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神》丫头长不大

3、第 3 章

　　陈英心里是清楚的，刘政委之所以不放她们离开，无非就是不知晓她们到底听到了大会上多少内容。对于馨羽的配合，他倒是有些意外的。直到他听壁根听到馨羽对她的丫头腊梅说了这样一番话，才对这个大小姐另眼相看：
　　“……不肯放人，无非是担心我们嘴不严实。何苦为难了我们自己，……住下只求他们放心……”
　　原来，她也是个通透之人！
　　而刘政委却叫他去谈了些其他的事情。
　　“……我们派了人到附近的村子，可是都没有查出她们的身份……”
　　这附近的地形是大山连着小山，她们又可以放养长鹰，该是山里人。可是附近的几个村子都没有她们生活过的痕迹，那么她们必然是长途跋涉来的，再加上她们在大会的出场，这两个丫头必然带着功夫的……
　　她们的来历实在太值得追究了！
　　傍晚的时候，陈英再次去看那主仆二人。
　　令他意外的是，馨羽正屏息凝神站姿挺拔的对着夕阳，橘红色的光照在她脸上，格外显得宁静。
　　腊梅眼尖，马上发现了院门口的陈英。她忙小跑几步，对着陈英不停的做噤声的姿势，然后把他推了出去。
　　两人正推推搡搡，远处又传来了铃铛响。
　　腊梅脸色大变，顾不得陈英了，转身跑回小姐身边。
　　前一分钟还静立在夕阳中的馨羽忽然捂住胸口，就在陈英奇怪不已的时候，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这可吓坏了陈英！
　　难不成，这位小姐还有什么隐疾不成！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馨羽身边，可是还没来得及伸手搀住馨羽，就被腊梅挡在了一边。
　　“这位将军，我们小姐抱恙，您还是先请回吧！”
　　陈英也顾不得和腊梅斗嘴，忙问：“小姐还好吧！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话虽这么说，他还真担心腊梅点头应承，军队里的军医水平都有限，能不能治好真的很难说！更何况若小姐得的是久治不愈的病呢！
　　腊梅当然拒绝了：“不用，谢谢您的好心，还是请您先回去吧！”
　　腊梅心里也是很恼的，这个男人实在太没有眼力价，小姐病成这样了，大男人在场怎么治啊！
　　陈英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告辞了。
　　他出了这院子，赶忙去了刘政委那里。
　　这么大的事情，他是不敢不上报的。
　　刘政委也很重视，听陈英说馨羽吐了血，虽知军医没什么大用，还是带着两个去看馨羽。
　　这个时候腊梅是不会让他们一个人进门的，都挡在了外面。
　　她解释说：“我们小姐出生就身体不好，这是第一次下山……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刘政委听了也没有话说。只得带了人走了，还不忘吩咐陈英晚上再来看望小姐。
　　陈英晚上却没有时间了，因为他手下的两个排和敌人打了场遭遇战。他是坐不住的，忙赶去了前线。
　　这场战争说大可大，说小，也可小。双方都没有想到会遇到敌人，没有重武器在手，时间一久，损失就惨重了。
　　中国军队缺的是武器，却不缺人力和勇气，咬着牙以少胜多以两个排的代价留住了敌人的尸骨。
　　陈英是心疼的，死的可都是他手下的兵！陈英却也是自豪的，没有像样的武器，咱们一样打了大胜仗！
　　当陈英处理好战争后的事务，养好伤，再去看馨羽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了。
　　打仗的时候陈英心里就惦记过，不知道馨羽的伤怎么样了！等自己公务不再缠身，他忙去看了馨羽。
　　这天阴的很重，从早上起就刮起了冷风，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馨羽站在院门前，披着蓝灰色的军衣，脸和她身上的白衣裙一样白，嘴唇也没有血色，却坚定无比的站在那里，让人感觉到了她的气场，不容忽视。
　　陈英有些心疼，却不敢走近。
　　远处忽然传来了鸟鸣的声音，馨羽的脸色更白了。
　　陈英举目望去，一只巨大的鹰从远处飞来，叫声凄厉，在馨羽头顶盘桓了会，猛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笔直的冲着馨羽坠了下来！陈英大惊，夺步冲去馨羽身边。但是他还未到，鹰已经以头触地，死在了馨羽面前。
　　面对着眼前血肉模糊一片，馨羽怔怔的出神。
　　陈英完全傻了眼。虽然他经历过战争的洗礼，也见过比这更惨烈的现场，可是一只鹰，在一个小姑娘面前自杀……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腊梅的尖叫打破了刚才死一般的寂静。
　　听到了腊梅的声音，馨羽仿佛才回过神般，哭出声来。
　　陈英悄无声息的退出了院子。
　　大概在这个时候，馨羽是不想见任何人的吧！
　　事情很快传了开来。
　　这些兵在参军之前，也只是种地的农民，他们开始纷纷猜测馨羽是否妖孽转世。
　　看着鹰自杀在面前，可是一件极为不详的事啊！
　　陈英怕谣言会使馨羽难受，第二天傍晚又去看了馨羽。馨羽却好像知道他会来一样，提出要陈英帮她葬了鹰。陈英同意了。他们去了离总部不远的一处后山。
　　馨羽很郑重的亲手葬了鹰，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对陈英说：“鹰是很有灵性的一种动物。它们自杀一般只有两种可能，大限已到，或者伴侣死亡。这只鹰，只有五岁，对于一般可以或二三十年的鹰来说，还是孩子，所以我知道，它的丈夫怕是已经去了。”说到这里，馨羽抬眼看向站在她身后的陈英，“它的丈夫就是我派去给家兄送信的那只。现在它死在我面前，无非就是想要在追随自己的爱人之前，赶来给我报信……”
　　正说着，远处又传来了铃铛响。不同的是，这次的声音有些弱。
　　陈英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半晌，再回头时，才发现馨羽已经满脸泪痕。
　　她站起身，抓起一把土，扬在了坟前。然后陈英听到了她坚定的声音：“当我找到你的丈夫时，会把你们合葬的……”
　　封坟之后，他们慢慢走回了总部大院。
　　隔天的傍晚，他就又见到了馨羽，不同以往的，这次是她主动走出院子出现在他们面前。她还是泪流满面的样子，身边却没有腊梅的影子。
　　陈英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馨羽。
　　馨羽哽咽道：“百爪破了相思阵法，腊梅……不听我的劝阻，定要回去……”
　　陈英不知如何安慰她，就应了她的要求，带她去见刘政委。
　　那个时候刘政委以及另几个营团长正在开作战会议。他们都诧异的望着那二人。
　　馨羽开门见山：“我知道你们一定调查过我。但是我相信你们也一定一无所获。在这片山区，没有多少人知道我的名字，如果你们去问祭神，或许得到的消息会多很多。”
　　陈英发现刘政委明显一窒。
　　馨羽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我来自灵山，据此地三十里。我并不是中原汉土的人，我是赫舍利族的，是那个族的灵女。我们族人都生活在灵山，轻易是不下山的。我被选为灵女的时候，只有一岁大。”她摸了摸颈间一条清晰的疤痕，“我要割破自己的颈动脉，用自己的血水喂给山神喝。族里的祭祀都在六月，但是祭祀那天还是会下很大的雪……族里的人见我的血流完了，就赶回家里。等第二天的时候，我会平安的回到山寨……”她忽然自嘲的一笑，“灵女的工作就是祈福，你是见过的……”
　　陈英一怔，才反应过来馨羽正对着他说话。他回想起看着馨羽沐浴在夕阳下静谧的样子来。
　　馨羽似乎知道陈英在想什么，对着他笑了。
　　陈英就感觉有些狼狈……
　　馨羽却是不在乎的，只继续道：“灵女会在山神的指示下，得知古今，直到她满十八岁卸任。”
　　刘政委此时才插言道：“那么，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件事呢！”
　　馨羽只看着陈英，回答道：“因为我祈福的时候，得到山神的指示，我会为……先生诞下一麟儿……”
　　陈英无比震惊的看向馨羽，可是馨羽的表情太正常，好似在说明天下雨一般。
　　“……现在相思阵法已破，族人多数已经身死，你总是感觉困惑的铃铛声，其实是家兄在向我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