳光。楼二夫人和楼垚瞠目结舌,袁慎先是愣住,随后倒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楼缡惊叫,楼大夫人倒在地上,许久才缓过来神。

      “你,你敢打我!”

      “楼大夫人这话说的,我阿母想打你就打你,难道还要挑日子!”

      “你!!”

      “此前,看在姻亲的份上给你些脸面,既然已经退了婚就以此巴掌为界!从此我们程氏再也不会踏入此地,免得脏了我的脚!”萧夫人对着楼大夫人痛骂,把此前受的恶气,一扫而出。

      “你敢打我阿母,我跟你拼了!”楼缡上去就想打萧夫人,结果人没打到反被少商打了一巴掌。

      “我阿母只管打她的,你,我来收拾!”

      楼缡挨了巴掌,忍不住哭了出来。楼家的家丁又欲起身,被程姣一脚踩了回去,继续和地板亲密接触。

      “锦瑟把他们丢出去,这都没地儿下脚了。”

      站在门口的楼垚和楼二夫人,又一次瞪大了眼睛,看着锦瑟轻轻松松抓起一个家丁,像扔沙包一样扔出去。不一会儿,楼家的三个家丁就在门外的草坪上躺尸。袁慎扶着楼垚侧着头,身子抖得像是秋风中的落叶。

      “疯了,疯了,果真是疯了!你们,你们竟敢在我们楼氏地界,殴打我们母女!”楼大夫人身上的钗环配饰都在抖动,看样是怕了却还在嘴硬。“明日我便去告上长秋宫,看帝后怎么惩罚你!”

      少商和萧夫人听了,双双勾唇一笑,开始撩袖子。那样子像是摩拳擦掌,准备再赏楼大夫人和楼缡几巴掌,尝尝滋味。

      “我萧元漪随你去长秋宫长冬宫,奉陪到底!”她萧元漪可不怕楼家,告到御前她也不怕!“我们走。”

      见程家人要走,楼二夫人这才回了魂。“都,都莫着急,莫着急!”

      少商一转头,见楼垚拄着拐杖,满眼心疼:“阿垚你这腿..可是她们打的?我这就...”

      “不不不,不是不是!”楼二夫人声音还在发颤,“是阿垚前两日翻墙出去找你,一时不察这才摔伤了腿。”

      少商见了楼垚身边的袁慎,秀眉一拧:“你怎么在这?”

      袁慎收起笑容,咳了一声才回答:“善见与楼大公子是至交好友,今日听闻师弟伤腿,特来探病。”

      “还真是哪有热闹哪就有你!”

      “程四娘子言辞如此犀利看来气得不轻啊?”袁慎一脸微笑,大有‘我就是来看闹热的你又能奈我何’的意味。

      “少商,今日实在对不住了。我思前想后,还是不敢忤逆圣意,不如...不如我们花开并蒂,你和昭君一并嫁给阿垚,这样你们不分大小姐妹相称,岂不是...”

      “楼二夫人,您是喝醉了不成!”程姣脸色阴沉,“我们程家不缺令公子当郎婿,想娶我阿姊的人多的是,您是想羞辱谁!”

      “阿母!”楼垚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可不娶何昭君,他大伯父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们程氏三兄弟从未有人纳妾。”

      “不是妾,是平妻,平妻!”萧夫人脸上几乎都快挂了霜,袁慎听了立刻抬头,目中全是兴奋的笑意。

      “少商,听见了吗?可认否?”

      “阿垚你做何想?”

      “我...”

      “你还问他,问他做什么!他敢指天誓日说不娶何昭君吗,难道你还要嫁到楼家?别忘了刚才我们可把楼家宗妇按在地上打。”

      程姣不懂少商怎么还有幻想,萧夫人可刚跟楼家撕破了脸,说程氏以后都不会踏入楼家半步,结果她转头还想嫁入楼家,甚至给人当平妻!

      “人贵自重,程少商你要是无论当平妻还是妾都要嫁楼垚,之前又是何必!”

      “我不是,我...”

      萧夫人不说话,显然是气得不行,直接推开楼二夫人走了。程姣也被少商这不值钱的样子给气到了。

      “我阿母说过,我程氏退婚之后再不会踏入楼家半步,麻请楼二夫人转告楼太傅,如要退还信物,请太傅亲自登门。”程姣说完就扔下少商,去追萧夫人。

      等萧夫人和程姣回到家时,程母不知道怎么听说了此事,正在厅堂里哭闹,揪着程始的耳朵说不准退亲。

      “这亲可绝对不许退啊,这么好的人家以后哪儿找去!”刚在楼家被少商气得不轻,程姣此时对着程母凉凉道。

      “大母,我们不主动退等陛下下旨让我们退时,那颜面就不好看了。天下好儿郎多的是,何必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要是圣上觉得阿父不识时务,以后都不升阿父的官,到时候怎么办?”

      “啊?”

      “大母,是少商重要还是阿父的前途重要?”

      “那自然...是我儿重要。”

      “所以说,大母才是有智慧之人,要不然大父当年怎么会娶了您呢!”

      程姣笑着扶起坐在地上的程母:“您看我们全家都指望这阿父呢,没准过几年,阿父也能像万伯父那样上朝议事,您就可跟万老夫人一样气派了,没准还能获封诰命。”

      “那可好!那就退,不过那聘礼...”

      “君姑,聘礼是楼家的自然要退回去的。”

      “那可不行,那金笄我都戴着了!不能退!”

      “大母,我听说都城里的老夫人们都不兴带金的了,有一种稀有的矿石,原来一块不过百文,现在已经涨到一金了...”

      “真的吗,已经变得这么贵了...”

      程姣觉得程母有点像她前世邻居家的老太太,不问合适不合适,只喜欢贵的。程母早些一个人劳作养着程太公和三个儿子,着实吃了不少苦,所以她喜欢富贵,喜欢别人都捧着她。哄走了程母,三个都回房,少商回来的时候,已过午时。

      程姣盘算着当时袁慎也在楼家,他还对少商有意,总不至于真让少商走路回来吧?结果事实扇了她一巴掌,锦瑟说少商和莲房回来的时候,裙子上全是泥,还真是走回来的。

      程姣在房内踱步,一边心中骂袁慎没风度,一边感觉有什么事被她忽略了。楼大夫人急急催着退婚,是为利,楼太傅不表态是为名,可为什么,所有人都从未想过要给何昭君另择新婿呢,这都城的好儿郎多的是呀!

      百思不得其解,程姣去寻萧夫人,程始夫妇听了程姣的问题。对视一眼后开始将起何家的家世。冯翊郡一役之后,何家成年男丁皆战死,连部曲死伤无数。作为武将最重要根基的就是自己家将和部曲,何家老底去了一半是元气大伤,何小公子还年幼...

      “所以,何昭君是万万不能嫁入武将之家的,那样等到何小公子成年,何家早就什么都不剩了,一身荣耀皆归何昭君夫家。那选楼垚,一是因为何家对楼家有恩,二是因为楼垚脾气好,忍受得了何昭君?”

      萧夫人叹气:“不止因为这些,贪图何家权势的,何家看不上。不贪图这些的不愿意出头。楼家对何将军大恩不曾报答,他们接手也顺理成章。嫁给楼垚,何家的旧部族人,田产,都会交由楼垚掌控,十几年虽有变数,但还尚且能余下五六,这是无奈之下最周全的办法。”可见何将军临终前也是深思熟虑。

      “不贪图何家富贵又地位相当的,总不可能只有楼家吧?”

      “迎入何昭君这样的新妇,怠慢不得,轻忽不得,今后还要倒贴许多人力物力帮扶何家再起。你觉得除了受何家恩情的楼家,还有谁自愿?”

      “阿父阿母,你们既然都清楚这婚势必是要退的,又为何..”

      “为何不告诉少商?”程始摸了摸胡须,“她之前一厢情愿嫁入楼家,我们也说了许多,说一旦出了大事,楼垚护不住她,她听了吗?嫋嫋自小倔强,认定的事情不撞南墙不回头。她已经先入为主,认为你阿母瞧不上楼垚,然事已至此,就由她去吧。她也该明白明白,有些事不是她和楼垚两情相悦就能解决的。”

      程始把话说开了,程姣才明白萧夫人去楼家大闹也不怕因为什么:楼太傅和程始夫妇一早就明白要这婚是必须要退,但博弈的就是怎么退,看哪家撑不下去先让步。今日大闹楼家萧夫人说得也很清楚,当初急切求娶的是楼家,程家勉强答应,如今楼家要退婚另娶,自然是他们理亏。

      “可...为什么不告诉少商,她...”果然小孩子才分对错,大人只分利弊。

      “这也是为什么你阿母之前想把少商低嫁,阿父也没有反对的原因。你以为阿父不疼嫋嫋吗?她从小只需考虑自己,也已成了习惯,阿父知道这是葛氏的错,可已经改不过来了。做高门新妇哪有那么容易,并不是只管自己家的一亩三分田,还要心胸宽大,照顾族中子弟。少商遇事不能先退让,以后还不得把人得罪光。”

      “说是那么说,可那楼大夫人是个什么德行,还不是成了楼家宗妇...”

      “楼家大房压着族中出挑的子弟不让入仕,早晚成祸事!”

      程姣辩不过夫妇两人,气得乏力而坐,她深知少商不是输给了何昭君,而是输给了阅历丰富的大人。第二日,程姣听说少商一清早就套车出门,就让锦瑟叫莲房过来问话。莲房开始还很义气不肯说,当听说程姣要把她嫁给癞头汉子做妾时,直接招了,说少商要和楼垚劝说何昭君退婚。

      程姣听了直接笑了,莲房听了她的笑声,更是汗如雨下。“女公子,我都说了,您就饶了我吧!”

      莲房吓得直磕头,程姣止了笑声,道:“今天我没见过你,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莲房这就退下。”莲房出了门,顿时觉得如同新生。府里三位女公子,属五娘子最吓人,那气势都快赶上女君了。

      “锦瑟,备车,我们出去转转。”

      “五娘子是要去寻四娘子?”

      “我寻阿姊做什么,这亲终于要退了,我去金铺打首饰去。”

      “五娘子何以断言?”

      “何昭君今日回雒阳,必定满身缟素,如果这样还打消不了阿姊劝说的心,那便谁也阻止不了她嫁给楼垚了。”

      程姣也知道少商很惨,因为所有的人都不赞同她的选择,都逼着她退让,她知道这对少商不公平,可这世道就是如此。程姣无法轻言对错,可少商之前选择楼垚,真是对他情比金坚,还是觉得这亲事是一条平顺之路?现如今这条路上满布荆棘,少商为什么不退下来?难道就只有嫁给楼垚,她才能有想要的未来?不是的,她死守着楼垚,除了是害怕自己运气不好找不到更好的郎婿,何尝不是也有同萧夫人赌气的成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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