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颂（二首——卡妙，纱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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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织
一
哦，高贵的女神，穿着金色铠甲诞生！
你是智慧象征，罪恶的根源被你横扫，
有如魑魅碰到了巫师，纷纷逃离：
白的，黑的，光明的，黑暗的，
呵，在灿烂光辉照耀下：女神呵，是你
以春风拂面的温柔洒播正义的种子
厚沉的冻土中，它们都躺在那里，
像是悄无消息，冰冷，深藏，无声，
等到春天，碧空的微风吹起
把沉睡的大地唤醒，
青青的草，盈盈的露，
将清新的香充盈山峰和平原。
圣洁的女神呵，你无处不在；
破坏者兼野心者：看吧，听吧，你且细看，你且聆听！
二
自由的天空，当一切开始混乱，
狂野的风撕扯飞卷枯叶
幻想脱离纠缠的树枝。
它们是雨和电的使者：飘坠
在女神磅礴的宇宙下，
有如翩翩的蝴蝶，飞，飞，飞。
高高的天穹遥远而模糊
奥林匹亚的火种，摇曳，微弱
风雨就要来了，濒死的鸟儿发出最后的号呼。
女神唱出赞歌，在这浓黑的夜
将声音传到风雨如晦的每个角落，
里面是你温暖又庄严之力的凝结；
那是你的浑然正气，从内心迸涌
漫天的乌云，黑雨和冰雹：哦，你听，且住聆听！
三
是你，你用柔弱的身躯，
承受本该降临到大地的暴雨，
金芒闪耀水纹波动，缠绕在你的面容。
就在黑石垒起的大黑柱里，
你清亮的歌声传遍
巍峨的宫殿也在水光中颤抖，
细沙铺满海底，艳红的珊瑚展开美丽，
那迷人销魂的芬芳！呵，波浪给你
分一条路，在黎明到来的时刻。
黑暗已逐渐退去，沉进深深的渊底
那金箭的光芒呼啸而去
电闪雷鸣，囚牢轰然倒塌。
轰鸣中，依然听到你的歌声：
胆小的战栗着，一面畏缩着：哦，听，岂能再听！
四
哦，假如你不是两百多年才降生，
假如你只是一个叫纱织的少女，
海面没有波澜，不曾袭向你的身体，
假如你的脉搏只为自己跳动，
你那么尊荣，哦，无法企及的英武！
你的长发在空中，凌风而舞。
哦，岁月滚滚流去，
这无情的岁月。
却原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骄傲，轻灵而尊贵！
卡妙
我为卡妙而哭泣——他已经死了！
噢，为他哭泣吧！虽然我们的泪珠
融不开他那冻结着冰霜的双眸！
我们，在忧郁的时刻，被岁月挑出
去承担西伯利亚永不绝断的寒风；然后向所有的虔诚者
传授我们的悲哀：那声音说：“卡妙
是和我们一同死去的；只要是西伯利亚的寒风
不曾停止，他的名字和容颜必将是
一线光明，一种灿烂，增添到永恒里！
伟大的雅典娜呵，那时你在哪里，
当你的战士倒下，为迎面飞来的寒气
所击中？呵，当卡妙逝去的时候，
无所不能的雅典娜在哪儿？她正闭眼
躺在古老的钟塔下，而在回音缭绕的钟声里，
我听到有的声音轻柔地呼唤
带走了卡妙洁净的灵魂；
他正是以如此决绝的方式，
消逝在我们充满绝望的目光下。
噢，为卡妙哭泣吧——他已经死了！
痛哭吧，忧伤的我们，快来哀恸吧！
但又有什么用？或者把我们的热泪
用水晶的容器盛装，让我们嚎啕的心
象他的心一样，默默地、无怨无悔地安息；
因为他的死，已经把他带到一切美好事物
所去的地方；噢，别以为这浊世
还能留住他不染尘埃的心；
死亡静静地笼罩，嘲笑我们的哀哭。
最沉痛的哀悼者呵，再哭一哭吧！
再哀悼一下，卡妙！——他死了！
他，一段不朽的传奇的书写者，
傲然，冷漠，却又热情，一任他的弟子成全他的荣耀
被席卷而来的水晶冰尘
片片冰封在最底处沉睡
香消不散；他去了，去到死之深渊
无所牵挂；但他那光明的魂魄，
仍飘荡人间；他是永远不灭的明灯。
最沉痛的哀悼者，再哭一哭吧！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有牺牲的勇气；
凡是能流出最清澈眼泪的人
就是光明的勇者，因为，虽然黑夜笼罩着大地，
他的光辉却在燃烧；另有一种
晶莹剃透的明澈，慢慢融进我们哀痛至极
的心中；在闪烁片刻之后归于寂灭；
我们被刹那的光明指引，跋涉在荆棘的路，
鱼贯地，走向卡妙所在的恬静居所。
而今，我的卡妙、我们钟爱的卡妙死了——
他是我们一生的希翼，他好象
所有悲哀的哀悼者所珍爱的洁白的花，
是被真挚的泪，而非露水可以滋养；
最沉痛的哀悼者，再哭一哭！
我们最后的、最可爱的希翼已成泡影；
他是一朵雪花，还没有来得及飘落在地
便融化在空气中，没有沾染泥土的尘埃；
洁净而优雅地被摧折——喧嚣的寒风也归于平静。
他已去到最高贵的天国，在那儿
庄严而高贵地继续守护着他的宫廷
在爱与美丽中。他以最纯净的呼吸，
换得了一个流传千古的墓茔。
快来哭吧，趁着他的灵魂还留恋地
回荡在圣域湛蓝的天空中，
只是，请静静地，仿佛花朵在安睡在母亲的怀中，
别唤醒他呵！他肯定是抛下了一切烦恼，
正享受他那一份难得有的深沉而静谧的安恬。
他不会醒来了，噢，永不再醒了！
在那清冷的水瓶宫，迅速地弥漫着
苍凉的死之阴影，而在宫外的空气中
散播着温暖的小宇宙，正逐渐散落
最后消逝得无影无踪：
女神还在沉睡，不知不觉地沉睡
消减了她的敏锐；除非金盾的光芒
照耀她的面容，遮住她的安睡，
否则，她怎会让如此纯洁的灵魂在寒风中撕碎？
噢，为卡妙哭泣吧！——灿烂的梦，
以忠贞的信念为依托的卡妙的使者，
我们永远是他的牧群，在他温暖心灵的
蓬勃泉水中得到滋润，并获得
力量，他那心灵的乐音；直到现在
还在回响在我们哀痛的思想里；
它们用最轻柔的爱抚，抚慰我们变冷的心，
别再悲伤，因为卡妙并没有离去，
他只是沉睡在了，永远没有离别、没有痛苦、没有忧愁的
天国。
有一个梦还紧紧缠绕在他安详的面容，
并用最诚挚的声音不断呼唤，叫道：
“我们的希望，我们的悲伤，都还没有死去；
看着他安静容颜上紧闭的双眼
一滴晶莹的泪水滑落，象青草上安眠的露珠，
这必是他为我们留下最后的纪念。”
呵，天堂响起圣洁的乐音，
那是为他奏响的颂章；他终于
消逝了，象风干泪水的云，不留一丝痕迹。
另一个梦以一股寒冽的西风
吹拂他的四肢，洗去他身边的杂质；
又一个梦飘卷起漫天的雪花
编织为百花，散落在他的肩，他的发，他的眉，
雪花闪着冻结的泪，哀痛成不散的冰晶；
还有一个梦过分悲伤，立意摧折
他内秀的风华，仿佛是要以此来证明
失去他，我们将永远哀伤；又为了延缓
我们的沉痛，就在他的墓碑上长满洁白的铃花。
有一个辉煌的梦落在他的掌心，
他那紧握的拳头，往往一挥手
就会舞出绚丽的光华，从而照亮前进的道路
并且给后来者永恒的力量。
带着春华和秋实：阴冷的死亡
带不走他流传在圣域的故事；
呵，就象是在月光下凝结的露水，折射出
清冷清澈的光照明夜空，
他苍白的面容，转眼就消隐在雾中。
还有些别的幻象……“生存”和“战斗”，
忠贞的“信念”和若有若无的“命运”，
辉煌和沉寂，还有“希望”和“正义”的
光芒的化身，和燃烧的宇宙；
还有“忧伤”，带着他的一声“叹息”，
还有“欢乐”，被岁月所迷蒙，不是忘记
而是用最深刻的记忆珍藏在心——
这一切排成了华丽的一团幻影，
有如秋日山溪上的晓雾，缓缓而行。
一切他所爱过的，并且化为思想流传的：
优美的声音，形状，香味，色彩，
都来哀悼卡妙。“清晨”正走在
她幽趣的丛林中，她的长发散开
（那上面缀满尚未染尘的露珠），
遮暗了圣域上空温暖的太阳；
在遥远的东西伯利亚，沉郁的雷声正在呻吟；
折光的冰面下暗流不肯安静地睡眠，
而西风四处打旋，低沉地呜咽。
凄迷的“回音”吹响在东西伯利亚的冰层，
以尚能记起的回忆哀悼着我们的悲痛，
她不再回答风，不再回答飘飞的结晶的雪，
也不回答冰原上偶尔掠过的海鸟悲鸣，沉落的夕阳，
或是在冰面上瑟瑟发抖的青苔，
都学会了她的歌，这歌声
比那美少年对情人的蜜语更让人珍爱
（是她的心血吟唱成一片希望），
因此，大地若不作歌相和，便只闻她哀哀的唱吟。
年轻的孩子悲伤得发狂，他抛开
他荣耀的蓓蕾，好象他成了冬天，
蓓蕾也凋谢成了枯叶；因为呵，他的拳头
让他失去了老师，再也唤不醒那个沉睡的灵魂！
冰晶的雪哪曾这样热爱过凛冽的寒风？
年轻的孩子又何曾爱过自己，象如今
这样爱你？香艾草暗淡而干枯地
立于微风中摇曳着它们的悲伤，
露珠都蜕变成眼泪，香味也发酵成了悲悯。
他心灵的深处，那孤独的天鹅
一直固执而悲伤地哀悼他的老师；
他已经象你一样能够高凌天空，
并且以正义的名义守护着你所保卫的
大地的爱与和平，尽管绕着他的
还有失去你的悲哀，他也还在
真挚而沉痛的哀悼你：哀恸吧，
竟然是他亲自冰冻了你纯洁的心胸，
撕碎了其中温柔的，你天使的灵魂！
呵，我们真悲痛！冬天来了又去
悲哀却始终随着四季流转而不曾消淡；
清风和流水都还唱着欢快的调子；
蝴蝶、蜜蜂和燕子又在天空穿行；
新的鲜花和绿叶装饰了你的墓茔；
玲珑的鸟儿在每一个绿意的枝头结伴，
然后飞翔于蓝天之下娇婉歌唱；
大地昂然的生机，象是火焰
从昏睡中苏醒，都向外奔窜。
从跳动的大地心脏，喷涌的生命之流
川流过树林，河水，田野，山峰和海洋，
有如自创世以来，宙斯诞生成
万神之父，生命就带着渴望和跃动
流过一切；奥林匹亚的无数灯盏
投入生命的洪波里，更轻柔地闪烁；
一切的生灵都充满了生的祈望，
它们要散发自己，要在新的春色中展放
那被禁锢已久的活力与欢乐。
你沉睡在墓茔的身体可曾触到了这阳春之气？
你可曾感到花朵绽开，吐出柔和的氤氲？
当日光化为暖香，被包围的这些花朵
好似亮在地面的星星，将空气薰得翩然欲醉，
并让你的面庞无限光亮起来；
一切死去的仿佛都已复活。劈开黑暗的电光
已将笼罩的阴影粉碎，象是一柄利剑
震慑出鞘划破长空。呵，只一瞬间，
炽热的原子就在绚烂的光芒中复苏。
唉！我们爱惜他的一切，竟忘了
他早已经不在，就连悲伤也沉入湖底，
而悲伤又怎能永远延续？哦，多么心痛！
我们从梦中来，又回梦中去！在这舞台上
作为看戏的观众，无论如何痛，
终还是只能看着他把生命交给死亡。
只要天空还是蔚蓝，田野还是碧绿，
黄昏之后就必然是黑夜，而黑夜也必将引来晨光！
年年轮换更替，一岁一岁唤醒沉静在心底的那个光影。
他不会醒来了，唉，永不再醒了！
“醒来吧”，“哀痛”喊道，“痛失战士的女神呵，
从梦中醒来！用叹息和圣洁的光
抒发我们伤痛至极的深心。”
一切伴着东西伯利亚曙光的飞雪，
一切伴着飘雪而起的海鸟的歌声
交织成响亮的“回音”，在呼喊：“醒来！”
象记忆突然被尖利的荆棘刺痛，
失色的梦从温软的风中猛然惊醒。
他回来了，象是红日跃自东方——
呵，金色的白日，接替了
凄厉而阴森的黑夜，日光展开
永恒的翅膀，有如翱翔天际的灵魂
找到了自由的方式。悲伤和恐惧
再也不能打击我们绝望的心。
如此美丽，如此安详，竟象是
曙光女神起舞时，灿烂的裙裾，
洒下慈祥的光照在他青青的墓茔。
他从无忧的天国跑了出来，
跑过古老的石阶和巍峨的宫门，
跑过了昔日故人的心灵。这心呵，对他的
沉重的脚步毫不犹豫，虽刺痛着
却也只能，用冷漠的拳头相对；他还跑过
多刺的舌头，和更为无情的流言，
它们阻挡不了他，便是让他流血，把他刺破，
他也还是忠于女神的战士。
他神圣的血流淌在圣域的土地，
永恒的鲜花就铺满了他所经过的每一寸道路。
在沙罗双树园中，那一刻，花瓣
因为这无奈对决而渐渐凋零，
抛弃了一切的战士，用决裂的拳头
对准了也抛弃荣誉的伙伴。呵，神圣的淡淡光辉
闪过他的肢体，女神果敢的声音
响起在残垣的上空。她平静地说道：
“带他们来吧，别再用拳头互相伤害。”
于是，女神的血染透了石阶，他的悲伤
也一如往日的浓厚。死亡再次降临，笑着拥抱
那个哭泣的灵魂！
我们为我们心爱的人
远离这尘世而悲伤。我们何必悲伤？
他已和永恒的战士同游同睡了，
我们怎能飞落到他所憩息的地方？——
让尘土归于尘土！流水也归于平静！但纯洁的精神
必归于它所降生时光辉的源泉；
作为永恒的星座，它将超越时空
和无常，永远燃烧，永远明亮不变！
而我们守着他荒草的墓茔，也变得阳光灿烂。
站在这儿吧：这些墓茔还有露水的痕迹，
那青石的墓碑上深深刻着：
CAMUS
Gold
Aquarius Saint
那是种光明，他的笑还在照彻整个宇宙！
那是种力量，他的心还在指引着前进的道路！
那是种正义，他的灵魂还守护在女神身旁！
那是任何诅咒也消除不了的，永恒的精神！
而这时，卡妙的笑容，灿烂地
穿射过天空堆积的浮云，璨若星斗，
正从那不朽的居处向我们招手：
为了大地的爱与和平，
我把女神，拜托给你们！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颂（二首——卡妙，纱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