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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鼹鼠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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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威的奶奶终于提着小包和长柄伞走了,留下纳威悻悻地关上窗,看起来很沮丧。
弗列德利克正在把自己的行李往隔间角落堆,刚坐定就看见纳威又把莱福从口袋里掏出来摆在了桌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看,甚至还露出一副有着奇妙违和感的忧郁表情。但莱福似乎完全不打算领他的情,一个转身就开始往弗列德那边挪,身上的粘液在光线下闪闪发亮,腮帮子像是很兴奋似地一鼓一鼓。
老天!
弗列德利克受不了了,一个劲地往椅背上靠,甚至从行李袋里摸出了丑木棒……或者该说是他危险又昂贵的魔杖戳它,想把它赶得远远的。可惜他低估了老蟾蜍的执著和勇敢,仅一眨眼的工夫莱福居然紧紧抱住了魔杖,惊得弗列德利克手忙脚乱地用力把魔杖甩开。
而就在他几乎快把自己嵌进椅背里尖叫时,纳威终于发现了他的挣扎。
“哦,真抱歉,弗列德利克!”纳威圆圆的脸上带着诚恳的歉意,简直让人不忍心对他生气。然后他张开双手把老朋友莱福抱在怀里,“那个……其实你不用害怕,莱福它很温顺的……而且它看上去真的很喜欢你!”
弗列德利克费力地朝他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感觉背上的衣服都快湿了。
他忍着想吐的冲动用两根手指捡起掉在桌上的魔杖,又从裤子口袋掏出施耐德给的手帕使劲擦魔杖头上刚才被莱福碰过的地方,一边暗暗地想:他可不认为自己能喜欢上这种恶心可怕的怪物!
这时隔间的门又被人拉开了。还没看见人影就听见一阵响亮的嘈杂声从门外传来。
紧接着一个毛毛糙糙的棕色脑袋伸了进来,从那蓬松毛发的长度来看是个女孩。她有双精神的深棕色眼睛和一对醒目的大门牙,这让她看起来活像只好奇心爆棚的鼹鼠。她客气地朝车厢里已经存在的两个人打招呼,接着费力地把行李拖进隔间,顺带拒绝了弗列德利克和纳威想上前搭把手帮忙的好意。
“哦,不必了,我自己就能行!”
她把一个鼓鼓囊囊的旅行袋举起来,想要丢进车厢顶上的行李架。这时窗外响起一阵嘹亮的汽笛声,火车忽然启动的瞬间车厢的颠簸让她不由踉跄了一下,手一软,行李袋结结实实地当头砸了下来。拉链裂开的同时一堆封面花花绿绿的硬皮书也随之落在了地上,桌上和棕发女孩的头顶。她显然被磕得有些发晕,勉强才稳住了站姿,但脸上还是保持着那副社会精英人士似的自信笑容。
弗列德利克弯腰帮她把书捡起来,纳威也照做。书很重,也难怪女孩刚才会站不稳。
“谢谢你们!但我真的能行!”对方接过书的时候居然还在逞强。
纳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怜兮兮地去看弗列德利克。
弗列德利克朝窗外白了一眼:行个鬼!砸不死你!
旅行袋的拉链头坏了,因此女孩不得不把书摊在桌上,寻思用别的办法把它们连同裂口的行李袋装起来。憨厚的纳威好心提供了一个旧布袋,“奶奶给的,她总担心我……”后面越来越小的声音被吞没在哗哗的翻书声里。
弗列德利克朝棕发女孩举起两本书:“这些是课本?”他用混着德文腔的英语询问:“但书单里没有它们。”
棕发女孩似乎很高兴他有这样的发现,“被你发现了!”她兴奋地说,顺便从书堆里摸索出另外几本:“你看看这些!《中世纪巫术指南》 ,《二十世纪重要魔法事件》,丽痕书店实在是太棒了。哦,尤其是这两本,《不列颠麻瓜家庭的生活与社会习惯》 ,《疯麻瓜马丁·米格历险记》,知道吗,我看到这些时的感觉还真是特别!”
她的语气带着满满的骄傲和自信,但却和弗列德利克不久前遇到过的小白鼬不同,至少并不十分讨人厌。
已经沉默了一会儿的纳威终于想到要说话了,他疑惑地打量棕发女孩:“按你的说法,难不成你是……”
接着他拖长了声音,却迟迟没有把话说完,似乎在等弗列德利克或女孩自己把话接下去。弗列德利克奇怪地看着他们俩,觉得这气氛真是莫名其妙。女孩却扑嗤一声笑了。
“得了吧,既然看出来了就直说,”她有些男孩子气地耸了耸肩,啪地把刚才那些书垒在一起,“没错,我确实是个麻瓜,就是你们眼里的普通人,我猜你一定是从巫师家庭出生的,是吧?”她朝纳威扬了扬下巴,圆脸男孩连忙局促地点头。“其实你没必要顾忌什么,麻瓜出身并不见得是件丢脸的事。”弗列德利克发现她简直像是话匣子打开了似地喋喋不休起来,“告诉你吧,我的爸爸妈妈都是牙医,家里往上数几辈子都没出过半个巫师,以前我也从没见得有什么神奇的魔力。所以当霍格沃茨给我写信的时候我简直乐坏了!”
窗外的田野显得越发荒芜,火车驶入一片树林时,弗列德利克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继续听她说下去。
“当时我甚至没怀疑过这封入学信是个天大的笑话,尽管我几乎查遍了图书馆里所有资料,都没有发现关于它的任何记载。直到后来我去了丽痕书店,哦,天,我费了好大劲才到那里。那之后我才知道霍格沃茨是一所最优秀的魔法学校,能被它选中,特别对我这样的麻瓜来说,当真算得上一种荣幸!”
终于结束了这段演讲后,她满意地把书塞进纳威的布袋。而纳威看上去依旧一脸紧张,似乎在犹豫该不该为她的慷慨陈词鼓掌。
棕发女孩抽紧了布袋的拉绳,这一回稳稳当当地把它丢上了行李架。等到她坐回纳威身边的位置,开始介绍自己的名字时,这才终于意识到从刚才起就忽略了弗列德利克的存在。
“嗨,忘了问了!”她凑上去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我叫赫敏,赫敏·格兰杰,你呢?你们家有谁是巫师吗?”
弗列德利克正在看外面,这时火车刚刚钻出了一截隧道,长时间的黑暗后强光透过密林间的缝隙钻进他湛蓝色的眼睛。他眯着眼睛回头看她,不出意外看见一只毛发蓬松的鼹鼠正在用爪子拨他,大板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我妈妈,”他懒洋洋地回答,刚才那一大段话已经听得他头晕了,“我妈妈是巫师,但我爸爸不是。”
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叫弗列德利克·冯·格里芬。”
让弗列德利克感到意外的是,赫敏对他的姓氏表现出的兴趣似乎远要比他的血统组成大得多,“哦!居然是格里芬!”她用一种夸张的姿势捂住了嘴,“天哪,我猜你一定会进格兰芬多!”
弗列德利克想也不想地问了一个傻问题:“格兰芬多是什么?”
接着他就为自己脱口而出的问题后悔不已。因为赫敏很快用新一波的喋喋不休击倒了他。
更糟糕的是这一回他不再有纳威做伴。就在刚才纳威突然像被针扎了屁股似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莱福!”他有些惊慌地四下环顾了一圈,“哦,不,莱福又不见了!我得去找它!”说完急匆匆地出了门没关牢的隔间。
被丢下的弗列德利克往窗口缩了缩,他简直要怀疑纳威的逃跑是故意的了!
“你居然不知道格兰芬多?”赫敏精力十足地击打弗列德利克的耳神经,“天,真不敢相信!那么拉文克劳,斯莱特林,赫奇帕奇,这些你统统都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弗列德利克在赫敏看不见的地方用手指抠着屁股下的软垫,想从里面抠出两团棉花塞耳朵。
“我还是不敢相信!”赫敏瞪大了棕色的眼睛,“你难道一点点都没有看吗?我是说你的新课本。说真的,那些课本我都快能背下了,在家里我甚至还试过几个安全的小咒语,都起了作用!我简直……”
“赫敏,说重点……”弗列德利克无奈地打断了她。
“好吧,”赫敏耸了耸肩,并在接下去的十分钟里为弗列德利克就霍格沃茨的学院分布做了详细的解释,“我猜我会进拉文克劳,当然了,格兰芬多也不错,只要不是斯莱特林就行。”她用这句话作了总结。
“那么……你为什么认为我一定能进格兰芬多?”
“抱歉,说得太多,都忘了告诉你,”赫敏乐呵呵地看着弗列德利克,“你的姓氏格里芬,传说中代表勇猛无畏的狮鹫兽,就是格兰芬多学院的标志,虽然现在格兰芬多的院标只是只没翅膀的狮子没错。但我想你应该能够理解,格兰芬多(Gryffindor)这个词,本来就是从狮鹫格里芬(Griffin)衍生而来的!”
弗列德利克似懂非懂地看着她,盘算着这种情况下该摆出怎样的表情。
列车又转了个弯。好在这时纳威终于开门进来了,哭丧着脸对他们说:“我找不到莱福了……”
赫敏自告奋勇地陪他去找,“别担心,纳威。”总是喋喋不休,说话带着明显炫耀口气,看上去活像个未来律师的女孩其实也是个热心的人,“我会陪你一截截车厢找过去,在这之前把眼睛擦擦,好吗?”
当她站起来往外走的时候,弗列德利克才发现赫敏早在上车前就已经换上了霍格沃茨的新长袍。
纳威和赫敏离开后,隔间里立刻空了不少。弗列德利克把门拉上,靠着椅背喘了口气。
虽然眼下已经是八月底,但车厢在阳光的直射下还是很热。因为坐久了的关系弗列德利克觉得浑身不自在,刚好现在车厢里没有别人,于是干脆脱了鞋,大大咧咧盘腿坐在了柔软的火车席位上。门板的隔音效果不太好,远远就能听见后面的车厢有人大声交谈,偶尔会有轻微的爆炸声传过来,但很快就被淹没在哈哈大笑中。
还有,一段零碎的,由很近的地方挪到门前的脚步声。
当弗列德利克听见隔间门被人拉开,并在抬头后看见了坏脾气的小白鼬时,他不仅没有为他们俩果然会是未来的同学感到惊讶或沮丧,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自己都觉得奇怪,只能归咎于赫敏的喋喋不休杀伤力实在太大,以至于害他提不起精神干架。
直到小白鼬径直在刚才赫敏和纳威坐过的位置上坐下,抱着手肘,露出他那副家庭特有的轻蔑表情,并轻描淡写地吐出一句“嗨,下午好,你这个坐没坐相的乡巴佬”,紧接着还不死心的补充了一句:“不,应该说是个劣等的杂种才对,”显然是为了激怒弗列德利克时,弗列德利克终于肯扭过头来正眼看他。
“嘿,偷听是要付钱的。”
弗列德利克慢吞吞,懒洋洋地说,用了和头一次见面时的小白鼬同样的句式,却没有吐脏。
德拉科,也就是白鼬男孩显然也早有准备,立刻伸手从口袋里摸出几枚金币拍在弗列德利克腿上。
他拖着一副该死的有钱人腔调得意洋洋的说:“请便!”
闪闪发光的金加隆让弗列德利克有些发愣,他甚至开始怀疑小白鼬是不是在哪磕坏了脑袋。
这时他又发现眼下正在执著挑衅着他的小白鼬德拉科不是一个人来的,至今敞着的隔间门外还站着两个矮敦敦的男孩。不得不说他们长得还真够难看的,阔脸大嘴扁平鼻头,和他们相比,小白脸德拉科简直英俊得像个王子。
弗列德利克故意朝他们探过身去,一手朝后指着德拉科,一边故意用一种足够让德拉科听清的声音问:
“嘿,伙计,你们的头儿这地方没出什么问题吧?”说着不忘用手指指自己的脑袋。
然后在两个傻大个面面相觑,德拉科的脸色再一次变得无比难看时,弗列德利克已经飞快地将钱装进口袋,接着翻身跳下座位,走向门外那个推着手推车,正探头往里张望,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进来的女士。
脸上长着一对酒窝,看上去笑容可掬的售货员向他展示了一大堆以前从没见过的食品:比比多味豆,吹宝超级泡泡糖,巧克力蛙,南瓜馅饼,锅形蛋糕,甘草魔棒,看得弗列德利克眼花缭乱。
很难抉择,于是他干脆贪心地每样都拿了一点。而当他一脸坦荡地用德拉科刚才给的钱付了帐(说真的,那一大堆食物才值十几个银西可)时,弗列德利克痛快地发现德拉科的脸都快青了。
“谢了,嘿,拿着,这些是给你的!”
弗列德利克无辜地朝德拉科咧开嘴,又抛给他刚买下的那堆东西里的一部分,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经表达得相当明白:
他可懒得理会德拉科那些自以为能羞辱人的小把戏,在这种情况下,有钱不拿才是天大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