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爱》虫子米

1、一

　　睁开眼睛的时候，厚实窗帘遮敝中的房间里，依然一片漆黑，但她心里有数，应该已是傍晚时分。

　　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她并不急着起身，依然蜷缩在温暖的被窝里，只是伸出一只手臂，在床头柜熟悉的位置上找到了遥控器，然后在按亮的电视机那不停闪耀的荧屏微光中，她瞄向墙上的时钟——

　　五时四十五分。有点奇怪呢，今天居然这么早。照平时惯例，她醒来时，应该是晚上七点钟左右。觉得不太甘心，很想继续补眠，可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算了！在折腾了一小会儿之后，她发现今天精神特别旺盛，看来要补眠的计划绝对不可行，所以很快放弃。

　　在床的另一侧长桌——对，是长桌，而不是另一只床头柜，因为这能提供她摆放东西更大的便利——她在保暖瓶里倒了一大杯温水，一饮而尽。

　　因为她的鼻子向来不好，有过敏性鼻炎，一遇冷热交替，就会止不住乱打喷嚏。这种情况，在每年冬季，她睡醒的时候，情况尤甚。自从采用这个从报上看来的办法之后，情况确实好转不少。

　　套上棉大衣，她迅速窜进洗手间，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洗漱工作，然后又以重新钻回温暖的被窝。

　　打亮了屋内所有的灯，她不停地翻着电视机，终于找到一个已播过无数次的肥皂剧，于是很满意地将遥控器扔开了。从长桌上取到了铅笔和画纸，将物品都搁在画板上，最后在屈起的膝盖和小腹之间，熟练地找到了某个最合适的角度，她开始下笔了——

　　今天凌晨入睡之前，她已想好了此次的题材，所以在这初稿速写阶段，她画得很顺利。大致勾勒好后，那肥皂剧两集刚好播完，肚子也开始咕咕乱叫了。

　　抬头看时间，已接近晚上九时，确实也该开始一天中的第一顿用餐了。

　　活动了一下因长时间摆着同样姿态而快要僵硬的腰身和双腿，她大大伸了个懒腰，将半成品放回长桌，飞快地用厚厚的衣物将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这才拉开窗帘，打开了窗子——

　　好冷！长驱直入的风，虽然驱散了房间里蕴藏了一晚不那么卫生的空气，但也令得她直打哆嗦。

　　冬天可真讨厌。她赶紧逃离卧室，跑进了客厅。这二室一厅格局的单身小套间，客厅和卧室同样的狭小，所以她很聪明地——事实上是既吝啬又懒惰使然——什么家具都没买，只扔着两个舒适的坐垫。此时，她从其中一个坐垫上找到了钥匙和钱包，塞进衣袋，并用手指充当木梳，胡乱地梳理了几下短发，反正要戴帽子，谁都看不见里面的凌乱。

　　下楼的时候，她不停地跺脚，企图让自己下降很快的体温，能维持原状，可惜努力都付之失败。当她冲进巷口那家她的晚餐食堂之一的“龙氏小餐厅”时，她觉得自己都快要冻僵了。

　　“王姑娘，你来啦？”餐厅老板娘龙婶，只是小学毕业，但这不妨碍她超高强的认人水平，只要来过她餐厅两三次的人，她都能牢牢记着，何况像她这样经常出没的熟客。

　　“嗯。”好温暖啊。虽然这小餐厅的暖气其实并不算太足，但因为有不少人在此享用火锅和煲，所以显得热气腾腾。

　　“还是照旧吗？”龙婶虽然身材矮胖，不过动作倒是很快，她刚落座，就泡了一杯热茶端上桌来。

　　“有什么新的菜式吗？”她懒得翻菜单，径直问道。

　　“有！有！”龙婶很熟稔地报出几个菜名，并简单地介绍了一下配料。

　　“听起来不错，就这三个吧，快一点，肚子好饿。”热茶下肚，觉得胃里更是空荡得难受。

　　“知道，一定快，一定快！”龙婶扭动着肥臀，直冲厨房去了。

　　每回都这样满口答应，但其实肯定要等上一段时间。没办法，谁让这小餐厅虽然简陋，厨子也只有一个，但手艺十分好，又物美价廉，所以生意好得要命，每个食客点菜之后，都不得不经历漫长等待。即使她已挑了这个非正式用餐时间，但显然与她抱同样想法的人也不少，看周围这些人，很多桌上也都空着……唉，慢慢等呗。

　　点上了一支烟，无视于周遭人或惊讶或鄙夷的目光，她悠然自得。

　　“喂，阿灿，快过来，这边桌子还有空，可以搭个桌。”

　　话音未落，一个穿得五颜六色的新新人类就蹦跳着过来，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她对面。

　　“阿姨，这里没别人了吧？搭个桌没问题吧？”

　　望着那涂抹得很刺眼的年轻面庞，她淡淡点了点头。

　　“小雪，你眼睛还真尖。”一个高挑的少年，打着哈哈，摇头晃脑地走近来，身边另一个少女却皱着眉，娇嗔道：“阿灿，这女人在抽烟，我闻到烟味会头晕哎！”

　　“那你就别坐在这里，另挑位子好了。”小雪冷笑道。

　　“阿灿……”那少女想撒娇，却被叫阿灿的少年无情地推开，“老子也抽烟，你不习惯就滚远点。”

　　少女不敢再支声，拉开凳子，在阿灿的另一边坐了下来，两只圆滚滚的眼睛却不时瞄向她。

　　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抽烟的女人吗？不过，对这种十六七岁，尚处在发育期却自以为很成熟的小男生小女生，她实在没什么兴趣吵架。

　　“这不是阿灿吗？长久没见你过来了。哎哟，有新女朋友啦？都长得很标致哪！”龙婶再度挤了过来，顺便给她送了一只菜过来。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快报上来。”阿灿不客气地喝斥着，身边两个少女则咯咯直笑。

　　“是是是，是是是。”这种小混混龙婶可见多了，绝不会跟他们一般见识，依然笑着报菜名。

　　她埋头对付自己的食物，却听到方才那个少女正在跟小雪耳语——她们以为是耳语，其实她听得很清楚，这不能怪她，她的耳力向来比普通人好——

　　“小雪，你看她，吃相可真难看，好像饿了好几天似的，啧啧啧……”

　　“丽子，你还真爱多管闲事，人家吃得好看难看，管我们屁事。再说了，要是给你饿了一天，你的吃相保管比她还难看。”

　　听得出来，小雪对丽子很不满，口气里老是冷嘲热讽的，但丽子却是天生的八婆类型，不说话大概就会死，所以尽管翘起了嘴巴，依然还是忍不住继续道：“谁说的，我哪有她吃得难看……”

　　“怎么会没有？你忘了，上次我们去参加阿查那边的‘大胃王’比赛？我们不都饿了一天去的吗？你那回的吃相，差点没把大家都吓死！”

　　“……你就记得那一次。那一次是因为想帮阿灿争个第一名，所以我才豁出去的。人家平时明明很斯文的……”

　　“你那些假斯文，早就好扔到一边去了，看得老子恶心。”阿灿等菜等得不耐烦，开始灌啤酒了。

　　龙婶终于又端菜上来，是她刚点的那两盘。

　　“喂！老肥婆，为什么总是上她的菜，我们点的呢？老子都快要饿死了！”阿灿猛地一拍桌，吓得两个本在窃窃私语的少女一抖，龙婶倒是见怪不怪，陪笑着道：“人家比你先来，早就点好了。不过，你们的菜也马上就好，马上就好。我这就再去催催。”

　　“老子等不了了，这两盘菜先给老子！”阿灿说着，就打算伸手。

　　“哎，阿灿，这样可不行，这是王小姐的菜。”龙婶急忙阻拦。

　　“有什么不可以！待会儿老子的菜上来，再还给这个女人好了。再说了，看她这副皮包骨头的样子，刚才那盘菜吃完也就够了，多吃也是浪费。”阿灿斜睨了她一眼，笑道。

　　这时候的她，有点懊悔当初为什么不接受那个阿SIR的追求，要不然，现在好歹也有个警察傍身，这小混混就不敢欺负她了。

　　“阿灿，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怎么能这样呢，唉……这样吧，你再等一下，我马上就去厨房把菜给你端来，如果一分钟后，你还没看到菜，你尽管掀了我龙婶的招牌便是，如何？”这种场面，龙婶也不止一次见过，虽然着急但不慌乱。

　　“那你还不快去！”小雪厉声道，跟着劝阿灿，“既然龙婶这么说，就算了吧？反正这两盘素菜，你也不喜欢吃。”

　　“哼！要不是看在这肥婆子是原来旧街坊的面子上，今天就要她好看。难得老子过来捧她的场子，居然敢这么怠慢！”阿灿骂骂咧咧地坐了下来，猛灌了几口啤酒，以示自己的威风。

　　“王小姐，王小姐！”

　　当她步出小餐厅的时候，突然听到后面龙婶的大嗓门在叫唤。

　　“嗯？”她停步回头，看着那个胖乎乎的身躯急急冲过来。

　　“王小姐，你千万别跟阿灿这混小子一般见识，别生气啊！”

　　她轻轻一笑，“谁会跟一个将来不是牢底蹲穿、就是横尸街头的人生气啊？”

　　“啊？”龙婶万料不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目瞪口呆。

　　“这就是那个小鬼头必然的下场，没什么好惊讶的。也许他现在觉得自己很拽，很拉风，但照我看来，如果没人来感化他，他的前途，肯定会如我方才所描述的，一片黑暗。”

　　“……”阿灿为人是差劲了点，可毕竟属于年少无知，她一个姑娘家，虽说受了气，也不该这么咒阿灿吧？龙婶心里嘀咕着，但不敢表露出来。

　　她察颜观色，淡淡笑道：“怎么？你不相信我所说的？听阿灿所说，你是他的旧街坊，那他以后的发展，总会有些传到你的耳朵里，你就等着看他的下场好了。

　　“哦……那王姑娘你走好，下回再来光顾啊！”最重要是后面一句，龙婶最怕就是这些老客户逃走，最近这里又开了好几家小店，小餐饮的竞争也很厉害啊！

　　——原来如此！

　　还正在想，向来市侩的龙婶今天怎么如此好心，怕她受委屈，特意跑出来安慰她呢。幸好她已看惯世态炎凉，并没把这放在心上，笑着挥了挥手，转身小跑步去最近的那家超市。那是她每隔半个月必须到达的地方。

　　环顾四周，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似乎都在对她招手。对啊，好多都是她已缺少的。

　　咦？这种感觉是什么？

　　挑着挑着，她突然觉得背后有异，扭头却并无异样。

　　难道是因为今天没睡够时间，所以向来很灵敏的第六感有误？她摇了摇头，抛开刚才那瞬间的异样感觉，继续购物。

　　推着满满的购物车，走向付款台的时候，她又觉得背后似乎有人盯着，再度转头——

　　“薄言！”

　　一张帅气的面庞，突然近距离出现，让措不及防的她吓了一跳。

　　“……原来是你！差点吓死我。”

　　怪不得刚才觉得有点怪异，原来是这个家伙在跟踪她啊。不对，应该说是，他肯定偶尔看到她，然后跟在她背后。真是的，看到她就打招呼好了，他可是警察，弄得这么鬼祟干嘛！

　　对，这个男人就是她刚才想起的那个阿SIR，朱启诚。

　　面前的年轻男子，不好意思地笑着抚了抚头，“好久不见了。”

　　“是啊。你怎么一点都没改变，还这么毛毛躁躁的，真不知道你这个警察是怎么当的。”她没好气地数落道。不愿接受这个其实长得相当受女孩子欢迎的帅哥追求，大半就是因为他鲁莽轻率的性格，也许这跟他比她年纪还小一岁有关吧。

　　“最近还好吗？”虽然被一见面就被出言讥讽，但熟悉她脾气的朱启诚并没生气，讪笑着问。

　　“如你所见，还没死，苟延残喘着。”这不是废话吗？她不好好站在这里？翻了翻白眼，她有点不耐烦。

　　朱启诚一窒， “干嘛这样形容自己？”

　　“本来就是啊！”她说话向来刻薄，所以没什么朋友，当然，她也不需要什么朋友。这个朱启诚，也他是硬粘上来的，她可不在乎他是否会一怒拂袖而去，事实上，她倒很期待能有这个结局，可惜——

　　“还在为杂志社画插画？”朱启诚依然跟在她身后，一边看着她付款，一边继续追问。

　　她不得不再一次佩服他的耐心。说起两人之间的渊源，其实也很简单——他以前住她对门，曾因为一起公寓里的偷窃案而认识她，自称对她一见钟情，所以对她的情况颇为了解。但她对爱情这种东西，可一点兴趣都没有，唯一跟他相处比较亲近的那段时间，完全是因为她当时处于失业中，有人请吃请喝，她自然欣然前往，况且所邀请之人又是警察，不存在危险之说。

　　“对。鄙人无其它长处，只能以此谋生。怎么，你要给我介绍好工作？”虽说刚才还想着如果找他做男朋友，有不少好处，可真面对这张并不算难看的面庞和死缠烂打式的盘问时，她却立刻意兴阑珊。

　　“你这份工作也不错。”朱启诚一点都没感觉到她的不悦，笑着说。

　　“马马虎虎，不至于饿死。哪比得上你，皇家警察，公务员，待遇一级棒。”

　　“你有兴趣的话，可以报考啊！”朱启诚忽然眼睛一亮，他家多是警界人士，如果她愿意考入警校，将来可以刻意安排同一警署工作，那不就能朝夕相对？

　　可惜她的话很快打破了他的美梦——

　　“省省吧。我这人，既无胆量也无正义感，一点都不合适警察这个行业。”

　　“可警察里，也有内勤工作，女性的话，一般都可优先考虑。”他不死心。

　　“朝九晚五，每天坐在办公室里……那会要了我的命！”想想就觉得可怕。

　　论口舌之辩，他向来不是她的对手，所以，他只能无奈地放弃游说，调转了另一个他迫切想知道的话题——

　　“你的手机坏了吗？我给你打过好几次电话，可你的手机老是关机。”王薄言这个女人，有点奇怪，家里从不装座机，仅有的一只手机，也老是关机。他曾调查过她的档案，知道她是街边弃儿，在孤儿院长大，但这么多年了，总该有些朋友吧？但从她对付联络必须工作这种手段，看得出来，她应该是没什么朋友了，或许说，有朋友但她不爱和他们来往。记得以前，他住她对门的时候，也确实没看到有什么人来访。

　　“那块手机电板时间用太长了，经常会没电，然后就自动关机。”经过方便面那一条长柜的时候，她赶紧往购物车里扔了好几包——这可是她的夜宵必备物资。

　　“你还经常吃这个？会营养不良。你都越来越瘦了。”看着她秀美却略显清瘦的侧面，朱启诚怜惜地道。虽然他知道她对自己没什么感情，但他就是不由自主地喜欢她。

　　“最新科学言论，方便面不是垃圾食物，只要食用时配以鸡蛋和瘦肉即可。”配合言语，她往购物车里又扔进了火腿肠和鸡蛋。幸亏朱启诚这么一说，不然她又忘了这两件很要紧的配食。看来，她的记性确实越来越差了。

　　“不管怎么说，总是饭菜比较可口和营养。”

　　“我知道。这些都是夜宵罢了，正经的晚餐，我可都是在餐厅解决的。”

　　“餐厅？大概就是你们巷口那些小店吧？”

　　“干嘛这个表情？总比路边摊好多了。”对他有点嫌恶的口气不满，她丢过去一个大白眼。

　　“我看也差不多。再说你如果碰到恶劣天气或是别的什么原因，肯定宁愿躲在家里泡面，也不愿出来，对不对？”

　　“你也太小看我了，我还会叫外卖啊！”自以为还了解她吗？

　　“唉，你整天在家，就不能自己动手煮食一下吗？其实很方便的。”

　　“我懒，且是厨房白痴。”她坦承。

　　“考虑过请个佣人吗？”

　　“我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出没。”

　　“那……”

　　“好啦，你不用替我操心，我这么大个人，能管得住自己，绝不会饿死。倒是你，你是警察，一日三餐没定食，你顾好你自己吧！”

　　虽然她不是热心肠的人，但这世上，唯有朱启诚对她关心，而且是知道她对他没意思之后，依然这样，因此她很难得的感动了一下。

　　朱启诚脸上顿时绽开快乐的笑容，“我第一次听你说这种话呢。”

　　“我只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说的。”她残忍地提醒他。

　　他不语，只是开心地一径傻笑。先做朋友也先好啊，至少能保持着联络，将来的时间长着呢，谁知道会不会有友情转化为爱情的那一天呢？

　　“记得常给手机充电，我也可以打电话来请你吃饭。如果你有事，找我也方便。”

　　“好啦，知道了，你还真罗嗦。”她嘀嘀咕咕地，却依然止不住朱启诚的关切： “还有，我搬走了，你这个楼层很冷清，你又自己一个人住，安全要小心点。睡觉之前门窗都要关紧。”

　　“应该没事。你知道，我睡觉都在白天，窃贼基本都在晚上行动。”

　　“你还是习惯整晚作画？这样日夜颠倒，对身体很不好。”朱启诚担心地说。

　　“没事。习惯了就好。”她笑笑。

　　“反正记着一定要让手机充足电，这样，万一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你可以马上通知我，我会第一时间赶到。”朱启诚再三叮嘱。

　　“如果真有居心不良的人闯进门来，那就算你再怎么第一时间赶到，我也必定一命呜呼了。”她向来喜欢唱反调。

　　“唉！你总是这样，没事乱咒自己干什么。”朱启诚顿足叹道。

　　“我也不只是咒自己。”她笑了笑，想起方才说阿灿的那番话，一下子就让龙婶变了脸色。

　　“不管对谁，都心怀善意比较好。”朱启诚的好心劝导换来她的讥笑：“哎哟，大警察，什么时候，你开始兼职做起社工来了？”

　　“哎……你……”

　　虽说被弄得哭笑不得，朱启诚还是一定要送她到楼下，她非常坚决地谢绝了他继续送上楼的好意，因为不想请他进屋闲聊。

　　独自拎着重重的两大包物品走进一阵阴冷的家里后，她第一件事就是去关窗，然后打开空调。

　　摁亮了电灯，温暖的黄色灯光照亮了一室寂寥，她却觉得很愉快——刚才被朱启诚的絮絮叨叨弄得头都要痛起来了，幸亏她这是独居之处，能还给她最想要的安谧宁静。

　　将购物袋中的东西分门别类安置好后，挟着几包零食走进另一间已被她当作书房兼画室的次卧室，开启了电脑，将出门之前画好的草图，经由扫描仪扫描进电脑里，今晚她将完成这幅插图的上色工作。

　　坐在舒适的大圆椅中，往自己嘴里扔了一颗甜甜酸酸的话梅之后，她振奋精神，开始工作。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人和声音的打拢，这正是她最愉快的工作和生活环境。但愿这样的日子能够一直维持，那是她今生唯一的愿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