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诈骗手段(gl)》九日文

34、我们的家

　　“现在考试流的泪，都是当年选科进的水啊。”
　　周栀路过文科一班的前门，看到顾念半趴在桌子上，左手拿着一瓶开封的矿泉水，右手拿着瓶盖，双眼涣散的看一会儿，就要往嘴里送。
　　吓得周栀以为她要吞瓶盖，连忙进来察看顾念的精神状态，最后才发现她是把水倒在瓶盖里喝。
　　“又怎么了，神神叨叨的？”周栀没好气的说。
　　“啊啊啊这次考试排名又低了。”顾念一阵哀嚎，开始幻想，“要是当年我没有选文科……”
　　“清醒点，选理科只会让你死的更快。”周栀拍拍顾念的肩膀，“好心”劝道。
　　不过追根究底，顾念这么烦闷，也不只是排名落后导致的。
　　杨成瑞选了文科以后，进度一直跟不上，总是拜托楚雨晴帮他补课，一来二去，两人就越来越熟稔了。
　　顾念看他俩走在一起就跳脚，楚雨晴不愿意跟顾念吵架，希望她能自己想明白，久而久之，两个人反而没有之前那么形影不离了。
　　其实说到底，顾念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怎么想的，如果只是朋友，会有这么强烈的占有欲吗？如果只是单纯的占有欲作祟，会无法自控的想要多靠近一点吗？
　　她想不明白，她跟很多人谈过心，帮别人解决过数不清的情感问题，可到了这一刻，她根本不敢和别人说自己的真实想法，哪怕那个人是周栀。
　　于是她想找一个“平替”，她希望在新班级找到“楚雨晴二号”，可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办到呢？
　　周栀总是听她说，这个不如楚雨晴安静，那个不如楚雨晴可爱。
　　“你有没有想过，找一个其他类型的朋友？”
　　“你不觉得你之前的交友类型都一样吗？乖巧听话，安静，就像之前的我一样。”周栀所有所思，用手指了指自己，一针见血道，“如果楚雨晴在你心里已经是这一类型的天花板了，那你换一种新口味会不会好一些？”
　　“你简直是我交友路上的滑铁卢。”听了周栀的话，顾念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
　　周栀被她逗乐，忍不住笑起来，心里却有些感慨，还想再劝两句，顾念倒是自己想开了。
　　“算啦，还是我们家楚雨晴最好。”顾念一拍桌子，俨然把自己当成了正宫，“杨成瑞算什么，我要让他见识见识我顾念的气度和手段，哼哼。”
　　“你啊你，你是一点也听不进去。”周栀摇摇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之意。
　　“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你不觉得你们的恋爱太波折了吗，烂桃花一堆。”
　　听她转头就把话锋转向自己，说的还是她最在意的，周栀气得牙痒痒，她拿起顾念桌子上的政治书，要让她见识见识社会的险恶。
　　眼尾扫过一行字，周栀临时改了主意，左手压着顾念不让她跑，右手看似随意地一指。
　　“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过年的时候，周栀陪着步星竹去了一趟养父那里，其实说养父也不准确，毕竟在步星竹的心里，他是她唯一的父亲。
　　男人看上去更加瘦削，腰带已经扣到最后一个孔眼了，他佝偻着，以至于步星竹轻而易举就看到了男人花白的头发，和稀疏的头顶。
　　他看到步星竹来，惊喜之余，只能局促地笑着。
　　步星竹哑着嗓子让他坐下，给他染了头发，又拿出自己用攒下来的零花钱，给他买的新衣服。
　　她让男人穿上，帮他整理好领子，曾经在她眼里顶天立地的男人，如今一伸手就能碰到衣领了，胸口一阵阵发酸。
　　“你妈她……”
　　步星竹不想聊这个话题，干脆打断他说道：“过年就穿着这个回去，暖和，别人问你就说是你闺女买的，有面儿。”
　　“哎，哎！”
　　“平时多吃饭，少抽烟。”拒绝了男人留她们吃饭的好意，步星竹拿了东西要走，还是不放心地反复叮嘱。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便红着眼去拉周栀的手：“走吧。”
　　从男人那里出来后，步星竹一直魂不守舍，周栀就顺理成章地把人拐到自己家了。
　　虽然刚放假那会儿，周栀已经跟步星竹交了底，并且反复强调，老周早就知道了她们的关系，对她的印象也很好，所以她一点都不需要担心。
　　话虽如此，步星竹还是没法做到像以前一样镇定自若地走进周栀的家门。
　　从中午吃完饭后，她就开始紧张不安，一会检查一下带的年货，一会在镜子面前整理衣服，生怕有一点做的不合时宜。
　　这次周栀说什么都不管用了，只好帮着一起收拾，在步星竹焦头烂额的时候提醒她一两句。
　　按照旧例，周栀一家要去奶奶家吃年夜饭的。
　　周栀要陪着步星竹先去看她爸爸，所以提前跟老周打了招呼，不用等她们，她们两个会自己打车过去的。
　　“阿竹，快点，叫的车已经到了。”周栀左等右等，不见步星竹下楼，她歉意地冲司机师傅笑了笑，走到楼道口，摁了传呼器。
　　“来了来了，哎呦！”传呼器里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水果，燕麦片，核桃露呢？怎么奶粉也不见了？”
　　一想到步星竹这么慌乱无措是因为要见她们共同的家人，周栀就忍俊不禁，她耐心地提醒：“核桃露我带下来了，奶粉放在玄关架子上第二排的位置。”
　　等步星竹下来，已经过去十分钟了，她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上了车连声道歉：“不好意思啊师傅，有事耽误了。”
　　“哎呦没事没事，大过年的我理解。”师傅上了点儿年纪，闻言乐呵呵地回话，看起来慈眉善目的。
　　“这是准备回爸妈家吧。”他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周栀和步星竹带的东西，话里充满赞赏，“你们姊妹们可真孝顺，带这么多东西回去。”
　　“是啊。”心念一转，周栀贴着步星竹的耳朵，气吐幽兰，“阿姊……”
　　步星竹猛一激灵，半是无奈半是宠溺地把她推开。
　　“在外面呢，注意点形象。”
　　“阿姊的意思是，晚上……”周栀托着腮，忍不住逗她。
　　眼见周栀越来越不正经，步星竹慌乱地躲避这个话题，询问司机师傅：“师傅，还有多久到目的地啊？”
　　“快了快了，拐过这个弯就到喽。”看一眼导航，师傅热心肠地嘱咐她们，“你们先收拾一下，别着急下车落了东西。”
　　这边是老式居民区，路灯年久失修，偶尔有路过的车，灯光所照之处尽是一片斑驳，楼牌号早就在日晒风吹中褪了色，勉强可辨一个“2”，另一个数字却是看不清了。
　　摸黑进了小区，步星竹紧跟在周栀身后，七拐八绕才找到这栋楼。
　　像是猜的到她心里的疑惑，周栀一边带路，一边跟她解释：“我们其实很早就想把奶奶接过去，但她总说这是我爷爷买给她的房子，说我爷爷的魂在这里，谁劝都不走。”
　　周栀止住话头，两人最终在一扇门前站定，她转过身来，把手背在身后，嘴角挂着一丝得逞的笑。
　　随着周栀反手开门的动作，一个温馨融洽的世界展现在步星竹的眼前。
　　“欢迎回家。”
　　这是一个与她过去所有的完全不同，是周栀带给她的，全新的家。
　　让她没想到的是，家里人对她都很好。老太太上了年纪，就喜欢人多，热闹，见步星竹第一眼，就喜欢这个白生生的姑娘，都说相由心生，老人家最信这个。
　　周杨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冲他颔首表示欢迎。老周还是那么热情，搞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殊不知老周是看她身世可怜，又误以为自己闺女先去招惹的人家，莫名觉得自己理亏。
　　总之一顿年夜饭，吃得其乐融融，饭后又陪老太太说了会话，其他余兴节目她们都没什么兴趣，最后是老周看她们俩一个比一个心不在焉，干脆把她们赶回房里去了。
　　老房子最大的好处就是，空间不大，总共三个房间，老太太自己一间，老周周杨一间，周栀和步星竹名正言顺的睡到了一个房间里。
　　周栀洗完澡进来，发现步星竹竟然在打电话。
　　“……嗯，都挺好的。”
　　听声音是个男的，周栀一开始还在好奇步星竹在跟谁聊天，走近了才发现竟然是她唐叔。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要知道步星竹虽然跟步母达成了和解，但是在她心底，老唐依然是个外人，又怎么会主动联系。
　　于是周栀抱着好奇，又走近了些，只听对方说：“你妈妈给你包了两个红包，你跟你那个小同学一人一个。”
　　步星竹见周栀在听，索性开了免提，声音陆续从话筒中传来。
　　“最后半句是我自己加的，你可别说漏嘴，你妈妈这人就这样，刀子嘴豆腐心的……”一说起步母，平时寡言的男人，没注意就多说了两句。
　　“好，知道了。”知道他们在英国那边过得还不错，步星竹就放心了，挂电话之前，她又想到了什么，添了句，“唐叔，新年快乐。”
　　通话结束后，她挥了挥手机，主动跟周栀解释：“我妈那人死要面子，有什么未必肯跟我说实话，治疗期间医生也不建议过度使用手机，我有事就直接联系唐叔。”
　　“怎么了，笑得这么开心？”周栀从刚才开始，眉眼间的笑意就怎么都遮不住了。
　　“我在想，我这算不算上了你们家户口。”
　　“算，当然算。”步星竹深情地凝视着她，低声说道，“他们要是不同意，我就把户口本偷出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