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嫁》病氣十題

5、警戒

　　一.
　　在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时雨搬到了流歌的宿舍。本来就因为一个人居住而感到寂寞的流歌看起来十分高兴。原本已经决定好的住宿位置因此而改变，但是山南夫人毫无怨言地与校方交涉，尽管听闻流歌拒绝成为千华新娘的事。
　　“这事情你自己决定吧。但在没有找到自己的鬼之前，你都是我们八荒木家重要的客人，这点是不会变的。”
　　山南夫人的宽容令流歌心存感激。听到要搬宿舍，岁彦自告奋勇地来帮流歌把衣物从八荒木家移动到校舍。他和流歌一起坐车的时候，流歌与他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岁彦看着看风景的流歌好一会儿，然后发出一声叹息。
　　“那天的事情我听说了。”
　　并不知道岁彦说话的重点，但流歌还是稍微把思绪拉回来。她重新坐好，目不斜视等待岁彦接下来的话。
　　“我先为千华替你道歉，虽然是因为本性使然，但他的行为确实过分了。”
　　“尽管千华如此，但你为什么不呼唤我？”
　　如果时雨愿意呼唤的话，岁彦就能第一时间前来。这就是咒言链的作用，可以随时来到新娘身边的能力。但是当时的时雨并没有这样做。
　　“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鬼？”
　　岁彦也许是一个好人，时雨至少觉得可以这样认为。但是天生的抗拒感令她无法相信鬼，她始终无意识地与鬼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是后者。”
　　并不希望说出伤人的话，于是时雨选择了朦胧的概括方式。岁彦想说什么，但是却又无可奈何。被强行带来的新娘大多都会进行激烈的反抗，但神社送过来的新娘大多都十分顺从。因为她们自小就受到了成为鬼之新娘的教育。但时雨看起来不是这样。
　　“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是会保护你的。”
　　岁彦只能真诚地说道。希望自己的诚意能传达到她的心中。
　　“我不会伤害你。只要是你的呼唤，不管是多遥远的地方我都会马上前来。”

　　二.
　　新娘居住的宿舍很大，虽然比不上八荒木的大宅，但房间里的厨房大厅书房什么的可谓一应俱全，齐全的设备对于一个学生来讲未免太奢侈了。
　　流歌很体贴地帮时雨收拾好房间。由于女生宿舍禁止男生进入，所以岁彦只能送到门口。虽然跟宿舍管理员再三拜托希望获得进入许可，可是却被严命拒绝了的岁彦最后只能让时雨和流歌自己搬行李。
　　“东西太多了。”
　　时雨皱起眉头看着那几箱衣服。可能山南夫人觉得女孩子总是需要打扮的，所以衣服给她准备得特别多。但是其实她觉得只要有校服就够了，在神社的时候本来也就穿着很简单的衣服，看到那么多花俏的裙子反而令她有点无所适从。
　　“这不是很好吗？”流歌替她把衣服一件件挂好。“有衣服就方便很多了，也不用出去买。”
　　时雨跟流歌约好了轮流做饭和打扫。没有接触过这种家庭生活的时雨开始慢慢学习。在做饭方面时雨没什么天赋，所以大多都是时雨尝试学习，流歌主要负责做饭。
　　在打扫的时候，流歌想起了那天那个突然出现的男子，他说了一个名字。
　　“流歌，你认识一个叫十夜的人吗？”
　　流歌切菜的手停了下来，似乎感到有点苦恼。
　　“其实见面的次数不是很多，但是我确实认识。”
　　“当年我曾经尝试过逃走，是十夜大人带我回来的。”
　　好像感到流歌跟那个名为十夜的男人发生过什么事，但是看到流歌提起十夜时眼神中的恐惧，她决定不多问。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是么”就不了了之了。
　　虽然曾经想过要求调动到流歌的班级。但是这样做的话未免太张扬，对自己和流歌都不好。而在学校的课程里头，一些要求和同学合作的课程流歌都会旷课，反正只要出勤数及格就可以了，她这样想到。
　　她下意识地抗拒和其他人接触，也不想接触。山南夫人曾经感叹过，八荒木的名号能带给她便利，但也能给她招来嫉妒。
　　有时候时雨能感觉到周围的视线和细碎的私语。大家只知道她是八荒木一族的新娘，但如果知道她是下人当主的新娘候补，估计应该会引起很大的骚动吧。
　　在下课的时候，桌面传来了“叩叩叩”的声音。她看见奏正支着下巴，像猫一样笑着盯着她。
　　“下午风景写生要一起么？”
　　其实时雨和这个同桌的话不多，仅为一入学自我介绍的时候。时雨刚想拒绝，但是奏说得更快。
　　“我不想跟其他人在一起，但同伴的名额至少要有两个。这样吧，先把我们的名字交上去，到时候再单独行动。”
　　其实本来是想干脆地把课程翘掉的，但是这个提议也不错，反正到时候分开行动就好了。
　　看见时雨点头，奏满意地笑了。然后他开始向班长递交名单，时雨收拾好东西之后就拿着书包离开了。
　　因为书包曾经放在这里，却被弄坏了。所以时雨以后都保管好自己的财物，她并不希望过多地麻烦别人。而在没有人帮助她的情况下，她也只能自我保护了。
　　今天中午和流歌一起在天台午餐，她拿着功课在天台复习。时雨看了一眼疑问：
　　“班里有人欺负你吗？”
　　“没有啊。”流歌瞪大眼睛。“虽然有时候相处并不是很好……啊你是指这个吗？我只是觉得在流歌身边复习更令人安心而已。”
　　被欺负恐怕是常有的事情吧。流歌本身性格很温和并不怎么反抗，而班级还存在上次时雨遇到的女生，被欺负几乎是肯定的。时雨皱起眉头，然后握紧了流歌的手。
　　“被欺负了就告诉我，不要瞒着我。”
　　流歌了然地笑着点点头。然后回握住时雨的手。
　　“时雨在班级上跟同学相处得如何？”
　　几乎没有相处过。平时没有跟同学聊天，就算有接触也只是物品被破坏之类的接触而已，谈不上是什么好事。
　　“还好吧。今天下午有活动课，和同学一起。”
　　时雨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和掩饰了自己并不受欢迎这个事实。然后她站起来拍拍裙子。
　　“时间差不多了，写生的课程要求我们要提早集合。流歌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不，我在这里待到上课的时候再回去吧。”看见时雨似乎犹豫了一下，知道她担心自己的流歌微笑：“我没有事，你不用担心我。”
　　时雨没有再多说什么，她伸手摸了摸流歌的脑袋，看见她像猫咪一样缩了缩肩膀眯起眼睛笑着，然后才安心离开。

　　三.
　　时雨以前无聊的时候，也会在神社里头绘画，不过户外绘画似乎是第一次。其他人似乎也把这节课当成是自由活动，悠闲地一边欣赏风景一边画画。
　　他们被老师带到离教学楼比较远的地方，这里的花坛和中庭都很大，种满了各种植物。像小热带雨林一样的环境令时雨咋舌。虽然没有上学的经验，但她总觉得这学校有时候未免太夸张了。
　　老师布置完作业后，学生开始分头行动。时雨第一时间转身想找个地方随便待着，不过奏却跟了上来。
　　“等等啊！”
　　时雨不得不停下脚步看向奏，他拿着画板跟在后头一副“总算找到你”的样子。然后问：“有想画的东西吗？”
　　“没有。”
　　“那么我们不如去……”
　　“奏大人！”正当奏在环视四周寻找风景的时候，一群女生跑了过来。她们瞥了时雨一眼，然后又笑着围住奏。
　　“奏大人，不如我们一起去那边看看吧。”
　　“对啊，我听说那边有不错的风景呢！”
　　“我们一起过去吧！”
　　女生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奏只是不经意地挣开她们的手然后走到时雨身边。
　　“不好意思啊，我已经有搭档了。”奏笑眯眯地看着时雨。“那么我们两人找个地方坐下好好画画吧。”
　　于是那帮女生就用一种厌恶的眼神看着时雨，不满的视线就像针芒一样刺着时雨的身体。不过那对她来讲不痛不痒，只是并不喜欢而已。
　　没什么好说的，连站在这里看人脸色都是多余。时雨转过身去拿着画板离开。她走到比较多树木的那一边，身后的奏似乎被女生捉住不准离开，所以一时三刻也无法脱身。
　　吵闹的声音渐渐远去，换上了夏日的蝉鸣声。她抬起头想找一根比较粗壮的树干，爬上去然后不被任何人滋扰地待一整天。不过这里虽然树木很多，但是要找一棵高大而且不容易被发现的树木不容易。她一边走一边看，难得发现了一颗，但是上面似乎有人。
　　有人。时雨眯起眼睛看着，只能看到背影，不过有点面熟。但是这不是考究的时候，所以她决定找过其他地方。
　　“喂。”
　　后背被忽然拍了一下，时雨吓了一跳瞪大眼睛迅速回头。看见那个男人不知何时从树干跳下来绕到了她的身后。
　　是千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