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 9 ...
-
Chapter 9
周日上午，霍舟在宿舍睡觉，从十点半开始就一直接到于雁安的连环夺命call。
电话那头的于雁安被这儿子气得不轻：
“两天前不就和你说了，你爸爸今天回国，让你中午回家吃饭，你怎么回事啊？现在还在宿舍里睡懒觉？”
霍舟没睡醒，浑身上下都是起床气，“我又不是没见过我爸，怎么就非得赶今天？还是您给我找了个新爸？”
于雁安更生气了：“你这孩子，嘴上没遮没拦的。”
但她到底还是耐心给他解释：“刚好今天也让你见见家里新来的妹妹……诶，你们俩在学校里见过没？她叫——”
没等于雁安说完，霍舟便打断道：“我只有念念一个妹妹。”
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
这一年多时间来，他都注意着不在于雁安面前提起早夭的妹妹。
每次想到念念，他都会难过许久，更别说是于雁安。
下一秒，霍舟从床上坐起身来，“我洗个脸就下楼。”
生怕于雁安再次伤心，他生硬地开始转移话题：“做了煮干丝没？”
于雁安是江淮人，家里做菜的大师傅擅长江淮菜系，连带着将霍舟也养得爱吃淮扬菜，每次回家都指定要吃煮干丝。
果然，于雁安的注意力被转移。
她嗔怪道：“祖宗啊，你哪次回来我没让厨房做这个？”
霍舟随便套了件T恤便下楼了。
家里的车子已经停在了学校门口，霍舟远远便看见覃叔站在车前等着。
霍舟走过去，看一眼那辆雷克萨斯SUV，忍不住“啧”了一声，“覃叔，我妈又换新车了？她怎么这么喜欢这牌子啊，服了。”
覃叔笑着道：“你爸都不说什么，你一个小孩子，不许议论长辈。”
霍舟又看了一眼那辆SUV，突然就回忆起那天群里发的照片。
穿着蓝色背带裤的少女双腿莹白纤细，身后停着的正是这辆SUV。
下一秒，霍舟余光便瞥见一个高挑纤细的熟悉身影。
是单萱。
原来他爸妈给他找的便宜妹妹，是她。
覃叔在旁边笑着介绍道：“霍舟，这是萱萱，你该叫妹妹的。萱萱，这是霍舟，你们俩在学校里已经见过了吧？”
霍舟扫一眼身旁的少女。
她今天没穿夏令营的营服，而是穿着一件白色的针织小衫和牛仔裤，更衬得纤细腰肢不盈一握。
霍舟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哼都没哼一声，径直就钻进了后座。
大少爷这副冷淡模样，倒是让覃叔有点尴尬。
他压低声音对单萱道：“他就这脾气，没坏心。”
单萱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依旧挂着乖巧懂事的笑容，“我知道的，覃叔叔。”
隔着车窗，霍舟一脸冷漠地看着这个谎话精的表演。
啧，真行。
要不是知道她的真面目，恐怕他也会被这副乖巧懂事的面具骗过去。
***
霍舟回到家的时候，客厅里已经满满当当坐了一屋子的人。
这位大少爷在霍家的超然地位显而易见，他一回来，原本坐在客厅沙发上几个同龄人纷纷站起身来同他打招呼。
霍舟冲着周扬扬了扬下巴，“待会儿打球去？”
周扬是杨姨的儿子，和霍舟同龄。
杨姨在霍家做了快十年的保姆，两个男生也是从小在一起玩到大的。
霍家人口简单，于雁安又喜欢热闹，所以也经常叫周扬来家里吃饭。
没等周扬回答，在小花厅里喝茶的于雁安便走过来，冲着儿子没好气道：“你就知道玩。”
她挑挑眉，“萱萱呢？没和你一起回来？”
霍舟扯扯嘴角，“外面呢。”
可真能演。
单萱正在帮着覃叔从后备箱里搬东西，是于雁安让他今天出去接人时顺路从商场取回来的几个购物袋。
覃叔挺不好意思：“我来我来，这个哪儿用得着你来干？”
单萱也笑得乖巧：“没事的，反正也不重。”
全家上下所有人都很喜欢单萱，只有霍舟一人知道，她不是善类。
霍舟看着她表演，好奇这个谎话精还能有什么花样。
饭桌上，于雁安对着霍舟和周扬道：“你们两个都是哥哥，以后在学校里要多照顾萱萱呀。”
霍舟和周扬也都在省实验读书。
霍大少爷和其他中学生的路子不一样，他十四岁时便将国内赛车赛事青少年组的冠军全拿了个遍。其他科目虽然不学，但理科成绩不错，初中那会儿还抽空拿了物理竞赛的奖项。
现在他大半时间又都在世界各地比赛，这叫为国争光，没有哪家重点高中会拒绝这样的学生。
至于周扬，他比起同龄男生要早熟懂事许多，上省实验是靠着自己的中考成绩进去的。
周扬看向饭桌另一头的单萱，对她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来，但并没有说话。
霍舟一声不吭地看着手机，眼皮都没抬一下。
于雁安恼了，“霍舟！你听没听我说话？”
“听见了，”大少爷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对面的单萱，“有事报我名字。”
于雁安忍不住翻白眼，这什么小混混台词！
单萱抿了抿唇，乖巧道：“谢谢。”
见霍舟说完了，周扬也终于开口道：“在学校里有帮忙的地方，你可以来找我。”
单萱也礼貌回道：“谢谢周扬哥哥。”
霍舟的眼皮跳了跳，他看向饭桌对面的女孩。
女孩的一头乌发绑成马尾，正垂着头安静吃饭，露出来一截细白的脖颈。
霍舟没吭声，却突地将筷子“啪”的一下放在桌上。
“你们慢慢吃，我吃饱了。”
下一秒，他便推开椅子站起身来，大摇大摆地回了楼上。
霍修永挺不高兴的：“没规矩。”
于雁安也皱眉，“谁又惹他了？真难伺候。”
***
霍家住的别墅是一栋三层小楼，霍修永和于雁安住在三楼。
刚搬进这栋别墅时，念念的年纪还小，晚上要保姆阿姨时刻照看着，便住在了一楼房间，后来满了十岁，小丫头也不想换房间，所以便一直这么住了下来。
别墅的二楼一整层，原本都是由霍舟一个人独占的。
不过现在，他隔壁的房间搬进来一位新主人。
午饭过后，于雁安叫了相熟的太太们来家里打麻将，上牌桌前，她视线逡巡一周，没发现霍舟，于是便支使着周扬：“你带着萱萱玩啊，别冷落了妹妹。”
周扬和单萱都是很坐得住的安静性子，再加上两个人在学校里都是好学生，因此共同话题不少。
两人就在一楼的客厅里聊天。
单萱坐在沙发里，而周扬站在沙发旁，弯着腰和单萱说话。
霍舟从楼上下来时，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副偶像剧画面。
夏日午后的灿烂阳光透过一楼的落地窗照进客厅，面容姣好的少女正仰着头、一脸认真地听着身侧的少年说话。
阳光洒在少女白皙莹润的脸庞上，连额头上微小的绒毛都能看得清楚，像极了一颗饱满多汁的水蜜桃。
霍舟的喉结上下滚动几下，下一秒，他迅速移开视线。
走近几步，霍舟才听见原来这两人在讨论博尔赫斯。
霍舟：“……”
周扬这东西，可真能装。
还聊起博尔赫斯来了，真行。
霍舟走过去，对着周扬的肩膀捶了一拳，“走，打球去。”
说话的时候，他故意不去看坐在沙发的人。
周扬应了一声，然后转头去看单萱，“一起吧？”
霍舟不耐烦地催促周扬，“快点，别磨磨唧唧的。”
说完大少爷便率先朝着门外走去，走出几步后，他又看向周扬，冲着单萱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把她也带上，省得待会儿又去我妈那儿告我们俩的状。”
单萱听见这话，一声不吭，像没听见般。
毕竟对方不是在和她说话。
周扬也看向单萱，语气温和道：“篮球场就在附近，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出去逛逛吧？”
单萱这才冲着周扬一笑，“好啊，不过可以等我换双鞋子吗？”
周扬看向已经走到门口的霍舟。
霍舟拧着眉毛，满脸不耐烦的模样，“快点！”
单萱回到楼上房间，换了双运动鞋。
推开房门出去，门口却堵了个高瘦的身影。
单萱定定心神，才发现站在门口的人是霍舟。
她抿唇，“可以走了。”
霍舟一动不动，依旧挡在门口，垂着眼眸看她。
单萱不得不承认，老天爷对于这位霍家大少爷，的确是格外优待，不但给他显赫的家世和深厚的背景，还给了他一副好皮囊。
他的容貌完美继承了父母长相的优点，眉眼凌厉、轮廓深邃，偏偏还是个性格顽劣、玩世不恭的大男孩，这种矛盾交织的气质实在太容易让女孩子着迷。
难怪于乔乔那样的大美女，被甩后都会放下身段求复合。
此刻，那张过于英俊的面容陡然在单萱面前放大。
霍舟俯下身来，凑近她，眼神是冷的，声音里也没有半点笑意：“你有没有礼貌啊？”
单萱罕见地有几分错愕：“什么？”
霍舟挑眉，语气还是很冷：“你叫周扬什么？又叫我什么？”
单萱终于想起来，刚才在饭桌上，她叫周扬“哥哥”，没叫他。
单萱无语。
在她看来，这属于欲加之罪。
虽然和这位大少爷接触不多，但她也看出来了，和她叫什么没关系。大少爷摆明了就是要找她的茬。如果她叫了“哥哥”，恐怕他现在就要嘲讽她没有半点自知之明，还妄想要和他当兄妹了。
霍舟逼近一步，冷声继续道：“我请你篮球场你不去，周扬一叫你就答应……什么意思啊？”
单萱抬头看向他。
这位大少爷对自己行为的认知似乎和正常人有偏差。
把她也带上，省得待会儿又去我妈那儿告我们俩的状。
——这叫请？
单萱不吃他这套，但寄人篱下，她不愿和大少爷起正面冲突。
下一秒，她冲着对方露出一个示弱的笑，“对不起，霍舟哥哥，刚才是我不好。”
霍舟盯着她，明知道这是谎话精的招牌假笑，那笑容里没有半点真心，可却找不到理由发作。
下楼去的时候，他被霍修永叫住。
霍修永站在二楼和三楼中间的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儿子，“进书房来，有几句话和你说。”
“什么事非得现在说？”霍舟嘟嘟囔囔的挺不高兴，“我还要去打球呢。”
霍修永在养育儿子这件事上，一直都颇费心思。
霍舟十四岁起便常年在欧洲参加各种赛车比赛，霍修永也怕儿子在外面学坏，暗中在他身边安排了人，但提防的事也只有两件：赌和毒。
好在霍舟虽然从小爱胡闹，但在大事上却向来清醒得很，霍修永对儿子挺放心的，管束他的时候从来都是抓大放小的。
至于谈恋爱这种小事，霍修永向来是放任自流的。
不过这次不一样，这次是家里人。
十几岁的男孩女孩同处在一个屋檐下，可不能出了乱子。
想到今天中午观察到的种种，霍修永觉得有必要提点儿子一番。
父子俩一前一后进了三楼的书房，霍修永让儿子关上书房的门，然后道：
“家里新来的妹妹你也见过了，这件事你应该知道，但爸爸觉得，还是应该正式和你说一声。”
霍舟躺在沙发上，两条腿架在茶几上，吊儿郎当的样子：“什么啊。”
霍修永拿过一旁的报纸，卷成筒，对着霍舟的腿抽了一下，“什么样子。”
见儿子将腿放了下去，霍修永才继续道：“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我们家来的。我之所以把萱萱接回来，让她陪着你妈妈，给你妈妈解闷，是因为……之前念念的心脏，就是移植到了她的身体里。”
听见这话，霍舟的脸色微变。
霍修永觑着他的神情，然后继续道：“不管怎么说，她现在算是你的半个妹妹……你可得对人家好点，别欺负人家，听见没？”
当然，这话的重点不在“别欺负人家”，而在“半个妹妹”上。
霍舟一听这话，立刻就火了：“什么妹妹？我才没有这个妹妹！”
说完他便“嚯”的站起身来，摔门出去了。
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霍修永的神色渐渐凝重。
儿子越长越大，现在连他也看不透这孩子的心思。
他的意思到底是，他只认念念这一个妹妹，其他人都不行，还是……
家里新来的这个，不可以当他妹妹呢？
作者有话说第9章 Chapter 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