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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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大桥塌下来】
圣人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返校日和正式开学之间尚隔着五天的时间，算是二中给学生的特别恩赐和缓冲带。莘莘学子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逐渐加速，从而在开学的摸底考试中不至于适应不良，中刀落马。
二中惯例，高二第一学期的每一次全校规模测试都是登记在册，之后折算成平均分，加上学期末学力测试的分数，排定名次，作为下学期进入快班慢班的重要参考依据。
这么大的压力摆在眼前，就连一贯淡然处之的李铃铛都不能等闲视之，急急忙忙地买了参考书，拖着展眉给自己补习。
地点不是在外面喧闹的小店，而是李铃铛家里，足以见得这次的诚意和勇气。
李铃铛的家是一幢塞满了七十二家房客的老旧欧式别墅，少女的房间是尖角阁楼改装而来，逼仄低矮。形势所逼，特别有日本漫画里和室的味道。加上主人宅属性，墙壁上贴满了银魂，死神，钢炼等热门人气作品的海报，小小的书柜里，红色扎古和阿姆罗的RX-78并肩而立，诉说着早就大白于天下的超友谊。
窗子推出去就是晒台。视线掠过那些鸽子羽翼一般漂浮的被单，衣服，极目远眺，就能看见平平一片，砖红色的屋顶，还有远处高楼大厦玻璃幕墙的反光。
“好浪漫啊。”自小生活在火柴盒公房里的展眉，最喜欢这种老旧城市的浪漫。
“让你连续住上十六年就不会觉得啦。”李铃铛拿铅笔绕了绕头发，“知道房间为什么这么多海报吗？因为揭开来下面就是一团一团的霉花，超恶心！”
“光是想想鸡皮疙瘩就会起来啊！”
“不要去计较这些东西了，展大人快点来教我做题目吧，我不会。”
“这个就是要加一条辅助线……然后用那个定理，啪啪啪，就好了。”
“哦~~~~~用那个定理！！！！展大人……”
“嗯？”
“那……到底是什么定理？”
“就是那个定理！”
“哦~~~~那到底是什么定理啊！”
午饭以后，两个人倒在席子上午睡了一会儿。醒过来发现，展眉发现手机上有三四个未接来电。
皆为朱小优打来。
李铃铛也是。
展眉和李铃铛背靠背坐着，她用肩膀蹭了蹭铃铛，“要不要打回去，不知道什么事情？”这么说着，手指一动，电话已经拨出去了。
那头朱小优很快就接电话，声音发涩，无精打采：“展眉，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话刚说完，就哽咽起来。
展眉的自责心顿起，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朱小优的事情。想开口辩解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默默地等朱小优再开口。
“展眉，你现在能不能出来见见我，我……”朱小优欲言又止，“展眉，求求你出来见见我！”然后，电话“啪嗒”一声切断了。
“她又不是西太后，干嘛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啊。”这是李铃铛的意见，“展眉不要去。”
……
半个小时后，三人久违地在以前常常约见面的小店碰头，明明下午时段，生意清闲，座位很空，朱小优却刻意地挑了最里面的位置。
八月末的天气依旧燥热，朱小优却穿着灰扑扑的宽大运动服，带着棒球帽和大墨镜，即使如此，看上去依旧一脸苍白，遮都遮不住的憔悴。
“干嘛一副自己好像大明星的样子，你男朋友怎么不在，吵架啦？”李铃铛一坐下，忍不住出言讽刺。
朱小优只当没听到，讨好样地把果汁推到展眉面前。“展眉，这是你喜欢喝的草莓汁。铃铛，这是蔓越梅汁，新品种，你试试看。”
展眉吸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并不能有效地抚平心中越来越扩大的不安。她和朱小优毕竟有将近五年的交情，彼此可以说是熟到一塌糊涂，而今天朱小优的状态明显不对头。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吧。”展眉决定单刀直入。
“那个……”朱小优踌躇，似乎不知道如何开口，她的手有些激动地越过桌子，一把抓住展眉的。力气大到好像溺水的人握住最后一根稻草。
“展眉，你能不能借我钱，不多的，我只要一千块。我……等我有了钱，就一定会还给你的。”
“小优，即使我很想帮你，但是……”展眉皱起眉头，“但是我的银行卡在老妈这里，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展眉有自己的户头，但存款和密码都经由老妈操办，具体的自己也是糊里糊涂。
“而且，你告诉我，突然之间要这多钱干什么。”自从考上二中，朱小优家里就对其十分呵护宠爱，零花钱那是大撒把地发放，按照一个普通高中生的日常开支来说，绝对没有哭穷借钱的道理。
朱小优不开口，紧紧握住玻璃杯，关节发白。过了很久，双方以为都要放弃的时候，才下定决心一般，抬起头，带着哭腔，一字一句地说：“我有了。”
座位后面的吧台里，清洗餐盘的服务员不小心砸烂玻璃杯，发出巨大的爆裂声音，迅速掩盖朱小优的轻声细语，但由于消息过于冲击，展眉还是听到了。
李铃铛也听到了。
当下两人的反应是齐齐从座位上跃起，凑到朱小优面前，声音发抖。
“哈……”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错吧。”朱小优低着头，嗫嚅着：“不会错的，已经两个月没有来大姨妈。我……我很害怕，上个星期自己验了一次，结果是有的。我……不相信，觉得一定是出错了，今天早上又试了一次，结果……”正中红心。
展眉浑身脱力地倒回位置上，身边人在说些什么一字一句都听不见。脑海里飞速盘旋着“这种以往只有在电视里才看到的剧情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完全不想理会啊。”朱小优由在那边怯生生地车展眉的手，因为已经坦白了，所以不再掩饰自己的害怕，大声哭着求饶。
“展眉，我该怎么办？”
“你男朋友……”展眉想了想，还是想不起陆远哲的名字，“他知道吗？”
“我今天早上给他发了消息，她没有回我……之后我给她打电话，他也不接，后来就关机了。”
“摆明了就是不想负责任咯。”李铃铛直截了当地指出，“烂人。”朱小优受不了这样残酷的现实，眼眶又红了。
“展眉，”几乎是泣不成声，“我现在要怎么办。”
“我不知道。”各种社会新闻，偶像剧伦理片混做一团，在展眉脑海里翻江倒海，虽然很明确地知道“这个孩子不能要”的现实，可具体要怎么操作，却是一点都没有经验。
后来展眉回忆这个夏天，最先浮现在脑海里的声色是八月末依旧燥热不堪的天气，还有朱小优的哭声。作为附属连锁回忆一般，很长一段时间，展眉都不怎么愿意见到草莓汁。
这件事情足以颠覆当事人和旁观者的一生轨迹，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在那之前，展眉的世界圈定在以自己为中心的小圈子里，她扮演全知全能，可以操控掌握一切。而这件事情发生以后，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让展眉终于知道，面对这个世界自己是多么稚嫩和无能为力。
即使你像少年漫画的主角一样拼命努力，到头来却发现什么都改变不了。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 40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