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感》烂文制造机

16、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这个画面在米小糕脑海中一闪而过，她觉得实在是形象极了。

　　“常温就可以。”

　　只点两杯咖啡是不是太单调了，米小糕错开视线，低下头搜索着，

　　当看到点缀着樱桃的诱人冰淇淋时脱口而出，“你要吃冰淇淋吗？”

　　其实是她自己想吃了……

　　抬起脸来，他果然一脸莫名。

　　米小糕眨眨眼，“啊。抱歉，其实我弟喜欢吃冰淇淋就下意识问了，你有想吃的甜点吗？”

　　他挑动眉梢，摇了摇头。

　　理所应当。她心里舒了口气，总觉得十分漫长的点餐终于结束了……

　　奇怪，她平时的机灵劲都到哪儿去了，现在表现得简直像个……呆瓜。

　　又该说点什么。

　　要不然直接说正事儿吧，但会不会太直接了？可是什么也不说，是不是太尴尬了。

　　她脚下已经开始动工程了……

　　“嗯……”米小糕硬着头皮，“你学业还好吧？”

　　这是什么鬼问题？

　　“还算可以。”

　　果然。

　　米小糕沉默。

　　“打扰了，两位的咖啡。”

　　店员端着盘子走过来。

　　这段时间里，米小糕迅速在心中做好了决断，直接问吧，就算问题有点尴尬，也比这样坐立难安的好。

　　等到服务生离开，她干脆直接死猪不怕开水烫问起来。

　　“就是，大概半年前，我弟弟交了个女朋友，这事儿你知道吧？”

　　“嗯。”洛稚取下了脖子上挂着的耳机，折起来放到了桌子上，米小糕看到他侧过脸，眼睫如密羽。

　　她拿起咖啡，轻轻尝了一口，咽下，狠狠的羡慕了。

　　心里组织措辞。

　　“那你……是怎么想的？”

　　这话多少是有点奇怪。

　　她弟弟谈恋爱，跟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问他怎么想？米小糕想重回小学学汉语了。

　　洛稚回过头眼神奇怪地瞥她，米小糕汗颜，“我不是这个意思。”

　　“就是……”

　　“我明白。”他启唇。

　　“你想问的事情。”

　　米小糕听他这么说总算长舒了一口气，“那个，你没误会就好。”

　　“我这个人呢，不太喜欢弯弯绕绕的，要是有得罪的地方你可以告诉我，那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

　　米小糕看向对面，她谨慎的把目光控制在下颌线上，“我弟弟的女朋友，她是不是对你有点……什么意思？”

　　“我，没别的意思，也没有怀疑你，就是单纯问问。”

　　问出来以后，她的脚趾紧紧扣住鞋板，啊！问这个真的超尴尬。

　　“曾经有过。”他看着对面的人如何局促不安。

　　“我拒绝了，后来就没有了。”

　　“啊……这样。”
　　她一脸的果然是这样啊！
　　既然最尴尬的问题已经问过了，接下来也就都畅通无阻了。

　　洛稚无需提问便往下继续，“多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她曾在我面前出现过一段时间，然后消失了，接着再出现就变成了米粒的女朋友。”

　　他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有所动容，眉头紧紧皱起。

　　米小糕正是要找到事情的真相，她掏出了手机，点开备忘录。

　　“那个，你能说下具体是什么时间吗？”

　　洛稚把目光从她的手机挪到脸上，“……我可能记的不太清晰了，你看起来，倒是像是在查什么案子？”

　　面对这委婉的说法，米小糕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查案，稍微有点这么个意思吧……”
　　她心里怀疑刘如玉出于不明意图可能正在借着女朋友的身份敲诈她的弟弟。
　　这话当然不能说出来。
　　万一是误会，侮辱的可就是一个人的品格了。

　　她这么想完，再度看向洛稚，他矜贵而冷淡的坐在那里，仿佛一座雪雕。

　　告诉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到处去说些什么。

　　她一只手撑着下巴，“抱歉，问了一些对你来说可能有些稀奇古怪的问题。等有空一定请你吃饭好好感谢，那我还想问，不知道你对刘如玉有多少了解，她的家庭有没有什么困难……”

　　洛稚脸上没有露出对一顿饭的期待。

　　“我只知道她家里并不富裕，上学期也拿了学校发放的补助。”

　　他端起咖啡，轻抿一口，淡淡补充，“你弟在寝室里说的。”

　　米小糕嘴巴抽抽，她弟弟果然是个嘴巴里藏不住事情的人，这事儿也到处说的吗？真想把他抓来狠狠敲头。

　　米小糕在备忘录上随手记上。

　　又问了几个小问题。

　　算是从旁佐证，印证她的想法。

　　看来她家里确实有点问题的，到底是走投无路还是看她弟人傻钱多还有待商榷，可是刘如玉自己就是B大的学生，她这样的人，至于为了这么点钱，做这种事情吗？
　　这也是米小糕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刘如玉她……”米小糕正思索着，耳中钻入一道清泉泠泠的声线，“是提出了什么过分的要求吗？比如，”

　　米小糕抬眸，感觉到他眼眸清幽通彻，似乎看透了一切。

　　他支着下巴，歪了歪头，“十万以上的转款？”

　　“我弟在寝室里说了？”

　　她想到了这种可能性最大。

　　洛稚摇头，“随便猜猜。你总不可能专门为了八卦自己弟弟的感情而来，你很郑重其事，这说明你看重。”

　　“刘如玉也不可能做出杀人放火这样严重的事，那就只可能是类似诈骗的事件。”

　　他居然自己推测出来了。米小糕惊讶于他的聪明才智和观察入微，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说道，“不一定是诈骗，我还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她没完全搞懂情况，就不能给人家轻易盖棺定论。

　　不过，既然他都猜到这个份上了，米小糕觉得不如干脆直接说出来。

　　他很聪明，多说一点说不定可以有帮助，

　　“其实是这样的，大概几天前吧，刘如玉找我弟弟，我弟弟又找到我……”

　　她把事情简要说了遍。

　　洛稚安静聆听，然后开口，“据我所知，刘如玉确实有一个哥哥，有没有癌症我不清楚，但应该是一个嗜赌成性的人。”

　　米小糕发现洛稚说道嗜赌成性四个字的时候，眉头微不可见地颦住。

　　刘如玉的哥哥有赌博的习惯，米小糕不知道是刘如玉告诉他的，还是他自己推测出来的，她觉得很有可能是后者。

　　毕竟如果刘如玉对他心有爱慕，应该不会在他面前揭露自己家庭里的短板，又不是什么值得到处宣扬的事情。

　　而她弟弟应该还不知道，否则也不至于那么轻易相信了。

　　“你对刘如玉似乎还挺了解的……”

　　洛稚平静的脸上一闪而过了厌烦之情。

　　抿唇说道，“我不想听，她却一直说，很多都忘了，只是记住了一点印象深刻的。”

　　米小糕：“……”

　　……

　　“虽然最好报案或者借助外力调节，但显然你并不打算这么做，那么，你现在到哪儿一步了？”他抬眸问。

　　米小糕眨眨眼，老老实实说：“我和她约好了去看她的‘身患癌症’的哥哥。”

　　“你最好别只身前去。”洛稚淡淡提醒。

　　米小糕听了他的话，也是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可她怕到时候会有些场面闹得很不愉快，并不太想让她弟跟着，啧，算了到时候再说，实在不行就拉上小陈姐吧。

　　桌上的咖啡随着气氛逐渐融洽的交谈而见底。

　　“真是谢谢你啊！”

　　了解了很多详细情况。

　　她看了一眼时间才十点多。

　　她礼貌问候，“要出去走走吗？”

　　可实际心里觉得，年轻人的大好年华应该不会想和她一起浪费吧？
　　没想到对方却欣然应许。

　　米小糕：总觉得他似乎太好说话了，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啊！酷刑延长！

　　两个人身上都是一身轻松，

　　米小糕向来是手机行天下，感谢互联网的发达，不用带钱包卡片。

　　而洛稚则是因为这就在他学校不远，没必要带。
　　出门以后她就看到洛稚戴上了连衣帽，只露出了一点乌黑色的发梢和脖子上挂着半边耳机。

　　几乎把脸挡个结结实实。

　　他是不是……有点社恐？

　　她心里揣摩。

　　“为了这件事来Ｂ市，你的工作不要紧吗？”他似乎漫不经心的继续刚才的话题。

　　“没事儿，我在哪儿都一样。”米小糕回答。

　　对方沉默了一会后，说道，“据我所知，能够不在意时间地点的自由工作者，大抵和创作有关……”

　　“类似全职作家？”

　　米小糕心里一突。
　　本来笑容满面的脸僵硬下来，她侧过头去看，发现洛稚不知何时正在看她，眼眸深黑，捉摸不透。

　　这个猜测是不是太一击必中了，米粒这不会是泄露了什么吧。

　　“那么你的工作是什么？”

　　这个问题实际稍显唐突。

　　在刚才的交谈中，米小糕觉得他平时看起来是一个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的人。

　　那是因为没必要，不说话，而一旦说话总很直接，一针见血，绝对不会是空穴来风的。

　　米小糕的神经绷紧了一瞬间，紧急预案启动，随后提起嘴角，“我的工作啊！吃饭，睡觉，旅行，去做任何自己觉得有趣的事情，并从中明悟，总之……”她单眨了下眼睛，“好好生活就是我的工作。”

　　洛稚：“……”

　　这种话，鬼才信。

　　总觉得真心话这节是跑不掉的。

　　她摸摸鼻子，“好吧，还真的被你猜中了呢！”

　　她感觉到身边的人身形微微顿住。

　　米小糕早就想好了，其实承认也没什么关系，只要不知道她是太饿饭就好了。

　　“其实我是在一个绿绿的小网站上写点言情小说啦！勉强够吃饱饭。”

　　“好好体验生活才能有更多写作灵感嘛，不算是说谎吧！”

　　可是洛稚的目光，里头就像是在涌动着什么无言的情绪，一池被寒冰尘封多年的深湖，迅速的破开了沉冰，其下隐藏的，在残碎中，混沌未明的却不是以为的清澈刺骨的水，而是……

　　米小糕错开了眼，朝着不远处人群热闹处看去，“喏！你看，我的工作不就来了~”

　　·

　　不远处一家二次元动漫店正在举办宅舞比赛。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在周一。
　　底下闻名而来，围着一群热热闹闹的年轻人。

　　米小糕与洛稚相携而来的时候，只停在外层。

　　台上主持人拿着话筒宣讲着规则。
　　米小糕认真听，一等奖是一套价值上万的组合手办，二等奖是一套ＪＫ裙，三等奖是等身高的毛绒熊。

　　这个奖励不可谓不丰富。

　　当念到最后，“仅限女生。”

　　底下起哄的嘘声一片，还有个男生故意捏着嗓子问，“女装大佬能不能参加呀～～～”

　　一群人轰然而笑。

　　主持人也是乐颠颠的，“行啊，你现在换一套裙子来，我特批你参加。”

　　“好啦好啦现在开始报名！”

　　不知为何，从刚才开始，洛稚就不再开口，显得相当沉默了。

　　跳舞比赛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她兴奋地举起了手。

　　主持人选了几个长得不错的女孩子上来，还有穿着ＣＯＳＰＬＡＹ来炸街的。

　　其中就包括米小糕。

　　“选到我了，选到我了，看我去拿个一等奖回来！”

　　“走啦！”

　　开心极了的米小糕也顾不得什么矜持了，朝着洛稚的肩膀拍了拍。

　　带着他往人群里钻。

　　有个专门的地方，算是家属观看区？
　　几个参加比赛的女孩儿的同伴也是纷纷在这里等待着。

　　女孩们把随身物品交给同行的朋友。

　　洛稚垂眼，看着手上被塞的手机，上面停留在□□界面，网名赫然写着小奶糕三个字。
　　他微微一愣。

　　“帮我拿一下啊～”他听到一声轻快的声音。

　　旁边有人说，“哇，兄弟，你女朋友真漂亮啊！”

　　洛稚这才像是从一场奇怪的梦中惊醒，他立刻回答，“不是女朋友。”

　　“啊？那是你姐姐？妹妹？”

　　“不是……”

　　大概是他回答的声音有些迷茫和低沉，令人误会了，身边抱着包的男生同情说道，“那看来还在追求中了，哎，我反正是修成正果了。兄弟，我跟你说，像这么好看又活泼的女生你可得好好……”

　　加把劲追啊！

　　热心的男生看到抬起脸来的洛稚以后，

　　爆了声粗口，“艹！”

　　？

　　好好艹？

　　洛稚听到不禁撇紧眉头，朝着那个污言秽语的男生看去。

　　那男生顿时醒悟，疯狂摇手，“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单纯感叹词！感叹词！”

　　男生郁闷，“我就是一转头看到兄弟你长得这么帅太惊讶了而已！”

　　洛稚：“……”

　　“我刚才的话都收回，你这条件。”那男生啧啧摇头，“我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然后干脆利落地回过了头。

　　洛稚下意识摸了自己的脸一把，
　　很帅吗？
　　他没有这个自觉。

　　台上劲动的舞蹈并不吸引他的目光。
　　他看着边上排队等候的米小糕，她正看着台上的舞蹈动作，学习着小幅度的摆动，脸上表情可认真了。
　　说要拿第一的心是认真的。

　　而此后，他的目光就一直没有离过她。

　　可自始至终她却一直没有看过他一眼，那些人多少都会看看在家属区等待的人，挥挥手，打打招呼，而旁边的人也会握拳给她们加油鼓励。

　　可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互动。

　　他觉得刚才那个男生八成在骗他。

　　直到她上台表演，话筒上夹着手机要跟舞见的动作，她的目光也一直看着手机。

　　大概是重复的动作熟悉了，她抽空朝着下方瞥了一眼，终于

　　她看着他了。

　　她脸上还停留着笑，左脸颊上的小小酒窝微漾。

　　不需要什么特效灯光，自始至终她都有，旁人看不见的，他才能注意到的明亮颜色。

　　简直像一只小太阳，闪闪发光的照在他这个在雪野里踽踽独行的人身上。

　　如果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