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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私立医院怪谈(五) ...

  •   “白云!”
      白云是被人喊醒的,她不是叫小芸吗?不对,呸,小芸这名字谁起的,好没品位,听起来像路人甲乙丙丁,一睁眼就见一个鬼影站在眼前狞笑盯着自己。

      “鬼——啊——!!!”
      她条件反射般的推开纱窗从六楼跳下去,熟练到让人心疼。
      流照君和洛月正在联手打怪,怪物们明显比那日晚上强许多,不能体会到一扫一片的爽感。

      流照君指向怪物前进的位置,快速到:“去把沈墨带出来,我们给你开路。”
      白云跳起,一蹦三尺高,借着种族天赋踩着怪物们脑壳蹿过去。

      沈墨站在窗台外侧退无可退,蜈蚣人直起身子撞碎了玻璃,绝望的他和碎玻璃一同坠落,他惊叹于玻璃碎片在阳光下的美丽,等待刹那后自身的四分五裂。
      随即他跌进勇者的怀抱。

      白云屁颠屁颠的学着电视剧转了好几个圈,自以为演技出色能感动屏幕外的一票观众,她绅士的行礼:“抱歉,我来迟……”
      她还没造作完,沈墨就推开她趴在地上干呕,让她不禁怀疑刚才自己的表现是不是真的过于恶心。

      趁怪物大军还没追上来,她从玉牌里掏出一瓶灵泉,生怕他一口气喘不上来当场去世,打横抱起公主,白云继续撒丫子狂奔。
      与流照君汇合的她一拍脑壳,终于想起激发玉牌,呃……怎么没用,于是她看向洛月,洛月也摇头。

      白云疑惑的嗯了一声,转而看向沈墨,再蠢她也该知道这事与他脱不了干系,伸出手比了个手枪:“举起手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不清楚。”沈墨苦笑。

      介于他是个自走的嘲讽技能,再逗留在医院造成的破坏能让阁主赔到裤衩子都莫得穿,他们决定先转移战场去后山。
      再次被公主抱的沈墨低声抗议:“可以不抱着我吗?”

      白云低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反问:“要不改拎着?”
      沈墨一缩脖子,生怕被揪着后领子拎起来,觉得她真干得出来,然后听见洛月流照君的笑声才晓得是在逗他。

      最终由洛月背着沈墨,换成白云在前头开路。
      她的大锤尚在自我修复中,又使不惯流照君的长枪洛月的符箓,灵机一动在脑海里勾勒放大版的玉牌,瞬间把玉牌变盾牌。

      掂了掂感受手感,她双手抄起盾牌把礼帽先生砸扁,活像小混混抄起折凳街头械斗。
      夜里没仔细瞅,这些小别致们可真像个东西,太丑了太丑了,丑到白云以后想起来都吃不下饭,捏妈,被恶心到头皮发麻的白云砸得更起劲了。

      就好比一类神奇的女生,害怕虫子,但只要见到就会尖叫着抄家伙冲上去,务必让可怜的虫子稀巴烂才肯停手。
      怪物自后山源源不断的涌出,她从一开始的兴奋到麻木,已经开始厌恶机械性的打地鼠环节。

      安静许久的沈墨开口:“放我下来,我明白该怎么对付它们了。”
      白云诧异的回头,只见沈墨缓步走向怪物,不悲不喜,终于坦然的直面自己的命运,怪物的肢体刚一接触到他便化作一道流光投入身体,在皮肤上留下一道细小的伤痕。

      那是一年来不断纠缠着他的噩梦,午夜时分惊醒的他所见、经历病友离世的他所见、手术后躺在病床上疼痛难忍的他所见、思及他离世后父母的哀痛时所见,它们是怪物,也是他本身。
      他一步步的向着既定的死亡迈去。

      叶浮生出现在青枫的视线,自半空中轻飘飘落下,对他摆手示意不必说明:“已去过鸿雁那儿了。”
      “阁主有何良策?”

      “三流禁制,我打个响指便能让它灰飞烟灭,但不能保证其中凡人性命,需得从内突破。”叶浮生凌空而起往大门处飞去,那叫个仙气飘飘。
      然后咚的一声撞上空气墙。

      好听吗?好听就是好脑瓜。
      叶浮生眼角泛起泪光,背过身揉了揉额头,大意了啊,差点意外自裁,他咳嗽两声强行掩饰尴尬:“你什么都没看见。”

      在阁主没说出这句话前,青枫或许还能忍住不笑出声。
      听见笑声的阁主有点气急败坏,他绕着禁制走了两步,他确实可以强行入内,可若是出了变故,天上那群老东西又该给他找事了。

      这兔子精简直是死神小学生在世,她出现前无名阁一直都是他手下最省心的部门,她一来他就算正在妖王殿度假都得被迫加班。
      若不是需要放在眼皮底下,叶浮生都想着把白云这个因果律武器发射到天庭那些老东西家里,务必让他们真切感受到阖家欢乐幸福美满。

      “咦?”叶浮生摸下巴上不存在的胡子,“没想到这年头还能见到触摸过大道的天仙遗蜕,还是与时间相关的道。”
      人间修士衰落已久,而他仅有上一世的零散记忆,青枫对此一知半解。

      “上古大道尚未破碎前,各族以感悟大道为上品,如今以阴阳五行为基实为末流,属不得已为之,曾有幸感应过一件沾染大道气息的神兵,不然还分辨不出。”
      青枫闻言转头回望近在咫尺的大门,不由得紧张,幕后之人想引导白云做什么?

      “不必担忧,核心消散的七七八八,伤不了他们。”叶浮生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都顾不上头疼了,仔细想想又有点酸。
      轮回系沉浸式现实AVG,叶浮生扒拉空气墙,企图混进去加入游戏,他会努力遵循规则设计,不去破坏游戏平衡,球球了,他也想玩。

      越向前空气中的阻力越大,流照君第一个停下,洛月也停下了,再是沈墨,拿着玉佛白云来到了枯木前与之对话。
      “我等的不是你。”枯木说。

      白云窃喜,按剧情逻辑主线未开时配角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她可是想长命百岁,呸呸,长命万岁的,正企图拉关系瞎扯淡让boss放过他们,就听枯木接上了下半句话。
      “所幸不算差得太远。”

      淦,她的笑脸当即垮下来,现场上演变脸。
      “你不想知道轮回崩解天地衰变的秘密?”
      “不想。”白云即答。

      见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她双手捂住耳朵开始撒赖,你无情你无义你无理取闹,我不停你解释,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枯木叹息,忍不住提醒到:“我能听见你的心声。”

      白云石化,兄啊,不,祖宗,这不好吧?
      “老夫可担不起祖宗之称。”枯木就差摇它所剩无几的树枝杜绝她的攀亲戚行为,“你说不想知道,可有些事由不得你。”

      “劝别人时侃侃而谈,到自己却屡屡退缩。”它笑。
      “我不管,我——就——要——当——缩——头——乌——龟——”她顽强抵抗最后的挣扎。

      枯木伸出枝条,圈出个大喇叭怼到她耳边:“不——听——也——得——听——”
      没想到这老头还挺皮的。

      “哦,那你说吧。”白云耷拉着脑袋,看起来可怜巴巴。
      枯木正色,虽然一棵树她也瞧不明白表情,但还是跟着乖乖坐好,反正逃避大失败不如配合高地还挽回点好感。

      “神子大人,如今遗族血脉凋零,唯您手握路标重启遗迹,又将她送到老朽面前,老朽大概能猜到您的意图。”
      “中古诸神重归天地间,未消弭的末劫自然应在您身上,您的计划若能完成自然是皆大欢喜,欠债的尽数偿还,苦主大仇得报夺回应得的命运,可此举实在过于危险。”

      枯木见过太多惨淡的先例,他之所以强行以非生非死的状态将自己定在此地等候时机,就是为了给后人一个提醒。
      糟糕的是,白云此时以这种状态出现在他眼前,意味着他们之前的安排出现了问题。

      “老朽既然无法干预,那便送您一个答案,神女大人并未真正离去。”
      思及神女的处境,枯木难免悲戚,违背天命,付出的代价必定比钻空子的他高出千百倍。
      “最后还请您将我的遗骨带回,葬于故土。”

      灰烬一点点飘散。
      见枯木仿佛交代一半的任务NPC,她忙问:“祖宗,你还没告诉我带话给谁。”
      “不用,他一直在引导你,话已带到。”

      焯,又来谜语人,白云抓狂:“那沈墨呢?”
      “小家伙已经被你点化,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不会再有一日轮回。”
      白云蓦的回望,不详的预感在她的心底弥漫。

      说完,枯木精气溃散,原地显出一具小动物的骨架,她目测了一下大约是只狐狸,翻了半天玉牌找出个像样的木盒子收敛了他的尸骨。

      沈墨来到关于父母的噩梦前,张开双手拥抱住他们,随着最后的怪物消散,他想,他该去道别了。
      许是回光返照,他不再需要搀扶,轻松的走向父母所在的方向,结界未彻底破坏,他们尚在房间中沉睡。

      他死后,父母会怎样呢?
      如果他从未存在过多好,这样就不会有人因为他的离去感到悲伤。

      沈墨希望,他们能尽快走出阴霾,重拾事业,最好还能再生个弟弟妹妹承欢膝下,偶尔能想起自己就很好了,对他挂念过多他反而会觉得不安。

      握住父母的手,最初的记忆中他们的手修长有力,牵着他走路,把他举得高高的,会喂他好吃的,到了再大一些,这双手又在教自己弹琴写字,和他一起玩耍,制作老师布置的亲子作业,再到叛逆期时,他又在害怕他们的手,视其为强权的象征。

      长期演奏让他们一家三口的手有相仿的茧子,他的外公和奶奶手上也有,相当奇妙的传递,比单纯的血缘更加深邃,生命本来是一场场互相衔接的轮回。
      而现在,他的手掌与父亲相差仿佛,刚好能将母亲的手握在掌中,年少时父母引领他成长,等父母年迈将由他搀扶着继续前行。

      可惜他们的未来中不会再有他的存在。
      一年未曾在父母面前哭的他,只敢趁他们睡着时流泪,他哭着取出早已写好的遗书,开始整理想在火化时带去的遗物。

      人生的第一本曲谱,音符形状的书签,全家福,以及——千纸鹤。
      处理好后事,沈墨怕禁制消散时的余波会伤害到他们,他独自来到后山。

      他依旧没能追寻到生命的最终意义,也永久的失去在旅途中感悟的机会,但他已经接受了挣扎求生失败的现实,接受了命运的无常。
      感受到生机逐渐消散,身体一点点的变得僵硬冰冷,凝固的时间开始流动,沈墨倚靠着树干,回忆过往的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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