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 53 章 ...
-
【我陪你等天亮】
这里、那里，还有这里！
自从李铃铛一点拨之后，展眉就开启心之眼，豁然开朗地发现果然恋情在身边，处处都是爱。
大概是因为脱离了学校，这个相对比较封闭的环境，大家的身心都一起开放起来。就连自己班上，平时完全看不出有恋爱苗头的人，居然也害羞着，红着脸手拉手。
展眉突然觉得自己像《樱桃小丸子》里，小丸子种的那颗风信子。虽然是全班最早发芽的，可是当别人都开花的时候，它却只顾着发芽。到最后，还被同学嘲笑，说“是洋葱不是风信子”。
当天晚饭桌上出现了重量级菜色。整只没有切开，皮肉泛着光泽的蹄髈，咋一看还以为是从乡村剧组搞来的道具，不像是真的。
男生们从喉咙里发出兴奋的嚎叫，死鱼眼无一例外地绽放出兴奋的神色。
沈立刚一马当先地伸出筷子，连“食不言”的禁令都忘记遵守。
“兄弟们，冲啊，为了我们的肚皮！”
双马尾班长在一边，用细细的毫无抵抗力的声音阻拦着：“不要这样~沈立刚~你能不能文明一点啊，没有人会帮你抢食的！”
女生一般都不喜欢吃肉皮，甚至有人反应大到闻到味道就会想吐。还好蹄髈过油充分，去掉不少腻味。但还让人感到发憷。
偏偏教官在那里下了死命令：饭桌上只准剩下骨头，不准见肉！
“报告教官！”有调皮的男孩举手，起立发言，“这是蹄髈，不是唐僧肉。我们也不是小妖怪！”
俏皮话惹得饭堂里众人哈哈大笑，连教官也是。下午开始紧张的气氛也就此一扫而空。
展眉只顾着埋头扒饭，李铃铛是不喜欢吃肥肉和肉皮的，展眉就把瘦肉和这些都分开，肥的留给自己，瘦肉给李铃铛。
“展大人，这多不好意思呀！”
展眉神秘一笑，悄悄说：“铃铛你不懂，据说吃肉皮是可以丰胸的。”
然后李铃铛也就闭着眼睛，视死如归地把肉皮往嘴里送。
展眉见计谋得逞，又不能笑。憋得分外痛苦。一抬头却看见，沈立刚正翘着兰花指，撕开肉块，恭恭敬敬地贡给班长。
“我吃饭前洗过手啦，很干净的。”
班长推脱不掉，红着一张脸拼命吃，得空还拿肩膀撞沈立刚。无奈蚂蚁撼大树，沈立刚就是愣愣地不懂接受暗号。
七点钟的时候，一帮泼皮小猴洗了澡，被赶上床睡觉。可长这么大头一遭离开爸妈，和同学住在一起，怎么想都让人睡不着。
大多数都是头靠头，嘀嘀咕咕说了半宿的话，大约九十点钟，才一个挨一个迷迷糊糊地昏过去。
第二天，凌晨四点的时候，起床号就响了。教官一个挨一个，狠狠地揣着宿舍门，“咚咚咚”地催着小姐少爷起来。又是一窝蜂地冲去洗漱，吃早餐。
大约四点三刻的时候，孩子们怀里揣着个大馒头，睡眼惺忪地踏上合计二十公里的漫长拉练之路。
展眉个子高，走在女生队伍后面，男生又走在女生前面。这样一来，展眉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最后一个，被安排了打手电筒的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十月下旬，虽然还是气象学意义上的秋天，可是一早起来天气已经很冷了，加上白日短，出门的时候，天还是那种沉甸甸的苍青色。路面的野花野草，凡是植被上都挂着薄薄一层白霜。
不远处的农田里，暖棚上覆盖的白色塑料布，迎风飘动，发出簌簌凄厉的声音，咋一眼看去，的确有些吓人。
展眉只觉得冷风从脖子里直直地灌进去，吹得那是遍体生寒。双手因为要提着手电筒，也不好喝别人一样缩着，只能靠怀里的馒头取暖，整个人状态还没有调整过来，有些难受。
或许别的同学也是这么想的。不知怎么的，前面队伍里，有男孩子开始讲恐怖故事。无非是以前小时候，住在乡下，晚上上厕所，墙壁里伸出一只白手，想要拉自己去另外一个世界……
配合着当下的情景，当真有些吓人。有胆子小的女孩子，哇哇哇地尖叫出声。这样一来，恐怖故事更是声光电俱全俺，效果加倍。
走啊走啊，天色渐渐从苍青变成宝蓝。展眉他们走的是田间小路，所以两边农家里，听到到此起彼伏鸡叫的声音，偶尔还有犬吠。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好一派田园风光。
这不由地叫人精神一振。沈立刚在队伍中腰，扯开嗓子建议。
“同学们啊，不如我们来唱歌精神精神吧！教官说了，走酷快一些，说不定还能到海边去看日出呢！”
于是又零零散散的歌声响起，算是呼应。可沈立刚还是不满意。
“我说，同学们啊~我们这是在学农，不能唱这种软绵绵的靡靡之音，要健康向上，催人奋发！这样吧，小弟不才，起个调，大家跟着唱啊~”
然后，沈立刚清了清嗓子，就不怕雷到众人地哼起了《九九艳阳天》的调子。
“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
十八岁的哥哥呀坐在河边
东风呀吹得那个风车转哪
蚕豆花儿香呀麦苗儿鲜
风车呀风车那个依呀呀地唱哪
小哥哥为什么呀不开言。”
刚开始，只听到沈立刚一个人哼哼唧唧。队伍里虽然有人会唱，但总觉得有点丢人，土气，不敢开口。后来想想，不对呀，这歌曲可是□□拿手曲目，别人能唱得声情并茂，我们怎么就不可以呢？
于是就有小股小股的声音加进来，似小溪涌向大江，渐渐壮大。
《春天的故事》《今天是你的生日》《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一首接着一首，果真是越唱越精神。感觉累了，就掏出馒头吃一口，接着来。
带队教官也没有组织，反而有些出乎意料之外。本来以为这群小孩子就是传说中那垮掉的一代，扶不起的阿斗。除了哈韩就是脑残，没想到大多数都还是好苗苗，生长在红旗下的好孩子！
后来才知道，沈立刚的爷爷是东北人。当年先是参加四行仓库保卫战，后来又参加渡江战役。沈立刚从小就被爷爷带大，虽然外表粗鲁了一些，可是内心端的是刚正不阿，红心向太阳。
这个男孩子后来考上大学，但又去参军，进藏三年，才要复员，又自愿留下来两年。第四年的时候，已经剪成一头短发的班长，吸着氧气袋进藏，在招待所等了一个月，才等到沈立刚的运输队回来。
刚见面，班长就拿着个枕头劈头盖脸地砸过去，被沈立刚眼明手快地截住。
“混蛋！你到底什么时候娶我啊！我都千里寻夫跑来这儿了，我容易吗我！”
当时沈立刚已经被高原紫外线晒得变成巧克力色，附送特产高原红，可笑起来还是和高中一样，猥琐又傻乎乎的。
他不住地搓着手，反反复复一句话，“那个~你怎么来了~~~哎~~我不是没有想到嘛~没有想到~”
++++++++++++++++++++
孩子们年纪轻，脚程快。十公里走了大约一个半小时不到的时间。东海边就到了。
这时候天色已经又不是宝蓝色了，而是更加浅一点，好像混合了打翻的牛奶。
“还好，还能看日出！”这个念头让一群小孩呼啦啦地冲上前，占据有利地形。专注地盯着看似很近，其实很远的，海天汇成一片的地方。
不知为什么，这一刻没有人说话。耳边能听到“呼呼”的风声，还有海浪涌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这似乎是展眉第一次看到海。之前她看到市内的木青江蜿蜒流淌，只一眼就能看到对面新开发区高楼林立，阻挡视线。
去无锡的时候，也看到鼋头渚太湖烟水茫茫，但这和真的看到海的感觉不一样。
似乎这一刻，眼睛所反映的景色不像是真的，内心有一种很激烈的情绪在流动，奔腾。
堤岸上，路灯渐渐暗下。
那原本混沌一片的极远处，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从浅蓝变成白色，接着太阳试探一般刺破云层，将那里染成极为耀眼的锦缎。
海水也有了鲜艳的颜色，潋滟的金红色不住流动。这块区域在逐渐扩大，再扩大……终于在压抑的欢呼声中，太阳升起来了。
那瞬间，天空是金色的，海水也是，如同融化的金属一样，一遍一遍地拍击着防波堤。海边的一人高的芦苇丛，下起金色的雨。
有胆子大的人，一下蹦跶上半人高的围墙，兴奋地手舞足蹈。
接着有越来越多的人效仿这个动作，连胆子小的女生，也被鼓励着跳上去，却又紧紧握住同伴的手不肯放。
后来展眉回想起来，学农的确是高中三年，最值得珍藏，最开心的回忆之一。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第 53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