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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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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翡点了点头:“师父应该会同意,我这边没什么问题。”
刘丰本就要他们这段时间自行决定去处,而寻找神格碎片正是目前亟待解决的事。
“太好了,”连月蓉眼角弯起好看的弧度,“你不知道,我爹就我一个女儿,门派中也是男弟子居多,平时都没什么好的玩伴,这次有你在就好啦。”
“不如也算上我。”
两人齐齐回头,见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林升白。
“你也在,我还以为你回璇玑阁了呢。”
“我把摩煞一事已传书于阁中掌事,既然无解决之法,也没什么回去的必要。”
林升白算是他们几人当中修为见识最高深的了,江宁翡没有拒绝。
她看向连月蓉,发现她正安安静静站着,话倒是没有刚才多了。
所有人正聚在一起,研究谶语指向究竟在什么地方,众说纷纭,也是先选中了几个地界。
当中指向意味不明,其实跟大海捞针也没什么区别。
光是靠修为高深的修仙者人手并不够,所以玄明真人还是呼吁能尽可能多派人出去搜寻。
直到查探到可能性比较大的地方,再找能顶事的带着一起继续探索。
沧凛宗同禹州的地界相距不算太远,连月蓉先跟着扶风派返回,并约定几日后在城中相见。
离开前,江宁翡先去永州见了爹娘。
城中百姓并不知晓即将面临什么,仍旧是一幅欣欣向荣的景象。
江顺夫妇二人住在城南的一家客栈当中,服下过丹药,身体状况已经缓和不少,脸色也明显红润起来。
“江家村的瘴气估计还要过几天才能消散,最近你们还是先就住在客栈里吧,我已经给掌柜付过三个月的租金。”
“那得要不少钱吧。”江顺有些犹豫,他们在村子里能自给自足,可这里的花销总归太大。
江宁翡安抚道:“我现在有钱,而且我炼制的丹药拿出去售卖的话价格也不低,不用担心这个。”
“我姑娘长大,有出息了。”徐冉拍拍她的手背,眼中满是欣慰。
江宁翡嘴角往下压了压:“其实,今天过来,还有一件事想跟你们讲。”……
“若是被蒙在鼓里还好,可现在明知道自己有可能会改变什么,我还是想试试看,只是不能陪伴在爹娘身边。”
那些世间灾祸的大事徐冉不懂,只是想到女儿或许要奔赴险境。
徐冉不禁开口:“放心去吧,只是要记着,爹娘会一直等你回来。”
江宁翡能听懂这其中的言外之意,就是一定要护好自己,平安归来。
可她反而不敢许诺什么:“永州城有几位师兄驻守,近期还算安全,若是遇到什么怪异之事,就去驿站找人。”
江宁翡陪父母安安心心地吃过饭,便和等在附近的林升白一起离开了。
*
禹州,两人刚入城门。
裹着青色头巾的一名年轻汉子便凑上前来:“是沧凛宗的江姑娘吧?”
“你认识我。”
“是小姐让我等在此处的,说今日有好友相见,让我过来引路,我也是见了信物才确认的。”
江宁翡低头,是连月蓉所赠的玉牌,她来前就系在腰间。
“那便多谢了。”
“扶风派的修行之地其实在城外的石湖,只是掌门夫人喜烟火气,便大部分时间都在城内居住。”
“那我们现在是去?”
“去连府,小姐也在。”
小厮带着他们经过闹市,在鱼贩的摊前短暂停留:“老李,今天的鲈鱼准备好了吗?”
“当然了,看这个头,保证合你家夫人的要求。”
鱼贩从旁边的水盆里捞出几条鲈鱼用钩子钩起,又拿绳子系好后递过来。
“好嘞,存的银钱若是快没了,你提前跟我说啊。”
鱼贩摆摆手:“足足的呢,给我那块银锭,估计今年剩下的鱼虾都能给你包圆了。”
“两位请,今天夫人下厨,红烧鲈鱼可是她的拿手菜。”
江宁翡问:“听说连夫人身体不太好,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
“夫人确实时常需要用药,但平时看上去又跟常人没什么差别,我原先刚入连府时也奇怪呢,可没准只是体虚,不影响日常生活。”
小厮挠了挠头,他平时就负责在府中打打杂,其实也不太清楚的。
“妖毒侵体的滋味应该不好受吧?”江宁翡在身后小声问林升白。
林升白:“这其实像是慢性病,日日受着煎熬并不致命,遇到发作时还要承受加倍的痛苦。”
江宁翡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但听他的意思,连夫人似乎也在尽自己的能力将生活过得更好些。”
林升白看向远处:“等会儿见了人,就知道了。”
连府就坐落在主街边的一条巷子当中,从外面看着门头不起眼,走进去之后却发现别有洞天。
应是将临近几个院子和背靠的房舍都打通建造的,面积极大。
青石板路蜿蜒穿过垂花门,踏入内院的一瞬间,城中的喧嚣便被隔绝在灰白院墙外。
院中不见寻常的雕梁画栋,反倒栽满了不少各式各样的奇花异草,生机盎然的。
开着鎏金花瓣的忘忧藤攀着竹篱,粉白相间的络石草如同朝霞般绽放。
角落中还有几株不知名的绿植,叶片上流转着浅青色的微光,还萦绕着几分灵气在表面。
微风携着草木的清芬扑面而来,江宁翡视线穿过错落有致的花丛,便望见花圃中央立着一道身影。
那是位妇人,一身素色细布襦裙,腰间束着青布襻膊,将衣袖牢牢束在小臂之上,露出的手腕纤细却有力。
她手中握着一把银质小剪,正微微躬身,仔细修剪着一株开得正盛的紫蕊花,动作轻柔却利落。
发间插着一支朴素的木簪,随着修剪的动作轻轻晃动,几根发丝垂落在额间。
背影瞧着极为自在洒脱。
江宁翡正看得出神,身侧跟着的小厮轻步上前:“那位便是连夫人。”
“她每日都打理这些花草吗?”
“差不多,夫人说这些带着灵气的草木更养气安神,久而久之,这花圃就被她打理得愈发繁盛。”
这跟江宁翡先前所想,受病痛侵扰,形容枯槁的景象竟是半点也对不上。
她又望过去,只见那妇人修剪完一丛花,直起身伸了个懒腰,抬手拭了拭额角的薄汗。
随即又俯身轻抚了一下刚修剪好的花枝,从侧脸看着唇边似是噙着笑意。
她余光这才注意到来人,转过身来,眉眼间虽有淡淡的倦色,眼神却清亮如溪。
瞧见他们二人之后,温和地颔首示意,笑容里带着暖意,和院中流转的灵气相映成趣。
她放下手中的银剪,缓步走过来。
“晚辈江宁翡,见过杜拂前辈。”
“晚辈林升白,叨扰夫人了。”林升白上前一步,躬身行过一礼。
江宁翡在旁看着,怎么感觉他的姿态比以往还要规正些。
杜拂声音轻柔却清晰:“无妨,院中本就人少,你们能来我反倒高兴。”
“夫人打理的庭院景致绝佳,想必是用心经营的,这些品种可并不好种植。”
“我平素就喜欢这些,你们瞧这些花草,虽然也会经风雨,却总能熬过去,活得鲜活。”
杜拂继续讲道:“久而久之,甚至还能窥得人生的道理,人也和草木一样,些许病痛磨难,不算什么的。”
见她如此坦荡,江宁翡心中也没那么紧张,原本生怕自己讲错什么话让她心生郁结。
“你们来啦!”连月蓉抱了些花枝从后厅走过来,见到他们眼睛亮了亮。
杜拂轻轻颔首:“你们去说话吧,蓉儿等你俩很久了。”
说罢,她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让小厮带着鱼跟她一起去了厨房。
江宁翡朝连月蓉道:“太麻烦你们了,还要夫人亲自动手。”
“没关系的,我娘平时也习惯自己做饭,她闲不下来。”
“你们平日肯定照料得极好。”
“娘亲其实也只有妖毒发作时才需要人在侧陪护,其他时候都不要我们帮手的。”
“那妖毒发作,可有规律?”
连月蓉抿了抿嘴:“我听爹说,最早时是两三月一次,后来间隔反而不太固定了,有时候只四五日,有时候要久些,能坚持到一个月。”
算起来,发作也至少有百余次了,可从杜拂身上,却难以窥见半分。
江宁翡对她由衷敬佩。
“水凝魄的事,你从仙萸会回来就和伯母讲了吧,抱歉,我还没有能使用它的能力。”
连月蓉摇摇头:“江姐姐不用太在意,那时娘亲也没有很急切就认为能够得到治疗。”
“为什么?”她疑惑道。
连月蓉垂下眼睛:“我娘从孕时决心留下我,任凭妖毒散到身体其他地方开始,就已经预料到余生会如何度过。”
她声音更低了,“许是因为常年寻医无果,她不想太早给自己希望吧。”
杜拂表现在外界面前的,永远都是那副得体平和的形象。
只有连月蓉知道,很多个夜晚,她也会在窗前,盯着夜空中的圆月看上很久。
连月蓉呼出一口气:“所以我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把摩煞除掉,这样一切就能再回归正轨。”
“也是我的愿望。”
见到杜拂前,江宁翡想要利用水凝魄炼药救人,只是因为一句诺言。
可真正觉察到杜拂在很努力地生活后,这种想要推进的想法也变得更加强烈。
神格碎片……在心中默念一遍后,她把目光投向院墙之外的天空。
究竟在何处,找到之后,那真的能够解决摩煞的危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