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浓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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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窦施然呆呆看向他。
越王的询问，显然并非随口一问。他定定望着窦施然，看起来很认真。
窦施然亦静静地看着他，双眸眼波流转，潋滟如泉。
越王伸手替她拢了下耳边的碎发。
窦施然涨红了脸，有些无措，低下头，轻声道：“若能有个女儿自然是极好的。”
越王若有所思。
他一直希望能有个儿子，这样他能像父皇一样，好好教导他，带他习武、读书、骑马、打猎。
听她这么一说，他脑中忽然有了一幅画面。
一个似她一般明净澄澈的少女，穿着一袭烈阳般的红色骑装在草原上策马飞驰。
有个女儿的确不错。
“王爷用膳吧，一会儿菜都要凉了。”
“嗯。”越王继续吃饭。
窦施然见他吃了好些肉，便拿了个小碗替他盛了半碗的蟹粉豆腐。
还没开口，便见他一脸嫌恶。
两人同处这些时日以来，她也知道他的口味，喜欢吃肉，不大挑嘴儿，只是不知道为何，很反感费工夫的精细菜肴。
“越州那边不吃豆腐吗？”
“怎么会？”
“只是不会拿这么贵的蟹粉来配。就这么一盘豆腐，怕是要七八只蟹来配吧。”
窦施然心道，那可不止，不但蟹要多，还得是膏油丰厚的母蟹，况且宫中御厨连给豆腐焯水都是用的鸡汤。
只怕他知道了，心中更不喜欢。
“厨房都做好了，王爷就尝尝吧。”
“你喜欢？”
蟹粉豆腐的确是她喜欢的菜，她点了点头。
越王拿过汤匙，吃了一口，没什么表情。
“不是这样吃。”窦施然拿起汤匙，往他的饭碗地舀了几勺，然后帮他拌好。
越王清嗽了一声，端起碗吃起来。
“确实不错。”
窦施然笑道：“这蟹粉豆腐拿来拌饭拌面都是极好的。”
“你能常吃到蟹粉豆腐？”
又是试探吗？
窦施然自然有微微诧异，好在她伴君多年，早已面不改心不跳了。
“王爷忘了，我是在哪儿当差的。”
越王轻笑：“尚膳监？”
窦施然故作自然地拉起了家常：“宫里就这么三位主子，每日备膳主子们都用不了多少，大部分还是饱了我们这些奴才的口腹之欲。”
她笑得灿烂，越王看着她的笑颜，几乎都能感受到她的那种快乐。
他虽饿了，也不贪吃，两碗饭后，便放下了碗筷。
“明日我们就要启程回京了。”
窦施然已经在皇帝那边听说了，又得装出惊讶的样子，问：“温泉宫里的人都回去吗？”
“太后会再住一阵子，窦安然会跟我们同行。”
窦安然？
她傻眼了，那岂不是她又要跟窦安然坐一辆马车？
那天只是去猎场还好，来回也就半刻钟。回京就不一样了，从温泉宫到京城，可是要乘一整天的马车，这么长的时间，她怎么受得了窦安然？
越王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脸色由白变红。
他忍不住笑道：“窦安然没惹过你吧，你就这么讨厌人家？”
窦施然几乎要脱口而出“当然”两个字，又生生止住了。
“我只是……我只是不喜欢她那样盯着王爷。”
目光相触，越王扬起下巴：“你凭什么不喜欢？”
“我是王爷的侍妾，不喜欢觊觎王爷的女人，很奇怪吗？我看到她来缠着王爷就不高兴。”
“怎么缠着了？本王就跟她说过三四回话吧。”
“你是只说三四回话，每回眼睛都跟钉在她身上似的。”窦施然张牙舞爪，索性一起算旧账，反正旁边只有王青和雅歌在伺候，不怕传到皇帝那边去。
“看得挺细啊。”
“王爷别问我窦安然的事了，回头又训斥我，可不想再挨训。”
“还在记仇？”
“不敢。”
说着不敢，眼睛里却全是不服，偏生他又喜欢她这副别扭的姿态。
“明日本王也会乘马车。”
他也会乘马车？
窦安然这未出阁的姑娘自然不可能跟越王同乘。
窦施然顿时大喜，“多谢王爷。”
越王心绪甚佳，想着今日是在温泉宫的最后一日，忽然心中一动，然而当下他没有说话，起身往书房去了。
窦施然想着今夜他可能会歇在书房，也没有在意。
拆了发簪、耳环，梳洗过后便躺了下去。
她的睡眠素来是极好的，往往头沾到枕头便能睡着。
今夜不知道怎么地，两只杏眼睁得大大的，一点睡意都没有。
窦施然知道自己在等谁。
他会来吗？
毕竟是温泉宫的最后一夜了，再回京城，她又要回到那方逼仄的小院，他住在他的正殿，一天两个照面都打不到。
正胡思乱想着，帐子忽然动了动。
窦施然飞快坐起身，果然是他撩起了帐子。
在黑夜里发了这么久的呆，她的目力早已适应了黑暗。
“王爷。”
越王眯了眯眼睛，“你在等本王？”
“嗯。”她毫不掩饰道。
“陪本王泡个汤吧。”
窦施然听着这话，只觉得指尖有些发麻。
两人在温泉呆过许久了，尤其是她染疫昏迷的时候，越王要抱着她一天泡好几回。
清醒的时候两人也在汤池那边呆过，都是越王颐指气使地叫她捶背捏肩。
正儿八经地一起泡汤，还一次都没有过。
“嗯，好。”她闷声应道。
“过来。”
越王朝她伸出手，窦施然毫不犹豫地把手放在他的掌心。
他的手掌宽大，掌心温热，虎口和指腹都因着常年使兵器而结了硬茧。
也不知道为何，窦施然每回碰到他的手掌，浑身都会一阵战栗。
越王拉着她的两只手，顺势将她整个人抱起来。
上回在演武场，他是将她打横抱起，这回却是直直地抱着。
窦施然为了不让自己掉下去，只能像猴子抱着树干一般抱着他。
他抱着她，径直出了内室。
也是在这时候，窦施然看到昏睡在门口的雅歌。
这男人又把雅歌敲晕了吗？
她心中着急，又愧疚，只能安慰自己道，还好是最后一晚了。
窦施然没有穿鞋，越王一直抱着她到了汤池边上，才将她放下。
两人对望了一眼，越王转过身，解下身上的寝衣。
窦施然迟疑片刻，亦解了衣裳走进汤池里。
她坐到汤池里的石椅上，水正好摸过她的肩膀。
她稍稍松了口气。
越王亦跳进汤池，他生得高，半截胸膛都露在水面上。
殿内并未掌灯，但映着雪白的温泉水，两人的脸庞都看得十分分明。
窦施然心中早已打定主意，但真到了该行动的时候，又分为迟疑。
正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只听着哗啦的水声，越王站了起来，一步步朝她走近。
就是今晚了吗？
她轻轻闭上眼睛，旋即感觉到一阵热气呼了过来，继而是温热的唇，和带着热度和硬茧的手掌。
窦施然浑身战栗，然而随波逐流之中又感受得到他的克制。
他还在因为“外婆”的时耿耿于怀吗？
窦施然心里怨他，又知道不该怨他。
她本来就是个骗子，他要彻查，也是应该的。
这样想着，浓情蜜意之中，她竟呜咽着哭出了声音。
越王稍稍松开了她一些：“弄疼你了吗？”
“不是。”
她紧紧抱着他，把脸颊贴着他的脖子。
“王爷，我只是……只是搞不懂，王爷到底是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
“这就要哭？”
窦施然自然不能说实话。
她这眼泪并非为越王而流，而是为自己而流。
她讨厌现在这般扭曲的日子，也不喜欢现在的自己。
可若不是这样的自己，她哪里又能跟眼前的人在一起。
越王捧着她的脸，轻轻抹掉她的泪痕。
“你不喜欢本王偷摸找你？”
窦施然摇头。
“那是什么？”
“王爷喜欢我吗？”她问。
越王知道她是急性子，但没想到这么直白这么开门见山。
不等越王回答，窦施然便道：“不许叫我猜。”
“你这语气，比本王还要霸道，你是王爷还是我的王爷？”
“你说不说嘛。”
“喜欢。”
就在窦施然感觉自己等不到回答的时候，越王忽然开了口。
她有些迟缓地望着眼前的男人，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些日子以来，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总是患得患失，时而觉得在天上御风而行，时而觉得身子拼命往下坠，直到坠落深渊。
究其原因，无非就是吃不准他的态度。
现下得他的亲口说出的答案，心中那块悬浮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看着眼前清隽俊美的男人，顿时眼波含笑。
她攥着他的肩膀，在他的唇上印上一吻。
不算上回骑马时别扭回过头的献吻，这回是她真真正正地主动吻他。
越王有些始料未及，微哂着感受着她的主动和柔情。
良久，两人方分开了些。
“王爷。”窦施然低声道，带着几分不确定的疑问。
越王疑惑，他都给了她如此肯定的回答，为何她还是这副语气。
“又有什么想问的？”
“是……”她犹豫片刻，终归还是问道，“王爷为何那般留意窦安然？”
乾元宫初见时，她得知他有心上人，并未为着这心上人迟迟不肯娶妻。
这回在温泉宫，她几次看到越王在盯着窦安然，再加上窦安然各种不同寻常的表现，让她觉得窦安然就是越王喜欢的人。
她当然不能直白地问，只能求着越王主动开口说。
今日越王显然没有进一步成事的打算，倒不如趁着柔情蜜意，向他问个明白。
越王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泡过温泉之后，她一头青丝披散，脸上的肌肤因着热气的熏蒸愈发吹弹可破。
看着眼前的她，再想想窦安然，越王眯起眼睛。
“她……”
窦施然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心眼。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浓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