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龙战于野》何其乐

41、疑惑

　　发完简讯，邱素成阴沉的脸色才略微缓和了一些。手无意识地搁在鼠标上，移动着眼前的屏幕。

　　页面上显示的，正好是一份个人资料，那是业火内部的绝密资料，不过以星君的地位当然可以轻易查看。

　　戚少商，男，汉族，197X年x月x日……

　　邱素成的眼光停留在关于业火分部的这位前副队长的能力测评等级上：A等火系异能。旁边还有一行小小的注释：未至潜力顶峰。

　　邱素成眯着眼，莫名地微笑着：等了15年的心愿，快要有个了结了吧？

　　S市青少年活动中心地下，业火分部。

　　警督办公室内，空气如同夏日沙漠里的蜃影般浮动扭曲，然后慢慢恢复正常。

　　成崖余从房间内一侧休息用的长沙发上撑起来坐直，神情凝重。

　　一侧的办公椅上坐着一个秀丽的青年女子，看上去有些疲惫又有些担忧：“成警督，你没事吧？”
　　“息警官，谢谢你的帮助，我没事。”成崖余稳稳地道。

　　息红泪站起来：“那我先走了。”
　　看着息红泪走出办公室，带上门，成崖余才慢慢舒一口气，嘴角微微有一线血迹滑落下来，被他用纸巾拭去。

　　半个月来，查阅了无数资料和案卷，从种种的蛛丝马迹间，发现了一个看似不可能，实际上却匪夷所思般地存在的秘密，那就是，站立在业火和暗星辰顶端的几位权力者中间，有一位是同一个人，那就是邱素成，既是苍龙也是星君。

　　成崖余直觉地感到，如果推论是真的，邱素成这种类似于无间道的做法其实相当危险，两个组织间游走，一不留神就是万劫不复。那么，他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呢？他想做什么？

　　成崖余决定去证实一下自己的推测，因为星君已经和帝女并肩，是业火的决策者之一，没有确实的证据，很难对业火的长官提出诉讼请求。

　　成崖余的揭发，对邱素成来说，固然是个不怎么愉快的事，但是，决不是一个不能解决的问题。个人实力到达一定程度之后，国家法制的威力便会弱化到一定程度。

　　听赫连说起星君已经来到S市以后，成崖余面对有可能随之而来的灭口等问题，还是按捺不住寻求真相的渴望：苍龙想干什么？刘铮明是他杀的吗？为什么要杀刘铮明？这些疑问横亘在成崖余心口，令他心境难安。

　　因此成崖余从擅长影傀儡的异能者息红泪手中，得到了一个自己的影傀儡。

　　息红泪能用任何东西的影子，制作影傀儡，这是她独有的技能；影子化作的事物会和原来的样本一般无二，只是不会带有样本的灵魂，但却可以由本体用思感来进行操纵，是个缺乏攻击力，却相当实用的技巧。

　　成崖余用自己的思感控制这个新生的影傀儡，离开分部，去探查真相，果然，强如邱素成也没能一眼发现这只是幻影，虽然没能得到进一步的资料，但是邱素成就是苍龙已经确信无疑。

　　成崖余用思感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一段思感随着影傀儡消散，毕竟还是给成崖余带来了一些伤害。

　　成崖余静静思索了片刻，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连接帝都的长音“嘟——嘟——嘟”的响了起来。

　　北京那座古旧的四合院里，响起了不符合气氛的现代化的铃声，一个宫装少女走到窗前拎起了藤制茶几上的电话：“啊？成警督？不好意思，帝女已经闭关，对，进入九轮塔的世界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要我转达吗？哦，那好，等帝女闭关结束我立刻转告她。嗯，好的，再见。”

　　成崖余搁下电话，神情一片凝重，事不凑巧，帝女进入了九轮塔，那样的话，能在地位上遏制星君的基本上没有，其余的人有几个是星君的人呢？成崖余无法确定。

　　在帝女出关以前，S市必将危机重重……成崖余沉默了片刻，召集了业火分部所有在场的人员。

　　片刻后，异能者们三三两两从青少年活动中心的航模室走了出来，散向城市的各个方向。

　　穆鸠平跟着阮明正嘟嘟囔囔：“大姐头，你说新来的警督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居然说中心要改建了，让大家放假三个月？”
　　阮明正目光闪烁，显然在考虑着什么，嘴上却轻描淡写地说：“不管我们的事，反正带薪休假，不是也不错吗？”
　　穆鸠平来了精神：“也对，最近旅游淡季，去云南的机票便宜多了，我正打算出去玩呢！哇咔咔咔咔……”
　　阮明正笑着附和了几句，心里却很沉重，刚才宣布放假时，成崖余的脸色固然平静，但是眼中那一丝挥散不去的阴翳可逃不过阮明正的眼。前不久戚队刚刚因为失去了异能，调去了市警队，眼下就放假，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

　　人潮散去后，基地里都空空荡荡的，成崖余的心情反而平复下来，首先保存S市分部的有生力量，接着保存自己所获得的资料，这些资料就是烫手的山芋，谁接到都会有生命危险。但是成崖余必须拖几个信得过的人下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成崖余自己已经暴露在苍龙的视线里，但是其他人呢？何况，成崖余并不是没有料到今天的事，有些底牌早就埋下了……

　　成崖余微微地笑，然后，就感觉到了那种透过虚空注视着自己的眼光又一次罩在了自己的身上……

　　成崖余真的有些恼火了，冷冷地道：“方小侯，你就这么无聊吗？”

　　半公里之外，青少年活动中心门前花坛边，一个倚着豪车抽烟的青年猛然被烟雾呛到般大声咳了起来……

　　方小侯手忙脚乱地将烟掐灭，一脸郁闷：成崖余的精神力已经强到了这个地步吗？自己透过鼹虫的视线，他都能确认，自己对上他，有胜利的希望吗？

　　方小侯很有些颓丧的失落……

　　乌骨鸡和小崔的精神层次都差不多，一部《猫和老鼠》就能让他们在沙发上乐成一团。

　　顾惜朝回到公寓以后就沉默了，寒着脸打开了电脑。信箱里果然有一份新的邮件，来自一个相当陌生的邮箱，但是顾惜朝知道，这一定是关于戚少商的信息。

　　由于小崔相当不可靠，所以一般有什么任务，苍龙都是习惯性地交给顾惜朝，至于两个人谁出手，如何出手，那不是苍龙所干涉的内容，想来这次也不会例外。

　　可是打开信件，顾惜朝却有些怔忪，里面除了戚少商的所有资料外，竟然还注明了地点和要求。

　　又是旗山，苍龙竟然要求找机会在旗山刺杀戚少商，而且，要求顾惜朝出手。为什么？顾惜朝皱起了眉端。

　　虽然不问缘由是一个杀 手的良好品质，但是这样奇怪的要求却是顾惜朝第一次拿到。

　　浓浓的疑惑浮在顾惜朝心头：旗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每次出现离奇事件都是在旗山，这是为什么？而且，这次给予的资料里，有一个地方和往常不一样，就是没有提到费用。以往接收杀人工作的时候，苍龙也不会说出是谁进行了委托，但是一定会说出，费用多少，作为出手的杀 手，完成任务后，可以提成多少，可是这一次，没有。

　　苍龙组一直标榜不滥杀，但是这一次除了戚少商担任了业火什么职务，有什么异能，生平的简历之外，再无说明。

　　这真的是苍龙发出的信息吗？还是在苍龙失踪后，有人接管了苍龙所属的杀 手资料，正在借苍龙的名义大开杀戒？

　　顾惜朝阴沉着脸，拿起联络器，进行了回复：“苍龙教官，您不是失踪了吗？这次的委托案为何如此不同寻常？不能确定有该杀的恶行的话，我不会出手。”

　　仅仅几分钟，回复就到了：“龙战于野：其道穷也，穷则变，变则通。世间万物万事到了某一个临界点则非变不可，非革新不可，破而后立，破立之间，血必流。这个你应该还记得。这一次，是我的委托，是异能界必将改变的一个契机。”

　　顾惜朝的脸色一下子非常难看，回信前面这段关于龙战于野的卦辞，是苍龙在暗星辰集训的时候，对所有的华裔孩子进行讲解过的，这个人，多半真的是苍龙。苍龙要杀戚少商，怎么办？

　　顾惜朝的额角，不知何时都是细细的汗，在深秋低低的气温里，慢慢汇聚起来。

　　窗外的风呼啸起来，带上了冬天的肃杀，广播里甜美的声音播报着气象，第二波的寒潮即将来临，那时候，就是真正的冬天了，行道树枝干上，最后的几片黄叶在风里飘摇着，似乎就要落下，而天空却诡异地湛蓝清澈，阳光温柔地洒下来，照在马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顾惜朝伫立窗边良久，眼神里渐渐带上了坚毅的神色，那是做出了抉择的神情，将来的路怎么走，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境，顾惜朝虽然还理不出头绪，但是却已经做出了选择。

　　拉开抽屉，里面有一柄小小的剑，放在那里，古旧、斑驳。顾惜朝拿起来，用手指轻抚上面的痕迹，那是某个家伙一厢情愿地作为银色发饰的回礼，硬塞给顾惜朝的礼物。

　　当时那家伙神秘兮兮的话语还宛如就在耳边：“惜朝，这可是我的异兵呢，是不是也很珍贵？我现在失去了能力，已经用不到了，送给你，作为礼物，你要珍惜啊！”

　　顾惜朝想着这些傻兮兮的话语，情不自禁地在嘴角溢出一丝笑意，随即，却将手中的小剑用力一插，插在了桌案上，仿佛插入的，是戚少商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