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真凤假凰》蜷云

7、第七章

　　方意如白天睡得有点多，到了晚上就睡不好，躺在沈家大宅主卧里的那张黑色大床上，她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大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结果没有多久，又被噩梦给惊醒了。

　　也许是临死前的那一段影像在记忆里留下太深的烙印，所以她才会这样重复梦见当时的场景。

　　她起身到洗手间里洗了一把脸，又再回到床上坐着，愣愣地望着落地窗外月色笼罩下的山林发呆，直到快要天亮的时候，才阖上眼又渐渐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太阳穴隐隐作痛，她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伸手用力揉了揉脸，这才到洗手间里去做了简单的洗漱。

　　洗手台前的镜子里，那张还有些陌生的女人脸，本来就有些苍白瘦弱，此时添了两个淡青的眼圈，看起来更显憔悴。

　　慢腾腾换好衣服下了楼，方意如走到餐厅的时候，李婶正好端着一个餐盘从厨房里走出来，盘子里放着一杯牛奶、一杯橙汁和一份土司火腿煎蛋。

　　“太太早。”见到方意如下了楼来，李婶笑眯眯地打了招呼。

　　“早。”方意如笑笑，回得有气无力。在餐桌前坐下后，她才发现李婶端上来的那份早餐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份，不由疑惑道，“沈乔还在睡呢？”

　　李婶一边为她布好餐，一边笑道，“小乔呀一早就起来了，已经吃过了，现在正在自己房里做作业呢。”

　　“作业？”方意如挑挑眉，然后蓦地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不应该表现得这么诧异，又赶紧找补道，“咳，我是说作业很多么，一大早就在做。”

　　而且，沈乔看起来也就五六岁，应该还没上学吧，这就有作业了？

　　李婶倒是没有听出什么来，只是接着话笑着道，“说是老师布置了要画一幅画，他之前一直不知道怎么画，早上又忽然说知道要怎么画了。”

　　“噢，那挺好。”方意如赶紧点了点头，怕泄露自己对现在身边一切的无知，笑着敷衍过去。

　　然而李婶却好似起了聊兴，又接着说道，“对了，小乔早上还说，想明天你送他去幼儿园。”说着，李婶有些小心翼翼地试探地看向她。

　　“啊？……噢噢，”方意如有些反应不过来，看到李婶的眼神，有些尴尬又有些掩饰地赶紧低头拿起手边的那杯牛奶喝了一口，胡乱点了点头道，“好啊，可以啊……”

　　李婶却是以为方意如的尴尬和别扭是对沈乔好的态度转变，只不过年轻人脸皮薄，才会带点扭捏，这么想着，李婶还是从内心里高兴起来。

　　方意如心虚地没敢再去看李婶，只埋头努力吃早餐。

　　吃完早餐方意如上了楼，在那扇挂着小熊布偶的房门前停下脚步，伸手敲了敲门，这才推门探了头进去。

　　只见沈乔正坐在一张小桌子前握着画笔在画着什么，他旁边还放了一张小椅子，椅子上坐着一只棕色的小布熊。

　　见到方意如从门外探进头来，沈乔从桌前抬起头，有些腼腆地朝她笑了笑。小桌边就是能看见屋外草坪的大窗户，窗外的阳光照在他那张粉嫩漂亮的小脸上，带着柔软的光晕。

　　沈乔似乎知道她会上来，还在自己身后也放了一张小椅子，方意如走过去坐下，侧着头看他，又看了看他正在画的画。

　　只见画纸上是一个有着长长波浪卷发、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大大的眼睛，红红的嘴唇，坐在一张沙发上，手上拿着一本书，看得出脸上还带着挺温柔的笑。

　　打眼一看，这幅画居然画得还挺不错的，孩童特有的那种笔触和画风，但是构图配色什么的都很有风格。

　　“画得真好！”方意如不吝赞美。

　　沈乔最后填好几笔颜色，眼睛亮亮地看着她，小脸红扑扑的，问道，“你觉得画得像吗？”

　　“嗯？”方意如没有反应过来。

　　“像吗？”沈乔又追问了一句。

　　半晌，方意如才忽然明白，这画的，是“自己”。

　　“……啊那个，挺，挺像的……”她有点尴尬，难怪觉得画上的人有点面熟呢，这不是早上还在照镜子的时候见过吗……

　　也不怪她对现在的自己没有什么认识，要知道，在他的自我认知当中，自己的形象应该是那个身高一米八，立着平头，剑眉星目的小帅哥，才不是这身高不到一米七、白皙纤瘦、弱柳扶风的女人！

　　方意如在内心里疯狂吐槽，面上却不敢显露一分；沈乔听了她的回答，开心地笑了笑，脸颊边现出了可爱的小酒窝，然后他转头继续拿着画笔，在画纸的一角一笔一画端正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再小心翼翼地把画纸卷好，收在了自己上幼儿园的小书包里。

　　收拾好书包，沈乔似想起什么，又抬起头，用乌溜溜的眼睛望着她，问道，“明天你会送我去幼儿园吗？”

　　“嗯，会的。”方意如看到小家伙双眼发亮地看着自己时，心里就莫名软得一塌糊涂，连忙应承他。

　　沈乔听到她确定的回答，明显非常开心，脸颊边的小酒窝都笑得更深了。

　　这时，李婶在房外敲了敲门，走进来，见屋里一大一小明显相处得非常融洽，满脸的欣慰，然后对沈乔道，“小乔，老师已经到了，在书房等你呢，快过去上课吧？”

　　沈乔应了一声，走过来牵起方意如的手，就要拉着她一起走。

　　上课？方意如怔了一下，看了看沈乔的小身板，这才多大点，就请家教上课了？

　　李婶在旁边贴心地笑着跟她说，“太太怕是忘记了今天是周日，上午有两个小时的法语课，下午是两个小时的钢琴。”

　　……这才几岁啊，上这么多课……

　　方意如默默无语地低头看了看身高还不到自己腰上的小不点。这就是豪门世家里的精英教育吗？看起来都觉得有点累啊！

　　方意如陪着沈乔下楼去了他学习专用的书房，把他送到门口，只见书房里坐着一个金色头发、穿着优雅的法国妇人，见到他们过来，站起身笑眯眯地向方意如点了点头。

　　方意如也向她点点头，正犹豫着不知道怎么打招呼，只听旁边的沈乔小朋友竟然已经开始用很流利的法语和老师交流了起来。

　　方意如只懂英语和一些德语，那还是因为读书和工作硬啃下来的，对法语更是一窍不通，待沈乔进了书房，她自己往回走的时候，不禁有些感慨万千。

　　——她像沈乔这么大的时候，在干什么！？

　　方意如回了房间，也没闲着，拿上在梳妆台的抽屉里找到的钱包和手机，她准备出门一趟。

　　先去剪个头发，她已经无法忍受自昨天洗了头后就一直炸得像一朵蘑菇似的波浪卷长发，然后她要去买自己能穿的衣服和鞋子，衣帽间里那堆蕾丝、吊带和连衣裙，还有各色各样的高跟鞋，别说穿上，她现在看一眼都觉得难受！

　　方意如打定主意后走下楼来，李婶看到她，忙问：“太太要出门吗？稍等一下，我让小何把车开过来。”

　　不一会儿，沈家的司机小何就把车开到了屋前，然后又下车为她打开车门，等方意如上车坐好，这才关上门重新绕回驾驶位，发动车子缓缓驶出。

　　看着车子开出了那扇金铜色的雕花大门，方意如这才把背往后一靠，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还是没有办法适应自己现在这个身体、这个身份！她接下来的人生，真的要这样一直去扮演一个女人直到老死吗？现在只不过几天而已，她就已经这么小心翼翼了，她不敢想象等沈烨回来，会是怎样的局面。

　　她有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现在的她，也不可能跟别人说她不是真正的方意如，那样只会被当作神经病，要不是她自己亲身体验，谁会相信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呢；她也不可能马上就和沈烨提出离婚，且不说别的，沈家这样在香江数一数二的豪门世家，离婚是一件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不是自己想要怎样，就能怎样的。

　　最重要的，是无论她做什么，她也不可能再变回蒋斌了。

　　自己不再是自己，还变成一个女人，去承受她的人生，想一想，真是人间惨剧！

　　她一向是一个乐观的人，相信不管多大的困难，总有办法去解决，但是这一次，她真的有点乐观不起来。

　　重生也许是一件幸运的事，但现在，她却并不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