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有千劫》妖灵惑星

4、第四章 宫宴

　　灯火阑珊处，有乐声叮咚流淌。虽尚未踏入大殿，但隐约传入耳畔的声响已然宣示着那一处的纷繁。

　　萧墨冉手里捏着指名道姓要给自己的描金红色请柬，拧着眉头看着上面的字迹，亦步亦趋地跟在父亲奥德赛身边，同时努力无视一路上众人射过来的探寻目光。

　　也许是察觉到自家儿子的不安，眼见着距离皇宫大殿不过是五米的距离，奥德赛却停下脚步，望着一开始便倔强地拒绝他的怀抱的萧墨冉，“莫斯狄斐，如果不喜欢那些目光，何不投入父亲的怀抱？”奥德赛笑吟吟地看着萧墨冉，那眸中的目光分明写着“来吧来吧”的恶劣意思。

　　萧墨冉撇嘴，完全无视奥德赛的话语。近一个月的相处，早已让萧墨冉大概明白奥德赛的性子。这位帝国第一宰相看起来温文尔雅，但掩藏在这个华丽面具下面的却是十足的跳脱性子。每次看着对方对着自己做出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只是想看到自己变脸的样子，萧墨冉忍不住怀疑对方当年究竟是怎样成为当今陛下的帝师的。

　　所谓帝师，不是应该严于律己的吗？这般腹诽后，萧墨冉十分习惯地送给对方一双白眼，自顾自地朝前走去。

　　“莫斯狄斐……”奥德赛突然拉住萧墨冉。

　　“嗯？”察觉到父亲这个突兀的举动似乎有什么深奥的含义，萧墨冉微微挑眉，等着对方的下文。

　　但是奥德赛却是突然轻笑摇头，伸手为萧墨冉整理着已经十分整齐的领口，并打理着那被夜风吹拂后而稍显凌乱的刘海。“陛下虽然看起来有些凶，但他其实人很好，你不用怕他，一会所有的举动就按照我在家里交代你的那样进行旧可以了。”

　　“父亲，难道您不相信我会做得十分完美？”对于父亲颇有些画蛇添足的交代，萧墨冉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烦。看着奥德赛难得流露出几分焦躁担忧，萧墨冉忍不住扑上前揽住父亲的腰，“父亲，请您放心吧。”

　　但是下一秒，萧墨冉就为自己难得感性的表现而觉得深深的后悔。因为奥德赛看到儿子投怀送抱的行为，乐得脸上开花，更是趁机在他脸上印下好几个吻，看得一边的宫女内侍目瞪口呆，而萧墨冉更是觉得脸上无光——他可不可以否认这个丢人的家伙居然是他的父亲这样残酷的事实？

　　偏在此时，起初一直虚掩着的宫殿大门缓缓打开，殿中那些被光系魔法和水系魔法点缀得万分明亮的光线一下子洒落在门口那一对“相亲相爱”的父子身上。

　　门口的侍卫们高声喊了一句：“安德拉伯爵到！”顿时全场的目光都汇聚在奥德赛和萧墨冉身上。

　　前世的萧墨冉本就是一个淡泊名利的人，在漫长的修真日子里，他的实力一直带给他超脱的地位，周围人或者有求于他的人也都是十分清楚他的性格，从来不会特意去打扰他。而重生后的日子，也都是安静地缩在书房，那样的日子之于他，总是十分惬意。

　　习惯了清静日子的他，面对着不远处的宴会脸上自是流露出几分漠然。但这份漠然看在其他不知情的旁观者眼中，却是一个小孩对于未知事物的彷徨与不安。

　　奥德赛丝毫不在乎自己与儿子成为他人眼中的一道风景，在其他人看够了之后才慢悠悠地站起身，拽着儿子小小的手掌一步步向前踏去。

　　宫殿顶端，由大魔法师释放的光球还在轻轻飘荡着，柔和的光芒打在那一对父子身上，却产生一种殿内所有的光芒都被他们都吸引的错觉。

　　因为这是皇帝陛下亲自主持的宫宴，奥德赛挑选的是最华贵的礼服，看似朴素的衣服却有着让人瞠目结舌的来历。看似普通的黑色面料其实是亚龙的龙皮，衣服上每一个扣子都是由最珍贵的炼金材料、可以免疫所有中级以下魔法的秘银制成，而胸前那个不起眼的家族标志更是由九阶魔兽玄冰兽的内丹打磨而成。

　　虽然宴会中的许多人早在以前就见过奥德赛这身骚包的衣服，但是今天看着一大一小穿着款式一摸一样的礼物，还是被大大刺激到了。角落里更有人受不了地端着酒杯，背地里暗自斥责着安德拉伯爵府的败家。

　　当奥德赛和萧墨冉走到整个大殿的最前端，并坐在那个距离皇座最近的位置时，仿佛商量好了一般，红木大帝斯蒂芬·霍格斯汀也同时出现。

　　当红木大帝出现的时候，所有在场的贵族全都躬身向陛下行礼。

　　居然不是下跪行礼吗？在看到父亲行的礼节后，萧墨冉有样学样地微微躬身，心底却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奥赛德，你身边的孩子就是最近让整个帝都都十分关注的天才莫斯狄斐吗？”

　　但萧墨冉一口气尚未吐完，就听到皇帝陛下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他颇为意外地抬头与那位兴致盎然的帝王对视，研究着眼前这位陛下突然将话题扯到自己身上究竟是为了什么。

　　过了半晌，他才突然回味过来，身为臣子……似乎不该这么放肆吧。于是乖乖地将眼帘垂下，乖乖地站在父亲身边。

　　殊不知，他这番表现全都落在上首的红木大帝以及一旁观察他的皇子们眼中，而奥德赛也是在心底微微一叹。自己这个儿子看似聪明，但对于那些细节上的利害关系却是一窍不通。但若不是如此，也不是一个三岁小孩了。

　　听到红木大帝的问话，奥德赛用完美得无懈可击的笑容回答道：“是的，陛下。”

　　“听说莫斯狄斐这个名字是由神殿的大祭司亲自为他选定的？”

　　“那不过是家族长辈对奥德赛的一点偏爱。”奥德赛面不改色地扯着不着边际的谎言，“族中长老们听说莫斯狄斐一直不能苏醒的消息，便向神殿请求赐名，以求将生命女神的祝福带给莫斯狄斐。”

　　“哎，奥德赛你不是一直说自己是被家族赶出来的叛逆子弟吗，怎么现在反而说家族对你偏爱呢？”红木大帝意味深长地反问一声，在收到奥德赛的灼灼目光注视后若无其事地耸耸肩，为了避免自己的左膀右臂当场跟自己翻脸，他知趣地转移话题。

　　红木大帝的目光扫向站在下首处的几个儿子，最后落在二皇子理查德身后，对他点头后说道：“理查德，今天是你的生日，宴会的开场就由你来宣布吧！”

　　“是，父皇。”一道清脆明亮的声音顿时在距离萧墨冉不远处的左边响起。萧墨冉向左手边望去，看到一位穿着银白色礼服的少年越众而出。

　　直到这时，萧墨冉才发现自己父亲站的位置十分微妙。这个位置不仅是百官之首，隐约间也高过众位皇子。看着那些皇子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此处时带上的研判与虚假的微笑，萧墨冉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隐隐抽痛。

　　勾心斗角什么的，一直都是他最讨厌的东西。前世的他，在地球上的二十二年一直过着普通人的生活，而修真后更是醉心修炼，从来不曾去涉及那些恼人的东西。可是这一世的他，似乎出生在一个十分不简单的家族啊。他轻咬下唇，猜想着自己是否有可能远离这些事情。就在这时，他感受到一股毫不掩饰的打量目光。萧墨冉顺着那个目光回头一望，却见到皇帝陛下端着手里的酒杯笑意盈然地向他遥遥一祝。

　　萧墨冉心中下意识一跳，好在此时理查德皇子已经宣布舞会开始，并按照礼仪携带自己的舞伴率先开舞，而场中大部分目光都落在场中那一对旋转的少年身上。

　　当大殿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旁观的大臣以及那些帝国未来的中流砥柱也纷纷滑入场中。

　　奥德赛看出萧墨冉的不耐烦，带着他走向一个安静的角落。但是走到一半，那个笑得十分狐狸的红木陛下拦住了奥德赛，而那充满探寻的目光更是不断落在萧墨冉身上。

　　看出了皇帝陛下的意图，奥德赛十分不给身边的好友任何面子，自顾自地弯腰对儿子轻声说着：“莫斯狄斐，如果你累了，就先去那些的椅子上休息一会儿。还有，这里的甜点如果你喜欢，那就不要客气，反正我们的皇帝陛下一直都是财大气粗的存在。”

　　“喂喂，奥德赛。”一边听着的红木大帝十分不爽地反驳着，但却被奥德赛彻底无视。

　　而萧墨冉听到父亲暗示味道十分明显的话语，自是乐得不跟那个有所图谋的皇帝陛下打交道。于是在餐桌边挑了许多看起来美味十足的糕点，更是凭借自己的高深功力将点心叠成十厘米左右高度的存在，并端着那些点心愉快地走向一个分外安静的角落。

　　这一边，将红木陛下拦住的奥德赛看着自家儿子挑了那么多点心，眉梢忍不住挑了几下，随即听到一边的损友笑得十分夸张的声音。

　　“奥德赛，你家小子真的很有趣。”

　　“再有趣也是我家的。”奥德赛转过头，十分认真地对红木大帝说着，“斯蒂芬，我的一生已经贡献给了霍格斯汀皇室了，我不希望我的儿子也陷入这样的漩涡。”

　　“神殿的神谕，是你我可以违抗的吗？”红木大帝拍拍奥德赛的肩膀，“所以莫斯狄斐的未来，也不是你可以干涉的。奥德赛，何不痛快承认事实？”

　　“是吗？”奥德赛也不再争论，转而谈起了其他话题。红木大帝自是知趣地不再提起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