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脱凡成衣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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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修斯在早餐后就独自离开了。弗列德利克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纳西莎和德拉科都神色如常，他也不好多问。
纳西莎换了件镶嵌银线和水晶颗粒的玫红色袍子，金发像往常那样优雅地盘起。她告诉弗列德利克除了格林格拉斯的请柬外什么都别带，然后领着两个男孩回到门厅，抽出魔杖点了点悬挂在门厅角落的一幅油画。
画面上暗色调的天空死死压紧在风中翻滚起伏的草原，看起来荒芜而压抑。
片刻之后，一个陌生的老人像是受到了召唤似地走进餐厅。他看起来严肃极了，神色恭敬，灰白色的头发被发胶固定在脑后，穿三件套的黑色正装，比起巫师倒更像个麻瓜。
“他是谁？”弗列德利克终于忍不住了，小声问故意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的德拉科。
“莫里斯先生。”德拉科动了动嘴唇，却并不看他。“这儿的管家。”
纳西莎低声对莫里斯交代了些什么。老人始终眼皮低垂，耐心地听完，最后转身往大门外走去。
弗列德利克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的死角，几分钟后有马匹的嘶鸣透过墙面支柱之间的巨大拱形窗子传来。两匹高头骏马牵着一辆深棕色马车停在宅邸门前的空地上，马车的鞍座和车厢后都刻着马尔福家的双头龙纹章。而莫里斯先生独自坐在车前的鞍座上，手里没有缰绳，只有一支粗短的魔杖。
“需要瑞塔扶您一把吗，小先生？”
纳西莎和德拉科已经上了车，弗列德利克刚想跟上，却忽然看见多比站在门廊上朝着马车的方向发呆。温顺的瑞塔捕捉并善意曲解了弗列德利克的迟疑，但它细瘦的手指和尖尖的长指甲刚搭上弗列德利克的手臂，金发男孩就像受到惊吓似地跳上了车。
漂亮的绿色天鹅绒铺满了车厢内部。纳西莎和德拉科坐在一边，弗列德利科松了口气，在正对纳西莎，同时与莫里斯先生背靠背的位置坐下。
“妈妈，我们为什么不走爸爸书房里的壁炉？”马车在石砖路上平稳地行使，弗列德利克呆望着窗外，现在他们正路过一片被白雪覆盖的玫瑰园。这时他忽然听见了德拉科的声音。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德拉科。”纳西莎平静地堵住了他的话。她停顿了一下又说：“壁炉出了点问题，不过我们还有另一个连着飞路网的壁炉能用。”
所谓的另一个能当交通工具的壁炉建在一座温室里。莫里斯沉默地驾驭马车，载着他们碾过积雪未融的硬土往庄园西南面走了将近二十分钟。弗列德利克注视着窗外消失在马车背后的树林，木桥，不知明的石雕木屋和枞木削成的尖锐栅栏，头一次意识到马尔福庄园大得惊人。
温室靠着一条河流。弗列德利克都没来得及打量那些稀奇古怪的珍稀植物，就被莫里斯和纳西莎连带着德拉科一起推进了中央那架乳白色石壁装饰的壁炉。
这还是弗列德利克第一次使用壁炉旅行。虽然他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烟灰和火苗蒸腾起的热度呛得连连咳嗽。他隐约听见纳西莎念了脱凡成衣店的名字，可随之而来的晕眩感让他头胀得厉害，这感觉比前一晚小精灵多比带给他的幻影移形好不了多少。
仿佛过了很久，在弗列德利克几乎就要两腿一软跌坐下去时，他感到有人骂骂咧咧地拽住了他的左手臂，而他也用腾出的右手反抓住了对方，就好像溺水者紧抓住伸向他的那条绳子。
“德拉科，注意你的措辞。”
迷迷糊糊间弗列德利克听见了纳西莎的声音，还有人在扯他的领口。思维更清楚一些后，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摔出壁炉，坐在一间大而陌生的屋子里。
纳西莎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正在用一条丝绸手帕掸着袍子上的壁炉灰，弗列德利克以前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眯缝着眼睛看她，但当他看清纳西莎的动物，一只有着柔亮皮毛的白色母狐狸时，他觉得这没有什么可意外的。
而德拉科，那条被他的母亲警告要“注意措辞”的骂骂咧咧的绳子，仍旧被失去了方向和平衡感的弗列德利克紧拽在手里。他的力气还不足以挣脱对方的力道站起来，因此只好努力先把晕晕乎乎的弗列德利克弄醒。
弗列德利克总算清醒了。他迅速站起来，很快明白他们已经到了目的地——在对焦巷形形色色的店面中毫不起眼的脱凡成衣店。
这是一间圆形的屋子，玻璃橱窗和门占据了三分之一以上的墙面，光线将房间照得通透。弗列德利克对着窗外的环境仔细辨认了一会儿，勉强看出这是古灵阁背后的一条小巷。或许是位置偏僻，以前从没有来过。
出来接待他们的是一个瘦削的中年人。“你好，提尔尼。”纳西莎冷淡却也不失礼节地朝他点头致意，说：“但愿我们不算来得太晚。”
“夫人，请别这么说，您准时极了。”
提尔尼给人的感觉与摩金夫人完全不同。摩金夫人看起来总是温和又宽厚，当她围着去她那儿定制长袍的学生们团团转，操作自动卷尺为他们测量或在试样上扎别针时，她看起来简直像一只吹了气的快乐小鸟。
但提尔尼不同。除了比起普通男人尖利不少的声调，轻浮的语气和精明生意人的目光，他还有一头黑色的长发，用缎带在脑后绑成一束，露出高而突出的额头；他的鼻子又长又直，眼珠是接近黄色的淡琥珀色，皮肤因为扑了粉颜色惨白，但嘴唇却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艳红色。
弗列德利克挑剔地看着他宫廷式的蕾丝束腰上衣和突显臀部的裹腿裤，觉得他简直就是个人妖。
“孩子们，跟着我来。”
提尔尼带他们登上通往二楼的阶梯。那里是和一楼一样的圆形空间，却没有窗。四周的架子上堆满布料，还有更多已经完成或完成了一半的袍子悬在半空中，仿佛有看不见的钩子和人体模型支撑着它们。
“三楼是我工作的地方。脱凡成衣店的秘密都在那儿，所以你休想让我放你上去。”注意到弗列德利克不时好奇地往通往三楼的另一截楼梯看，提尔尼哈哈大笑着打消了他的念头。
浓妆艳抹，红唇白肤的古怪中年男人朝圆形房间的中央走去，向半空中的某个位置抖动了一下魔杖，转眼两件崭新的礼服袍子落了下来，被他稳稳接住。
他把袍子拿给一旁的纳西莎看。但金发女人只是简单地翻了翻，就让提尔尼把袍子递给德拉科和弗列德利克。
“我从不怀疑你的手艺。”纳西莎说，“你总是对得起我出的价。”
“那是当然的，夫人。”提尔尼向她行了个古怪的礼，“一分价钱一分货。”
两件礼服袍子分别是湖蓝色和象牙色，里外三件套，跟麻瓜的男士礼服结构相近。最外面的袍子上镶嵌着丝线与适量的珠宝，还附带了一条纯装饰用的绶带。
提尔尼看了看尺寸，先把湖蓝色的给了德拉科，又把象牙色的挂在弗列德利克肩上，半开玩笑地对他们说：“精致但不能太耀眼，庄重但也得符合你们这个年纪，这回的生意要求可真不低。”
他的目光落在弗列德利克的脸上。这张与卢修斯和纳西莎没有一点相似的脸让他意识到，这个男孩既不属于马尔福家，和布莱克家也不会有太大联系。
但他只是个生意人，客人的私事与他无关，于是他只是简单向两个看起来关系没一点亲密可言的男孩指出了更衣室的方向，来当场判别他的工作是否令人满意。
纳西莎回到一楼，坐在那张铺有皮草的沙发上休息。弗列德利克和德拉科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耐不过在提尔尼的催促，一前一后走进了脱凡成衣店唯一的一间更衣室。
厚重的紫天鹅绒幕布在他们背后合上。这间更衣室是封闭的，但对两个人来说还算宽敞。四周墙面都用柔软的材料包裹，灰色大理石堆砌成的壁炉在他们走进房间的一瞬间开始燃烧。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芬芳的香气，弗列德利克很快认出那是晚香玉的气味，他在施耐德丢给他的沐浴露里闻到过。
但德拉科对闻到晚香玉的花香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这种和他在巴伐利亚男孩身上嗅到过的一模一样的香味让他难以避免地想起了那个尴尬的晚上。因此他不得不往房间另一头挪了挪，绕过一张绒面长沙发，唯恐被对方察觉到自己的窘迫和紧张。
他背对弗列德利克迅速换好了全套衣服——提尔尼的手艺确实不错，剪裁合体，做工也是上乘，也难怪他的父母总是这样信任那个看上去古怪的店主。
而当他抓着换下来的衣服迅速走向门口，想要掀开帘子出去时，弗列德利克却主动开口叫住了他。
“嗨，马尔福，能过来帮个忙吗？”
德拉科迟疑了一下，但他没有回头，也没有把按在帘子上的手放下。“我去帮你把提尔尼叫来。”他尽可能摆出一副冷淡傲慢的预期说话。
“就一会儿，不用麻烦提尔尼的，马尔福。”
对方依旧坚持着，语调里的害羞和窘迫让德拉科都有些惊讶——他非常清楚弗列德利克本身对那晚上发生的事一点都不在意。而当他抑制不住好奇回过头时，他总算明白弗列德利克遇上了怎样的小麻烦：正式的巫师礼服袍子结构复杂，在麻瓜世界长大的弗列德利克从没接触过这些。因此当他麻利地套上最里面的衬衫后，就开始对着三件套里的第二件一筹莫展。
他甚至不知道怎样系衬衫领口的花袢，就这么半敞着，露出十三岁男孩还没有发育完全的胸膛。
弗列德利克显然也认为为这样的小事向提尔尼求助相当丢脸。因此他单脚跪在绒面凳子上，尴尬又别无选择地向已经穿戴整齐的德拉科求助。
“过来，马尔福。”
他第三次叫他，蓝眼睛在火光包围的室内清澈明亮，语调前所未有地温柔，像是在叫一只小动物。
现在德拉科敢确定他是多么讨厌晚香玉的味道了。那种甜蜜的味道总是无声息地迷惑着他，使他陷入身体不受控制的尴尬，或是催眠他去干一些压根不情愿的事。
他正在帮弗列德利克打那个复杂的花领袢，浑身僵硬手指哆嗦。他们隔着一条绒面凳子，弗列德利克已经从单膝变成了两腿都跪在上面，这让他看起来比德拉科矮了一截。
德拉科的呼吸落在他脸上，吹得他睫毛发痒，因此弗列德利克不禁难受地眨了眨眼。
只要一垂眼他就能看见德拉科的手指，洁白细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老茧或疤痕的手指，光从这点就能看出纳西莎和卢修斯对他的宠爱和保护。这十根手指捏过魔杖，握过飞天扫帚，也曾调制过斯内普的魔药，虽然算不上十全十美的灵巧，但至少没有给马尔福家丢过脸面。
但现在，这双才为德拉科自己套上礼服的手正在不住地哆嗦，明明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一个花袢，可德拉科拆拆系系了许多次，还是没能达到满意的效果。
这种莫名其妙的失误无疑使他更加紧张。弗列德利克忽然意识到让德拉科帮忙是个天大的错误。看他现在这没出息的样子，再这样下去，恐怕他就要哭了。
“得了吧，马尔福。”弗列德利克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才不过一天不到的僵持和回避，弗列德利克却感觉已经过了很久。他宁可德拉科像从前一样朝他叫嚣，说一些大言不惭的胡话，也不愿意他跟个懦夫一样躲躲闪闪，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他决定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他马上就要见到达芙妮和阿斯托利亚了，即使和德拉科无法保持长时间的友好，但在同学的面前，他们至少得表现得像个正常人。
弗列德利克壮着胆子抓住德拉科的手，抢在他剧烈反抗前，把他的掌心直接贴在自己的胸膛上。
心脏在那里突突跳动。和他预料的一样，德拉科瞬间脸色一变想要把手抽回去，但弗列德利克的力量大得惊人，德拉科只挣扎了几下就不得不放弃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或许是害怕动静引来门外的纳西莎和提尔尼，德拉科压低声音，用一种沙哑的声调问道。
“这才是我想问你的。”弗列德利克瞪了他一眼，组织好语言，然后开口说话：“听着，马尔福，虽然我还是不知道你到底在紧张些什么，但我明白这大概是怎么回事。”
他停了一下，确定德拉科已经能安分地听他说话，这才继续说下去。
“你必须想清楚一点，我是男人，你也是男人。虽然我们俩没有多少共同语言，可我们都知道男人的身体有时没那么容易控制，许多凑巧可能发生，就跟昨晚那样。我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你也不知道，所以它就是个意外。而你更没必要为这样的小事自责或多想些什么，忘了它，我也能保证不会把这件事讲给任何人听。”
“当真？”德拉科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但转眼又竖起了身上的刺：“我才没有自责！”他有些焦躁地辩白。
“好吧，好吧。”弗列德利克顺着他的情绪安慰他。他感到自己就快成功了。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脱凡成衣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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