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锦难归》六迩

25、灯会（一）

　　“掌门最近可有收徒的打算？”坐在客栈的客房里，小北锦两眼空空的看着屋外的已经温柔下来的阳光，声音很轻，但南瑜听的很清楚，但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轻飘飘的回问：“师兄想让瑜收徒吗？”

　　“掌门的私事，锦不敢妄言。”小北锦回过头，一双眸子黑沉沉的，语气又轻又淡。

　　“明明是师兄先提出来的问题，现在却又如此无情……”南瑜冷笑，“师兄一贯如此。”

　　“掌门不能伤害了别人，又剥夺了别人怨恨的权力。”北锦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哪怕是说怨恨这种词语，也没有一丝波动，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

　　“那件事的确是瑜的错……那师兄怎样才能原谅我？”南瑜学着北锦的语气，轻声开口。

　　北锦忽然晃了一下神，什么都没想，却又好像想了很多，最后回过神，只是低声开口：“你不会放过我的，对吗？哪怕我绝对不会背叛临仙？”

　　“师兄原来一直觉得我是因为这样才想要把师兄留在身边的吗？”南瑜嗤笑一声，眼中戾气翻涌，又被他强行压下去。很多时候，他会被心魔扰乱心神，却又顾忌着他和师兄最后一点联系不敢表露分毫。

　　够了，滚回我身体里，不要再出来了。

　　怎么，难道你不想告诉师兄你的心意吗？

　　闭嘴，难道你想要师兄彻底讨厌你吗？

　　你以为你一直装乖师兄就会原谅你吗？你忘了你当时是怎么折磨他的吗？有些事情师兄不提，不代表他就已经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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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瑜心中的纠结北锦是一概不知，他只是在心中叹了口气，随即不再说话。

　　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尴尬的沉默之中。

　　入夜之后，南瑜才叫醒了在一旁打坐的小北锦，轻声道：“夜晚碎月城有灯会，师兄要去看看吗？”

　　“你若想去就去吧”北锦睁眼看了看他，沉默一下，随即跳下床，道：“走吧，你不是想要去看看？”

　　在这一方面，北锦显得很好说话，让南瑜一时间显得有些受宠若惊了。

　　“师兄要，要是不想去，不必勉强……”南瑜讷讷的开口，心里有些紧张。

　　“无妨。”北锦轻轻摇头，一本正经的样子显得尤为可爱。

　　他不想和南瑜在这种小事上争吵，会显得很没有风度。只是等到出了门，北锦才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南瑜，外表二十多岁。

　　北锦，外表……六七岁。

　　因此在外人看来，这不过是一对兄弟出来逛灯会，而北锦是哪个兄弟中的……弟。一进入热闹的灯会，北锦目光所即之处就只剩下了腿，小小的个子在人群中又弱小又无助，饶是北锦这么好的脾气，也不由头疼起来。

　　忽然他身子一轻，小小的身子被凌空抱起。

　　“失礼了，师兄勿怪。”南瑜将地上的小团子抄起来，微笑道。

　　北锦显得有些别扭，但是看了看旁边熙熙攘攘的的人群，抿起了唇，别别扭扭的道谢，看着倒是比平时多了几分的真心实意。

　　“师兄客气了。”南瑜心中泛起一丝隐秘的喜悦，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模样，“这里有很多好玩的小玩意儿，瑜带师兄四处看看可好？”

　　“有劳了。”北锦微微颔首，出奇的好说话。

　　周围街道灯火通明的，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小贩在旁边吆喝着自己的商品，拐角处有一对老夫妻开的馄饨铺子，那一边则是被小孩团团围住的做糖人的老张。远处能看到街道的尽头是一条小河，河里火光点点，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满河的花灯。

　　北锦许久没有体会过这样热闹的景象了。不是说他真的不食人间烟火，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融不进去这样热闹的人间。他像是一个麻木而冷漠的过客，拼命的想要在这万丈红尘中寻得一席之地，最后却发现自己只能黯然离场。他是爱这样的热闹的，但是他又清楚的知道这样的热闹不属于自己，所以他会悄悄的在角落里吃上一碗小元宵，然后再悄悄地离开。这样，像是一条大蛇，有时候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太低了，就爬到大石头上晒一晒，有了些温度后，就又回到冰冷的洞穴里。

　　这也是大多数修士的常态，和凡间世俗牵扯太多不利于修行。

　　也许是看到南瑜抱着孩子，有小贩主动上前搭话，手里拿着的正是一些小孩子玩的玩具。

　　看到北锦眼底的好奇，南瑜爽快的付了钱，拿着一个镂空拨浪鼓塞到北锦手里。

　　“……”北锦没来得及拒绝，罕见的沉默了一下，然后艰难的开口提醒：“锦不是真的六岁……”

　　“我知道。”南瑜轻手轻脚的抱着他，微笑道：“那师兄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北锦顶着一个小豆丁的身子，南瑜说话都带了些哄孩子的味道。

　　“拨浪鼓，原是一种乐器，但因为被认为能够给小孩带来福气和祛除邪祟而逐渐演化为小孩的玩具”北锦虽然没有玩过，但该知道的东西却都是知道的，只是语气听起来硬邦邦的，能看出来有些尴尬。

　　还好现在是灵魂形态，要是有肉身，大概又是一阵脸红。

　　“师兄知道啊……”南瑜拖了拖嗓子，又很快补充道：“那师兄玩过吗？”

　　闻言，北锦一愣，摇摇头。小时候是没有，长大之后虽然有些好奇，却也没有机会去碰这种小孩子玩的玩具了。

　　“师兄可以拿回去……这小鼓精巧的很，当做收藏也是可以的。”南瑜一边抱着北锦往前走，一边转移话题。

　　这是他们之间现在少有的温暖时刻，一时间南瑜的呼吸都放轻了，生怕一不小心就毁掉了这样的氛围。

　　北锦到底还是收下了那个幼稚的礼物。他很少会拒绝别人的好意，哪怕是和南瑜这样微妙的关系也一样。

　　其实哪怕是两个人一起，也很难融入这个热闹的世界，只是两个人在一起，就会减少很多割裂感，感觉……竟然还不错。

　　“师兄想要去放花灯吗？”南瑜充当了一个桥梁的角色，带着北锦在繁华间走着。

　　依然有很多小贩来搭讪，平时最讨厌有人来打扰两人空间的南瑜看着怀里小团子温柔的眼睛，竟然出奇的没有多说什么，让北锦的好心情持续了很久。

　　“好。”听到南瑜的提议，北锦犹豫一下，眼睛亮晶晶点头，倒是一扫身上的疲惫感，变得有活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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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拨浪鼓是小六胡诌的，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