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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继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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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横亘着一座巨大的覆斗形坟包,树木少得可怜,上面的土还泛着些土腥气,可见并未受到历史的洗涤,建筑时间应当不长。
萧清晏满脸震惊,这规模……好大的手笔!秦汉时期帝王陵墓多采用覆斗形,因旧时以方形为贵,又规模甚大,多耗民力,如武帝茂陵于建元二年至后元二年间建成,共历时53年,可见规模之大,难度之高。
今时便是帝王陵也多为宝顶圆形,前代则多是依山为陵,虽说此地位于扬州城郊,人迹罕至,在此修筑如此庞大的墓葬,竟是无声无息,况且这规制,也绝非一个普通商人能拥有的。
之前严信道严家这墓地比起寒山内的玄宫也不差什么,萧清晏尚且有些怀疑,而今看来,确实所差不远。
那玄宫可是帝陵啊,虽说是末代皇帝之陵,玄宫缩小不少,可也绝非是小小的商户之家可以相较的。
严信一脸骄傲,指着那陵丘满脸憧憬道:“清晏,看到了吗?那就是咱俩以后的墓地了。”
萧清晏掩下眼底的震惊,既然已经来到此处了,那便进去看看吧。
严信扯着萧清晏兴冲冲向前走,萧清晏原还有些不安,但又有些新奇,萧清晏前世老家便是千年古都,家门口就是几个帝陵,这般规模见的也不少,不过以旅游为目的参观帝陵同此行却是比不了的。
毕竟地宫的主人仍在人间,这是一座尚未完工的陵墓。
不出所料,在地宫门口两人便被拦住了,那人身着铁甲,身后跟了两列队伍,看着严信走过来,急急道:“公子怎地来了?”
严信见当真被拦住了,不愿在萧清晏面前失了面子,骄横道:“赖二,我自己家的陵墓,如何便不能进?由你发话了?我是主子还是你是1主子?”
那仆从点头哈腰,谄媚笑道:“公子进去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关键是这位小娘子……”
萧清晏同严信齐齐一愣,小娘子?哪里有小娘子?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本少爷何时带小娘子回来了,狗东西莫不是又想在父亲面前污蔑我!”严信气愤道,说着狐疑地看向赖二,似是赖二随时要去向严老爷告状似的。
萧清晏方才如梦初醒,这小娘子……莫不是在说自己吧???
这人什么眼神儿?小娘子?小娘子!萧清晏这辈子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赖二也怔住了,绕着萧清晏看了一圈,冲着一旁的下属道:“这位……这位,当真不是小娘子?”
那下属迟疑良久,反复看了看赖二,又瞧了瞧萧清晏,拍马屁道:“自然是没有赖二大人您有男子气概。”
萧清晏:???
男子气概?胡子拉碴,肌肉虬结便是男子气概了?自己这叫俊美好不好。
赖二瞧着萧清晏过分出色的容貌,纤细的身材,和严信百般维护的态度,不免便有些轻视。
悄悄附耳到严信耳边道:“少爷可万不可被人蒙骗了,您可是我严家将来的家主。”而后放大声量,若有所指道:“决不能误入歧途啊。”
周围几个下属听了都哄笑起来,分明不是什么好话。
萧清晏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只有严信不知众人在笑些什么,只好跟着笑起来。
笑着笑着严信觉察到萧清晏情绪似是有些不对,皱眉对着赖二道:“你刚才什么意思。”
后面下属插嘴道:“还能什么意思,那叫什么,龙什么什么好呗。”
另一人道:“你这么说咱们少爷未必知道,就是喜欢男的嘛。”
萧清晏挑了挑眉,严信这个少爷身份实在是面上光鲜,这些下人看着尊敬恭谨,实则却充满了轻视,严信这个少爷身份看来根本压不住人啊,但凡有一两分威严,这些奴仆也决不敢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
严信方才明白这群胚子是什么意思,气得脸都红了,怒道:“这是我朋友!”
赖二敷衍道:“是是是,少爷的朋友我等自是要百般尊重的,不妨少爷先一人下去,您这位朋友留给小的们招待招待?”
眼见着这几人说话越发过分,萧清晏脸上的笑却没下去过,严信莫名觉得身旁一股子杀气直冲天灵盖。
萧清晏自知生得昳丽,京都里那些官员们也不乏藏污纳垢,养娈童的,不过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把算盘打到了自己头上。
萧清晏咬牙笑道:“好啊,初次到访,便有劳各位招呼,招呼了。”
便是严信都看出了那几人眼中的恶意,对于萧清晏如今主动应承的行为倍感不解。
那几人似乎也没有想到,赖二眼中滑过一丝惊诧,这小男孩儿倒还挺识数?随即走过来便要扯萧清晏的手,萧清晏缓缓将手伸入袖中。
赖二不由得一愣,却见萧清晏自袖中掏出一支细小精致的银制飞镖,纵使十分精致,可这也掩饰不了这是杀器的事实。
赖二下意识后退一步,却是悔之晚矣。银镖飞过,直直顺着赖二几人的脑袋擦了过去,那飞镖似是长了眼睛似的,破风而去,命中要害,众人甚至都没有看出萧清晏是何时出的手,赖二转眼间便成了一具尸体。
小巧的银镖没入赖二的脑门,只留下了华丽镶金的尾环轻轻震颤,赖二没来得及挣扎便倒地不起。
众人不免向后退了一步,余下的家仆们纷纷逃窜,便是严信,也一脸惊骇地看着萧清晏。
严信不经意间同萧清晏对视,眼神刚一触碰,便自以为不动声色地转过了头。
萧清晏不禁被气笑了,演技那么差就不要装作若无其事了好吗?
趁着严信不注意之时,萧清晏一脚踹上了严信的膝盖,力道倒也不重,不过对于严大公子那抖成筛糠的腿来说,无疑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严信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坟包行了个大礼,严信本人都愣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而后羞愤地伏趴在地上,恰逢此时一道男声传来。
“你老子还没死呢,对着坟包磕什么头!”
严信愣愣转头,方才发现自己爹不知何时竟来了此处,且越走越近。
严老爷是国字脸,满脸严肃,不似一个商人,面相十分威严,身旁跟了一位年岁不大,瘦小婀娜的女子。
女子面上覆着一层薄纱,遮挡不了几分面貌,更显出些朦胧美。
传言严家主母早逝,严老爷抬了妾室当继室,这妾室倒也十分传奇,这位严夫人曾经啊,便是那瘦马出身,虽说不是良家,也不是正经抬进来的,却将严老爷拿捏得死死的,这数年来,严府内竟是都没个新人。
不得不说这扬州瘦马实在贵有贵的道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个顶个的漂亮聪明,又不像大家闺秀那般囿于规矩,扬州叫的上名的人家家中基本都会有扬州瘦马的身影。
可当真如严家这般,让一个妓子掌管家事终究还是少数。
更为奇特的是,听闻这位继母对严信极好,严信不算聪敏,严府也不缺这么一位嫡长子,商户之家,原便就没有世族那般在意所谓的规矩。
严信所谓的受宠,主要是受这位继母的宠。
从严信如今的表现来说,也很明显可以看出来,严信见了严老爷,脖子便下意识瑟缩了下,而见到那位严夫人,便极为欣喜的唤了一声“母亲”。
萧清晏有些惊诧,毕竟这继母与继子之间少有关系和谐的,更鲜见这般的了。
继夫人也一脸慈爱,不知为何,萧清晏总觉得这笑容里不见几分真情。
待到两人走过来,萧清晏直接道:“小子失手杀了贵府的一位仆从,还请老爷见谅。”
严老爷摆了摆手,道:“老夫早听见这刁奴对公子出言不逊,所有行为都是咎由自取。”说着皱眉吩咐道:“方才对这位公子不敬的,回去领一百板子。”
“小儿不懂事,竟是将公子带到此地,实在无礼,鄙人在附近有个别庄,不妨邀请公子去别处看看?”
话都说到这地步了,那便去看看呗。
到了别庄,萧清晏方才明白这别庄的含金量有多高,廊腰缦回,亭台楼阁,这叫别庄?这便是给皇帝当行宫都使得了。
莫要说卖盐暴利,纵使是卖金子,也攒不下这般大的家业。
既然对方盛情邀请,萧清晏便也不客气地住下了,寒山书院这重阳假期接着旬假,萧清晏深切意识到了什么叫乐不思蜀。
不知怎的,这位严夫人对自己竟是格外上心,几天里来了自己院子数次,萧清晏总觉得这人看起来有些眼熟。
直至这位严夫人身着一袭紫衣时,萧清晏方才恍然,这人与泽兰郡主竟是有几分相似!
当年曲水流觞宴虽说自己尚且年幼,但泽兰那日实在是惊艳众人,再加上同萧清杨的牵扯,萧清晏对这个女子可谓是记忆尤深。
而如今这位严夫人同泽兰郡主的相似,究竟是巧合还是另有关系,便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