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如初见》花鸢幽落

2、第二章

　　（四）

　　黑魅握着湮落腰的手不由得一紧，下一刻白色的雪景被昏暗的烛光所替代，湮落被其放在了床上。
　　“主子，你该休息了。”黑魅松开湮落，握着他的双臂，“主子……”示意他也将勾着自己脖子的手松开。
　　“我在问你，喜欢抱我吗？”湮落双眼锐利的问道。
　　“主子，你累了，莫要开属下的玩笑。”
　　“我没有，看着我，为什么不敢看我？”
　　黑魅淡淡一笑，“属下身份卑微，自知没有资格直视主子。”
　　湮落捏着黑魅的下巴，让其转向自己，“说，你喜欢抱我吗？想要抱我吗？”
　　黑魅手微微用力，将湮落牵着自己的双臂扯了下来，“属下告退，主子贵安。”话落迈步要离开寝宫。
　　“站住！”湮落坐起身子，看着黑魅乖乖停住的脚步，温柔的一笑，手指轻佻腰间的丝带，身上的锦衣一层层滑落，光洁白皙的肌肤在昏暗的烛光中显得极为诱人，“回过身来。”
　　“主子……”
　　“我，命令你，今晚陪我侍寝。”湮落眼神锐利的看向黑魅的背影。
　　“落儿，何苦如此逼我。”黑魅沉重的闭上了双眼，即使沉着冷静如他，此时的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呵呵……哈哈……”湮落失笑，“我逼你？”
　　黑魅转过身，看着衣衫不整的湮落，徐步走了过去，抬手将他的衣衫褪去，“我服侍你换寝衣。”
　　‘啪’湮落狠狠地打掉黑魅的双手，“我不要你的服侍！黑魅！百年了，你究竟在想什么？！”
　　“黑魅只是仆人，自然是想着服侍主子。”黑魅淡漠道。
　　“你！”湮落红着眼睛，看着他再次执着为自己换上纯白的袭衣，白色的带子灵巧的被系上。
　　黑魅的手慢慢离开湮落的身体，抬手将他的青丝拿出，手掌的温度几乎还留在湮落的头发上，温柔的让人心碎。
　　仆人会是这样的吗？
　　会这么温柔吗？会百年来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吗？
　　明明早已不是主仆关系，为什么还要坚持着那虚无的身份？
　　“你嫌我脏，是吗？”
　　泪水滴滴落在黑魅的手腕上，他急忙将放在湮落肩膀上的手收回，腕上的热泪顷刻间冰冷。
　　“属下不敢。”
　　“属下属下属下，你为什么不唤我落儿？！”湮落揪住黑魅的衣领逼问着，“既然不嫌，为什么不肯要了我？”
　　“属下……”
　　“好！属下是吗？那我现在就命令你，吻我。”
　　湮落闭上了双眼，感受着黑魅的呼吸越来越近，感受着自己的心越来越痛。
　　命令，他只服从命令。
　　感受到黑魅温热的唇含住了自己，湮落眼角的泪水瞬间滑落。
　　黑魅的双手抬起，握住湮落的双肩，唇尽量的温柔着，看着湮落紧闭却流着泪的双眼，心疼痛欲裂，最后却只能将一切隐瞒在眼底，松开唇，抬起手握住他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擦着湮落的朱唇，“如果主子想找女宠陪寝，属下这就去夜嫣宫。”
　　“你以为，我是欲求不满？”湮落红着双眼，歪着脑袋看向黑魅，含泪的眼睛中写满了哀伤，“哈哈！！”他随即大笑，“好啊，那就听黑护卫的！把冥姬、雪姬、凤舞、嬅叶都叫来！本君今晚要好好地欢快一夜！”
　　黑魅拳头紧握，低头领命，而后消失在寝宫之中。

　　（五）

　　“哈哈！！哈哈哈！！”湮落依旧大笑，“我的好护卫！好护卫啊！哈哈！”笑声回荡在寝宫上空，可那双眸子里却毫无笑意，眼角一湿，几滴泪珠顺势滚落到发髻之中。
　　是夜，洛溟宫内，歌声妩媚，灯火妖娆，笑声连连，娇喘不断。湮落搂着一名女宠，肆意的掠夺着，引来一声声妖媚的呻吟之音，其她几名女宠纷纷紧贴围绕在湮落身旁，温柔的爱抚、亲吻、亦或是低贱的舔食。
　　黑魅抱剑站在门外，紧闭着眼睛，不肯讲眼中的烦乱之色表露在外，不想去在意身后那片委靡之景。
　　湮落亲吻着怀中的美人，舌尖与之缠绕，双眼中却没有一丝情感，斜看着门口，透过烛光，一抹黑影映在窗上。
　　“哈哈！今晚，美人们可要将我吃干净哦！”湮落说着，揽起一人的腰，美人顺势骑在了湮落的胯间。
　　“啊！额……啊！”刺激之感传遍全身，女人的叫声诱人而魅惑。
　　黑魅握着剑的手不控制的微颤着，听着女人越叫越烈的声音和那肌肤碰撞的淫邪之音，再也忍受不了，一个闪身消失在寝宫门前。
　　“嗯嗯……啊！！”女人很快的达到了顶峰，搂着湮落的胳膊不由得虚弱起来。
　　“滚。”湮落的手不再触碰女人，低头命令着。
　　几名女宠几年来未受临幸，此时怎可轻易离开，切实贴近撒娇道自己也想要主人的爱抚。
　　湮落的双眼染上了嗜血之色，将自己的男物从女人体内抽出，挑起衣衫披在身上，脸上的神色几乎冰冷的让人无法呼吸。
　　几名女宠纷纷敛去了娇媚之色，急忙穿上衣物消失在湮落眼前。
　　喧闹的寝宫再次回归黑暗，湮落一人坐在大床之上，看着不远处的一扇屏风发呆，手慢慢抚着自己的双臂。触摸到自己右臂上的一道伤疤，心不禁为之颤抖，百年前的无数日日夜夜出现在眼前，自己那时的求助声闯进脑海，如此卑微，如此羸弱。
　　“不要听……不要……”湮落抬手握住自己的耳朵，双膝不由得紧贴在胸膛，整脑袋埋在膝间，“不要听……那不是我……不是……”
　　眼前不断闪过，衣衫被撕破的画面，无情的鞭子一下下的抽打在自己的身上，肮脏的一切，肮脏，肮脏！
　　“好脏……好脏……”湮落抱着自己的双臂，双眼毫无神色，机械的重复着一句话。

　　（六）

　　黑魅推门走进寝宫之内，屋内安静的只有铜漏的滴水声，穿过屏风，来到床边，看着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的湮落，眼眸中闪过一丝心疼。
　　“主子。”
　　听见黑魅的声音，湮落的肩膀惶然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十年前救了自己的男人，在这个男人的帮助下，将上任魔君杀死，让自己登上了魔界至尊之位，如果没有这个男人，自己永远都是一个任人玩弄的男宠。
　　可是……为什么一切要变？他不能像曾经那样陪着自己，那样爱护自己？他们的关系，只能如此了嘛？
　　黑魅走上前去，屈指抹掉湮落眼角留下的泪痕，难得的温柔一笑，“主子又任性了。”
　　湮落勾住黑魅的脖子，下一秒将其按在了床上，黑魅躺在床上，抬手抚摸着湮落的脸颊与发丝，“主子……”
　　“叫落儿。”湮落眯着妖媚的眼睛，吻如蜻蜓点水一般的在黑魅的脸颊上游走。
　　“落儿可想去人间看看？”
　　“你陪我去？”
　　“嗯。”
　　湮落看着黑魅深邃的眼睛，莞尔一笑，“好。”
　　----------------
　　“魅儿，命汝将魔君湮落引出魔宫去向人间，为父会在这三日之内铲除一切魔孽！而汝则将湮落杀之，为吾其子汝其弟报此血海之仇。”
　　“皇儿领命。”
　　-----------------
　　人世间向来繁华，正巧是碰上中秋佳节，集市上更是热闹非凡。
　　湮落换上了单薄的锦衣，青丝被高高竖起，玉钗别其间，绝美的面容、脱俗的气质，竟引得几个孩童围上前来，“是嫦娥！最美最美的嫦娥仙子！”
　　湮落不明所以的看向黑魅，后者则是温柔的一笑，看见黑魅的笑容，湮落不由得心情大好，低头对着几个孩子展开了笑颜。
　　“娘！你看！嫦娥仙子下凡了！”一个孩子瞬间眼睛雪亮，开心的去拽自己娘亲的衣角。
　　“这位公子见谅，幡儿他不懂事。”妇女将孩子拉了回来，笑着赔礼，见到湮落的面容也不禁愣在了原地。
　　“夫人不必责怪幡儿。”湮落笑着，伸出手抚摸了两下小男儿的脸颊，眼眸弯起，回过身去牵着黑魅的手再次融入了人群。
　　妇人被自己的相公叫回了神，问其何故如此，妇人却只是痴痴道：“仙子下凡了。”
　　“这是？”湮落走到一个小摊前，“黑魅，你知道吗？”
　　黑魅拿起面具，低到湮落手中，“这是面具，送你，戴上吧。”
　　湮落天真的笑着，如同一个大孩子一般，将粘着白色羽毛的面具戴在脸上，遮去了半张绝美的面容，只将那双琉璃一般的眼睛和？露在外面。
　　“好看吗？”湮落欢喜的问着。
　　黑魅抬手捋了捋湮落额前的刘海儿，“很美。”

　　（七）

　　湮落舒心的笑了，那双动人的眸子第一次充满了欢喜的笑意，让黑魅情不自禁的深陷其中。
　　‘嘭’的一声巨响，随即而来的是众人雀跃的声音，黑魅抬头看去，夜空中绽放了无数耀眼的烟花，绚丽夺目。
　　湮落歪了歪头，顺着黑魅的目光望向天空，疑问道：“那是有人在使用灵力吗？”
　　黑魅笑着将湮落揽在怀中，“凡人是不会使用灵力的，那叫烟花，在人界，每逢佳节都要拿出来，以示欢庆。”
　　湮落抬头看着，冷漠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真的好美。”
　　“是啊，人界有很多美好的景物。”
　　“美好的景物，不适合我。”湮落失笑低头，“魔，只能待在那片冰天雪地之中。”
　　黑魅下巴枕在湮落的肩头，柔声道：“落儿，看，烟花。”
　　湮落抬头望去，耀眼的夜空满是多彩的花火，烟火结束，夜空再次回归寂静，却倍显凄凉。
　　“落儿可曾吃过人间的状元面？”
　　“状元面？那是什么？”
　　黑魅笑着牵着湮落来到一个热闹的摊位前，冲着煮面的老伯喊了一句，“老伯，两碗状元面。”
　　“好嘞！两位公子请随意坐！”
　　“在人间，每当自己的儿子要去考状元的时候，娘亲都会为其煮上一碗状元面，慢慢的，这种面就流传到了民间的大街小巷，是很好吃的一种面。”黑魅抽出两双筷子，笑着解释着。
　　湮落接过筷子，看着热热的汤面被端了上来，竟忽然觉得肚子空空起来，看着黑魅夹起面条吹了吹便放进了嘴里，一副享受美食的模样。
　　“怎么不吃？”黑魅见湮落还不动筷子，疑问道。
　　湮落笑了笑，夹起几根放进嘴里，从未品尝过的香气在口中四溢开来，这种味道好陌生，但是却让人说不出的喜欢。
　　“喜欢吗？”黑魅问道。
　　湮落低着头咀嚼着，“好温暖的味道。”
　　黑魅看着湮落嘴角的笑容，神情恍惚的握着筷子，耳边的喧闹渐渐褪去，百年来同他一起所经历过的一切皆在脑海中闪过，如此这样幸福的笑却是第一次见到。
　　倘若可以，多么希望时光回溯到百年之前，抛弃一切，带着他离开魔都，远离凡世。
　　可是，若真的回去了，他会跟他走吗？而他又会选择带着这个满身伤痕的男人离开吗？
　　“吃完了。”湮落放下筷子，见黑魅一直看着自己，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的脸上，有什么？”
　　黑魅猛然回神，低下双眸，担心湮落会读到些什么。
　　“没，吃饱了吗？”
　　“嗯，那边在做什么？我想去看。”湮落指了指杨柳湖畔，一双黑色的眼睛满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