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死神同居中》顾君安

5、代价

　　李妍知道二老对猫狗视作亲生儿女，猫狗的离开自然让他们难过。她上前去安慰陶芳，其实自己心里也不大痛快。
　　这老房子她总觉得很诡异，她头天晚上过门，第二天那老狗就死了，连猫也跑了。李妍又想起小区里那个诡异的阴阳眼女孩，甚至怀疑王浩身边是不是有鬼存在。
　　下午的时候，李妍和王浩提说今晚还是打算回自己家住着。
　　这一回王浩很爽快地同意了，李妍心中觉得怪异，还是想去找找那个女孩。
　　“今天再回老房子看看吧，得盯着装修呢。”
　　王浩直接答应：“好。”
　　回到小区，王浩去买烟，外头太阳大，李妍先上楼等他。进了单元，她看着陆秋阳在楼道里站着，正要上去打招呼，她没走几步就停下来。只见在不远处，陆秋阳正说着什么，不像自言自语，反倒更像是在同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交谈。
　　李妍背后发毛，吓得直发抖。
　　前面陆秋阳却浑然不觉，她手里抱着一大堆东西，清衣还耷拉在她身上。不重，但靠得太近，陆秋阳甚至能感受到这人每一次呼吸的起伏。陆秋阳红着耳朵想把她推开，碍于手上有东西只能作罢。
　　“我说你能不能别靠太近？走路好好走，让人看见了不好。”
　　清衣瘪瘪嘴，抗议道：“可是别人又看不见我。小秋阳，不要动哦，你一推恐怕还容易被人发现。”
　　陆秋阳瞪她一眼，“你要是规矩点，我也不会为难。”
　　“诶，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这怎么不规矩了？我们俩要合作，交流感情是必然的，可别污人清白。”
　　清衣的声音温柔清澈，宛如山间流水一般。偏偏说出来的话总是这么不着调，让陆秋阳又羞又气。
　　“谁要和你合作？谁污你清白？我是你的房东！”
　　哦呀，又是口不对心。
　　清衣戳戳陆秋阳的脸颊，觉得孩子可爱得不行，忍不住想要逗弄她。不过视线瞥到靠近过来的李妍时，清衣放到一边，提请陆秋阳，“小心一点哦，有人靠过来了。”
　　有人？
　　陆秋阳转头，发现李妍站在自己身后。可能以为自己在跟空气说话，李妍的表情看起来很有趣。
　　陆秋阳早就料到清衣来了很有可能出现这种尴尬的情况，她撩开一侧长发，取下蓝牙耳机，平静地冲着李妍打招呼，“好久不见，隔壁的姐姐。”
　　“小妹妹你好啊。”李妍尴尬地笑了笑，原来是蓝牙耳机再和别人打电话。
　　就说嘛，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神啊鬼的。
　　“姐姐，你们装修怎么样了？”既然见到了，陆秋阳干脆问起装修的事，“学校这几天放假，我打算在家里学习，想和您商量一下，能不能调节调节时间。”
　　提到装修的事，李妍很不好意思。
　　这事她和王浩家也说过好几次，她自己也有房子，这边老房子对她来说并不是必需品。可是王浩的父母很坚定，声称新房是他们的传统，不然男方没有面子。每回争论都是不了了之。昨天晚上她有打电话问装修师傅，幸好已经到尾声了，之后不会有太大声音。
　　李妍不好意思地说：“装修师傅讲，之后就是处理细节，应该不会影响你的。抱歉，真的抱歉。”
　　“没事。”陆秋阳摇头，问题得到解决就好。
　　陆秋阳看电梯快到了，将手里的东西左右互换了下，有点沉。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李妍身上有阴气缠绕，视线定格在李妍眉心，那里黑气缠绕，尽是阴郁，和李妍自身的气质完全不同。
　　陆秋阳顿时明了，“你结婚了。”
　　“是啊。”李妍先是羞涩地笑了笑，突然反应过来，笑容一僵，“你怎么看得出来的？”
　　陆秋阳没有正面回答李妍，她顿了顿，再次问道：“姐姐，你确定这个选择是对的吗？”
　　正好电梯到达，李妍只觉一股寒意直冲脑门，不敢上去。陆秋阳带上耳机，顺势进入电梯。电梯门缓缓关闭，李妍对上女孩近乎透明的瞳孔，手脚一边冰凉。电梯门扣上的瞬间，她浑身无力，向后靠到墙上。
　　没过一会儿，王浩买烟回来，看到李妍的模样大吃一惊。他连忙上去扶她，关心地问：“怎么了？怎么变成这幅样子。”
　　李妍想起陆秋阳的话，心中不安，“老公，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王浩不明白李妍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想起陆秋阳，自从遇到隔壁屋那个怪胎后，李妍总是神经兮兮的。
　　王浩轻声安抚道，“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的，你是不是又遇到那个女孩子了？”
　　李妍颤巍巍的点点头。
　　果然……
　　王浩下垮脸，心情很不好，话不自主地重了些，“别理会她，被这丫头撞上太不吉利了。”
　　李妍没有应声，她靠在王浩身上，稍微找到一点安全感。
　　楼上，清衣跟在陆秋阳身后，一反常态的严肃，“小秋阳，你的提醒已经过界了。”
　　“我有分寸。”陆秋阳提起菜走向厨房，“倒是你，小动作不断。”
　　和神婆道士那些通灵会法术的人不一样，灵童本身就在凡世和地府的规则中间，预知的东西都比常人要多。如果直接将灾祸告知某人，不论那人信与不信，灵童都会因为违反规则受到沉重的惩罚。
　　所以陆秋阳对李妍的警告尚在规则之内，能不能躲过全看李妍的造化。
　　清衣作为死神，更尊重命运自然与生死法则。她的小秋阳是出自好心，但值得吗？
　　清衣叹了口气，“你说你图什么呢？你说了人家也不会信，还会给自己带来各种各样的麻烦。”
　　陆秋阳切菜的手微顿，没有抬头，轻声地说，“我只是在想，如果还是‘人’的话，我应该提醒她一下。”
　　她说完，又低下头继续切菜。
　　清衣沉默，有时候她也会听到其他死神讨论陆秋阳。明明是灵童，却总喜欢多管闲事，只是因为能力很强，所以大部分死神选择合作伙伴还是会优先考虑她。清衣到客厅坐着，两人谁也不再说话。
　　吃饭的时候，清衣还是冷着一张脸，陆秋阳很不自在。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在意，也有可能是原本轻佻的人突然安静正经，不太适应。
　　最终陆秋阳还是耐不住这份诡异的寂静，别扭地问，“你在生气吗？”
　　清衣回神说，“我没有生气，只是想起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其实我以前也是死神来着，正式的。”清衣给自己夹了块肉，笑眯眯的说，“只不过现在是见习死神罢了。”
　　陆秋阳很好奇，“那你为什么降级了？”
　　“违反了地府的规则呗。”
　　“死神还会违反规则？”又或者说，地府对死神也有限制吗？
　　陆秋阳知道死神的规则，可是每条规则都有很大的漏洞，死神的实际权力很大。从死神降级到见习死神，陆秋阳还是头一回见到。
　　“死神也不是完美的，总有做错事的时候。”
　　陆秋阳问她，“那你觉得你错了吗？”
　　清衣耸耸肩，理直气壮地说，“错了，下次还敢。”
　　“还真是奇葩。”
　　陆秋阳笑骂一句，继续吃饭，心头却莫名的不是滋味。
　　晚上小夫妻两人回到李妍的房子，没有家长在身边，两人害羞地看看对方，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那、那个我先去洗澡。”
　　李妍脸上升起红意，害羞地跑进卧室，拿起睡衣进了浴室。
　　王浩还是第一次来李妍家，他进入她的房间。
　　屋内的布置和李妍本身的性格很像，装修朴素，井井有条。屋里看起来东西很少，但是有需要的都在显眼处，伸手就能拿到，没有半点多余的东西。墙上挂着一些装饰，里面是动植物的标本，经络分明，堪称艺术品。
　　李妍虽然专注学习，但绝对不是书呆子。她是对爱情还有幻想，单纯的女孩，就像温室里的玫瑰，美好极了。
　　王浩在心里感慨自己这回是捡到宝了。
　　很快李妍从浴室里出来，她看着王浩正襟危地坐在沙发上。只觉得他有些正经，过于可爱。
　　“我洗好了。”李妍走到王浩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将睡衣递给他，“你快点去洗澡吧，我等你。”
　　“嗯。”王浩吻吻她的鼻尖，才向浴室走去。
　　等他走了，李妍才捂住自己的脸，脸上温度烫得可以把自己煮熟。
　　她把自己稍微打理了下，到床上一边看书，一边等王浩出来。
　　时间这个时候就显得有些多余，焦灼的心跳动得越发厉害，从今天开始就是她和王浩真正的二人世界了。
　　王浩出来，这一回他依旧将灯关上。
　　经历过昨夜，李妍能够理解王浩。也许黑暗是种极佳的情趣，李妍主动握住王浩的手将王浩引到床上。
　　当王浩抱住她的瞬间，李妍脸色微变，细细感受后更为疑惑。两人坦荡相对，可李妍的感受却极为陌生。无论是抚摸的手法还是拥抱的触感都和昨天完全不一样！
　　李妍本能地踢开男人，连忙打开床头的灯，惊恐地看着床下的人。
　　她指着王浩，声音都在颤抖，“昨天晚上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