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主的真香定律》夜深笙

66、第65章

　　遥如缀目光如炬，像是要看到人心底里。
　　而在场除了她，李继雨，还有皇帝，恐怕没人理解为何这件事又会牵扯到遥家。
　　只是他这一言让殿内气氛更加阴沉。
　　没有人不知道遥家获罪的那桩事，虽是交由潞州刺史督办，命令却是直接出自中枢，简言之就是皇帝允诺的。
　　皇帝高高在上，原本因为听到太子谋害鲁王的消息还一脸悲愤，听到他的质问后，转而神色冷酷起来。
　　“你是宫中内侍？为何看起来不似宫中人？”
　　那落迦心道皇帝老儿你倒是好眼力，他长得这样，怎么可能是太监。
　　遥如缀不卑不亢，抬头与皇帝直接对视道：“皇上，我乃遥家次子遥如缀。”
　　大殿上的人听到遥家这几个字都开始面如土色，作惊恐状，似乎担心上面那位随时会大发雷霆。
　　“我想问皇上，遥家到底犯了什么罪？为何会被灭了满门！”
　　“你你…”李继雨急得面目紫涨，指着他喊道：“你不要命了！还不闭嘴！”
　　遥如缀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淡淡道：“苟活这段时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为我遥家查清真相，洗清冤屈，这条命留着也是无趣。”
　　皇帝冰冷的目光扫过来，像是在看阶下囚一样：“莫不是你遥家还痴心妄想？今日京城被围，恐怕也是你遥家希望看到的！”
　　这还真是倒打一耙！
　　那落迦率先站出来替遥如缀鸣不平道：“你这个皇帝还真是老眼昏花，遥家满门都被灭了，他还能痴心妄想什么？难不成这皇帝的位置，是他向往的？我告诉你，他根本不稀罕！”
　　“区区一介女子，也敢置喙朕的话？”
　　“女子怎么了，难道皇帝你不是从女子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你年轻的时候不是还喜欢爬女子的肚子？”她越说越气愤，根本不管在场还有很多人，“哦，不对，你不但年轻的时候喜欢爬女子的肚子，你就算是年老体衰了，还是不忘男欢女爱，我听说最近又有一批新入宫的宫女，不知谁倒霉会被你看上…”
　　遥如缀听她说得太惊心动魄，在场的人脸色从白变成红又变成青再到后来几乎都像是刚从大染缸里泡出来似的，他忙拉住她示意她别再继续说了。
　　皇帝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只不过当着这许多人的面，他总不好像市井之人咆哮。
　　他随手抄起身边的奏折狠狠地朝那落迦扔了过来：“放肆！来人，给朕掌嘴！”
　　“我看谁敢动她！”遥如缀挺身挡在她面前。
　　那落迦也不甘示弱，直接讥讽道：“掌嘴？也不看看现在你还能当几时皇帝！”
　　殿内的侍卫听到皇帝的命令，纷纷上前，正要拔出腰间佩刀。
　　就在这时，大殿外忽然十分喧嚣。
　　有小太监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扑到地上，一只手指着外面断断续续地说：“皇…上…不好了…有贼人闯进来了。”
　　李继雨率先一缩，而后殿内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最高处的皇帝。
　　“慌什么！朕的禁军呢？”
　　“呵。”那落迦冷笑一声，凑到遥如缀耳旁道：“看来今日上演的是父子相残的大戏。等一会儿你趁乱逃出去，把李继雨带上，然后进入舍利塔拿到东西，我会在西华门与你汇合。”
　　“你自己小心。”遥如缀目光眷恋地看着她，表情有些担心。
　　她冲他安慰地笑了下，“放心，对于人来说的左右不过一死，我已经领教过了，一定会如约与你汇合，只是你才要小心。”

　　只不过片刻功夫，外面穿着同禁军差不多的临朝军就已经将政和殿围得严严实实。
　　外面的临朝军快要攻入殿内，即将登堂入室的时候，那落迦偷偷地给遥如缀使了个眼色，让他趁机带着李继雨先是躲到了殿中的仙龙柱后，然后她则是借机不断激怒皇帝，好让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遥如缀用竹笛逼着李继雨悄然从殿后的一侧偏门逃出去时，殿门霍地一下被人从外面强行撞开，为首的人头戴盔甲，俨然像是朝廷的正规军一般。不过他那满脸的大胡子还是十分引人注目，那落迦朝他望了一眼，两人对视后心照不宣地抿了下唇角。
　　严知义这人还算靠谱，当时留他在魏州，她还有些担心，不过现在看他很有大将风范。
　　紧随严知义之后进来的人则是一身黄袍，若是不认真看的话，她险些认不出来那是秦子音。
　　忽然间脑海中电光火石，她有些惊诧地望向秦子音，只见他眼神阴笃地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帝，而皇帝的目光里也是痛恨和厌恶。
　　“父皇，你没想到还会有这一天吧？”秦子音高声道。
　　皇帝被身旁的太监护着，已然失去了天子的威严，但却仍是嘴硬道：“你个逆子，还敢回来！”
　　他竟然是太子，夏孤临？那落迦猛地想到为何至今还未查清秦天柱的死因，还有当时枢密院带着五万人马赶去魏州，到底意欲何为，这下都有了答案。
　　秦子音哈哈一笑，不可一世道：“父皇，我手握重兵有何不敢？年前你想置我于死地，幸好被我及时知晓，不然…恐怕这一切都会如你所愿了。如今我奔赴万里，就是为了见你最后一面，这天下将来就是我的，你该退位了。”
　　“你就是个乱臣贼子，就算得到这皇位，将来也堵不住悠悠众口，朕在黄泉之下等着你。”
　　“这个就不劳父皇费心了，只要我坐上了你的位置，将来的众口铄金不一定砸在我头上，毕竟生杀大权的掌握者是我。”
　　好一出父慈子孝的大戏，那落迦看得着实痛快，这比她手刃仇人还让她觉得畅意。
　　秦子音一手扯下披在身上的大氅扔在一旁，然后亲自抽出一把刀，缓缓地朝皇帝走过去。
　　周围的人皆是一脸的惊恐，连连后退，还不忘对他小声声讨，但没有一个人敢在这时站出来。
　　那落迦嘴角噙着笑意，悄无声息地朝严知义抛去一个眼神，然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退到了大殿内的柱子后，并同时给蕊心传音随时准备从这里逃离。
　　就在秦子音步步紧逼，皇帝退无可退的时候。
　　蕊心忽然传音给她，说是感知到苍遇受了伤。
　　那落迦心下一紧，想必是遥如缀已经拿到了红莲舍利，舍利的佛光伤到了他们。
　　她攥了攥拳，忽然想到还有一事未解，必须得趁现在问清楚。
　　于是她又从柱子后钻了出来，高声道：“太子殿下，还记得我吗？”
　　夏孤临本来一刀就要结束了自己的老爹，忽然听到身后女子娇柔的声音，顿时转过身。
　　他在进殿时光顾着和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对峙了，根本没注意到她。
　　此刻一看那落迦正冲着他仿佛情意拳拳地笑着，他不禁看得有些呆。
　　这么多年生活在暗无天日的深宫，每日想的都是算计和阴谋，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万劫不复，别说是风花雪月，就连做梦都是杀人。
　　自从在地牢里听到她的声音，又慢慢地通过她的一言一行了解她的为人，便喜欢上她乖张的个性，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一部分浴在阳光里的自己。
　　他眉眼之间的戾气稍稍松解了一些，“记得，当然记得，小娘子，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没想到禽兽公子竟然就是当今的太子殿下。”那落迦嘴角的笑意还未消散，话锋一转：“不知太子殿下是如何巧舌如簧，让李继雨替你卖命，让遥家祸及满门？”
　　夏孤临先是一滞，然后才又喜笑颜开道：“小娘子果然聪慧，我什么都没说，你就都猜到了。”
　　那落迦微微地攥了攥拳，让自己看起来无比平静，但其实她的内心像是有一团火，不知为何从第一眼看到他开始，就觉得这个人仿佛与自己有深仇大恨似的，可是她明明已经见过他的脚底，没有任何印记。
　　她冷冷地笑了笑，“我只是猜测，还请太子殿下不吝赐教，为何一定要遥家满门的命？”
　　夏孤临勾着唇角，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将下巴微微抬起，朝皇位上的人点了下：“这个还得问问我的好父皇，他一向自诩为了葵照国的千秋大业，要择优而从，那我呢？我就是那个糟粕？谁让遥家出了一个名满天下的星落公子，若是他没有那么招摇，我也不会盯上他。正好趁着今日的机会，我也有个疑问想问问我的好父皇，那遥家的星落公子真是传言中父皇当初风流一夜流落在外的野种？”
　　“你…你这个大逆不道的逆子！”
　　“父皇！我之所以还叫你一声父皇，是因为我还妄想哪怕有一刻，你能正眼瞧瞧我，我也是你的儿子，而且还是正经的嫡子，为何你从来都不把我当回事，若不是鲁王体弱，你恐怕早就易储了！为什么？为什么别人都可以，甚至是个外姓人，你都有意让位，为什么独独我不可以！”
　　“因为你不过是一介贱婢生的孩子，若不是当时皇后无子，看你可怜将你收入中宫，你以为你还能好好活着站在这里？可你都做了什么？你不仅设计杀害皇后亲子，你的亲弟弟，你还亲手将那一碗有毒的汤药递给皇后，她于你，虽非亲生母亲，却又再造之恩，像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配得上这皇位！就算是将这皇位拱手于他姓，朕也绝不会让你得到这个位置！”
　　“你放屁！我母后就是当朝皇后，是你们，都是因为你们看不起我，才会冷落我，还想废了我！”
　　那落迦翻了个白眼，心想这皇家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