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打算另谋高就》卯拾夜

66、什么亲戚这么可怕

　　夜里。

　　昭悦和王承宣两人坐在屋内干瞪眼。

　　王承宣喝完一杯茶后，见她还无动于衷，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还不赶紧去收拾行李，明日就要随舅舅去外祖母家。”

　　昭悦摊着双手，无奈道：“不是我说，你当真觉得我合适吗，跟你去什么外祖母家，我真和她们不熟，可以说完全不认识。”

　　王承宣眉头紧锁，老半天才憋出话来：“去了不就认识了，问题不大。”

　　“问题可大了！你就不怕我在那边闯祸？光是在这府中我就闯了多少次祸。”昭悦大惊小怪道，言语之中间接承认自己闯祸的事。

　　王承宣目光投向她，意味深长道：“哦，你承认自己在府中多次闯祸了。”

　　昭悦心虚不已，赶紧闭上嘴，以免又自爆。

　　王承宣随后道：“让你一同前往外祖母家确实风险很大，我得确保你不会在那里闯祸，否则这次谁也救不了你。”

　　昭悦不由得心生寒意，开始担心自己的小命。

　　王承宣忽然站起身，对着她道：“所以在此之前，我要先将外祖母家里的情况告诉你，你可得仔细听好了。”

　　“等等！”昭悦抬手示意他先别说，而后起身跑去床上把木匣子里的笔墨纸砚拿出来，再回到席上落座，研墨铺纸，做足了准备，再对他道：“现在你可以说了，我会记下来，免得到时候忘了。”

　　王承宣看她一副认真的模样，略感惊讶，过后是点点的欣慰，在她说可以开始后，才娓娓道来——

　　“我的外祖父李玳在世时，是一名骁勇善战的将军，战功显赫，曾为我大兴立下汗马功劳，被封为镇国大将军，他过世后，圣上又追封他为镇国公，子孙后代可世袭他的爵位。”

　　昭悦听得目瞪口呆，发自内心的感叹道：“你的外祖父这么厉害啊！”

　　王承宣看了她一眼，接着说：“外祖母号称沈太君，曾经当过圣上的乳娘，圣上对外祖母十分敬重，在她五十岁大寿的那年，御赐龙头拐，扬言他日李家若有难，可随时拿着龙头拐去找圣上。”

　　昭悦张开的嘴巴就没合上，被王承宣惊人的家族历史震撼到了。

　　她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王承宣在违抗圣旨后还能活下来，敢情不止是因为他老子是丞相的关系，还有他外祖母那边的关系，皇帝肯定是知道不能同时得罪两家，才给个面子放过他一命。

　　王承宣无视她震惊的脸色，跟着说下去。

　　“外祖父过世后，外祖母一人撑起整个国公府，抚养多位子女，非常不易，所以她深受国公府上下的爱戴，无人不敬重她。”

　　昭悦点点头，提笔将听到的这些重点全部记下来。

　　王承宣站着说累了，坐下来等她写完再继续说。

　　“外祖母和外祖父一共育有五个孩子，四个女儿，一个儿子，我的母亲是长女，你今日见到的舅舅是最小的儿子，也是未来镇国公的继承人。此外，还有二姨母，三姨母，四姨母等等……”

　　“你说慢点，我记不过来了。”

　　昭悦心急道，她多久没用毛笔写字，不仅笔速慢，还把字写得一团糟，勉强能看懂。

　　王承宣难得有耐心的等她再次写完，自己同时在脑中慢慢回忆起外祖母那边的亲戚。

　　“二姨母李夏胭，自小患有腿疾，无法独立行走，唯有坐在轮椅上才能行动。在我印象中，二姨母虽然表面温柔，待人亲切，可不知道为什么与她面对时，总让我有种畏惧的感觉。”

　　昭悦听到这里看了王承宣一眼，将他的描述记在纸上。

　　王承宣又意犹未尽的回忆着——

　　“三姨母李秋适自小习武，熟读兵法，长大后从军，像外祖父一样上阵杀敌，多年后终于成为一名战功赫赫的女大将军，我小的时候非常怕她。”

　　“……”

　　昭悦再次抬头看向王承宣，眼中尽是耐人寻味。

　　王承宣没有察觉到她眼里的鄙夷，饶有兴致的说下去。

　　“四姨母李冬雪，是位严厉的长辈，平日里除了替外祖母分担国公府的事务外，还在外头做起了生意，混得是风生水起。对她，我也挺害怕的。”

　　“……”

　　昭悦眯着双眼凝视他，逐渐感到不满，想不通这男人为什么能把自己的畏惧说得义正言辞。

　　她放下手中笔，调侃道：“你就说吧，你外祖母那边的亲戚，有谁是你不怕的。”

　　王承宣还真在她的面前思考起来，半晌后回她道：“大概是我的小舅舅……”

　　昭悦听他这么说，回想起白天见到的场面，产生了怀疑。这男人在撒谎，他白天面对舅舅的时候，可是完全招架不住。

　　说起舅舅，她好奇问道：“对了，你刚说的全是你的姨母，那你的小舅舅呢，他难道也是位很厉害的人？”

　　王承宣突然笑了出来：“他能有什么本事，不学无术，成日混吃混喝，但凡他要能下决心，为自己考取个功名，兴许外祖母早让他继承镇国公的爵位了。”

　　“……”昭悦真不知道如何来评价了，暗想这一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厉害的差劲的居然都凑在了一块。

　　王承宣和她道：“外祖母家里的情况基本就是这些，等到了国公府，你只需要想着如何应付我那几位严厉的姨母就行了，其他不用担心。”

　　昭悦瞠目结舌，不由得背后发凉，紧张得她咽了咽口水。连王承宣都感到害怕的长辈，她拿个鬼去应付，简直把她往火坑里推。

　　“我说，你能不能想个办法，让我可以不去，我实在没有信心面对你外祖母那边的亲戚……”

　　王承宣当即沉下脸，说她道：“你觉得事到如今还有别的选择吗？舅舅都亲自过府来邀请我们前去，别说是你，连我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昭悦沮丧的垂下头。

　　王承宣见她垂头丧气，出声安抚道：“你也别太悲观了，就当做是去探亲，没什么大不了，真要有什么事，不还有我在，我肯定不会让你在那边闯祸。”

　　昭悦听到他这番话有点受宠若惊，抬起了头看他。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靠了，还是对我……”

　　王承宣没有让她感动太久，马上就解释道：“当然是因为不想被你连累，你要真在外祖母那边闯了祸，我也会被牵连。”

　　“……”昭悦目光转变，不悦的翻了个白眼。她果然不该对这男人有所期待。

　　这时，门外响起于秋的声音，说是承玉来访。

　　昭悦连忙起身去开门。

　　王承宣在她离开之际，帮她把桌上的笔墨纸砚收起来，免得被承玉看见。

　　昭悦打开门将承玉请进门，再问他：“承玉，这么晚过来，是不是有事情商量？”

　　王承玉咧嘴微笑道：“是啊，刚好有事情要和哥哥嫂嫂商谈，我没有打扰你们休息吧……”

　　听出他言语中的戏谑，昭悦赶忙解释道：“没有打扰，我们刚好也在说事情。”

　　王承玉看她满脸紧张的模样，笑得更开了，心想嫂嫂还挺可爱的。

　　随即与她一同进去见哥哥。

　　三人坐在席上谈话。

　　昭悦把于秋送来的茶水一一放到他们面前。

　　王承玉深夜到此，是为穆池婷的事来找哥哥商谈。

　　他道：“哥哥，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帮助婷婷。”

　　王承宣脸色骤变，急声劝阻道：“承玉，你可要想清楚，她如今是朝廷通缉要犯，谁和她扯上关系都是杀头的大罪，难道你要因她一人而不顾大局吗！”

　　王承玉神情复杂了起来，回他道：“我当然知道这样做的风险很大，可是婷婷她只剩下我了，哥哥应该知道，穆尚书他根本没有通敌叛国，是被小人设计陷害，婷婷会返回京城，也不过是想替父报仇罢了。”

　　王承宣摇了摇头，继续劝说他道：“承玉，穆鸿的事早已尘埃落定，他到底有没有通敌叛国，都跟你没有关系，你何必给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王承玉不认同哥哥的话，反驳道：“如果穆尚书真的是被小人陷害，哥哥也照样认为不该为他平反吗？那穆家上下一百多口岂不是白白冤死了。”

　　“这……”王承宣竟然无言以对。

　　良久后，他才找到理由为自己作解释。

　　“我没有说不该为穆鸿平反，只是说穆家的事轮不到你来主持正义，要知道咱们的父亲乃是当朝丞相，你想做这些事之前，是否先为我们的父亲考虑一下，或者询问他老人家的意思，而不是一意孤行，意气用事。”

　　王承玉突然苦笑出来。

　　“穆尚书在世时，可是与咱们父亲站在对立的位置，因为政见不和，他们二人多少次在朝堂上公然吵起来，所以穆尚书以通敌叛国之罪被满门抄斩时，咱们的父亲视而不见，连为他说句话都没有。”

　　“当时证据确凿，谁敢替他说话！”

　　王承宣一句话直接让弟弟闭嘴。

　　昭悦还是头一次见他们兄弟间起争执，感受到空气中浓浓的火药味，连忙出声安抚他们二人。

　　“你俩消消气，别为这事吵架，在我看来，那位穆尚书到底有没有被陷害，以及承玉该不该为他平反，都不是问题，重要的是你们目前能否拿出足够的说服力，把彼此说服……”

　　她这番话引起了两兄弟的注意，纷纷把目光投向她。

　　昭悦眨了眨眼睛，面对他们疑惑的目光，硬气道：“我说的没有错啊，你们不就因为不认同对方的观点而起争执嘛。”

　　王承玉低头不说话。

　　王承宣目光挪到沉默的弟弟身上，坚持己见道：“总之，我不赞成你这么做，你这是冒险，更是将我们一家人往火坑里推，稍有不慎，赔上的可不止你这条命。”

　　昭悦为他决然的态度所震撼，再看承玉那里，他虽低着头不说话，两只手却攥得紧紧的，看得出来他此刻的内心非常纠结。

　　遗憾的是，这次昭悦认为王承宣的观点没有错，通敌叛国本来就是大罪，就算要平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承玉确实太草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