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人家日常》辞叶宵

19、第十九章

　　三人就这么摸黑去了镇上，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宋之画一路抱怨十几次腿酸走不动路。终于，在朝阳冉冉升起的时候，大路的尽头出现在眼前，大家伙终于到了镇上。这时天色已经大亮，宋淼估摸着，一会牛车也差不多要到了。

　　宋之画有些不满地捶捶腿，尽管高氏什么都没让她拿，她还是觉得自己的腿就像要走断了一样，不过……之前和二叔一起走这条路却没有这种感觉，只能说宋之画是真的很怕她二叔宋淼。

　　但宋淼人其实很好，各方面都很负责，也没有骂过宋之画。要是宋之姝知道宋之画怕她爹，只会表示不理解。宋淼对她已经够好了吧？

　　她还以为宋之画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呢，没想到居然怕她爹。

　　三人到了镇上就分道扬镳，宋焱挑着扁担去宋淼家，高氏母女则去严府，把生产出来的肥皂和新产品香皂卖到严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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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宋焱挑着胆子颠颠地到弟弟家院子前。宋淼今天休沐，他早上不紧不慢地用煤炉子烧了壶开水泡了茶，一边喝茶一边和罗氏聊天。

　　宋之姝则是去墙根处伺弄自己的葡萄，葡萄藤已经抽根抽芽了，宋之姝观察它们一会，打算过几天找个花盆种下来。

　　她细致地给葡萄浇水，而后又去看看自己的土豆长得怎么样了。

　　宋淼今天不用上值，所以格外悠闲，他现在正一边品茶一边翻阅林衡渝送来的书——宋之姝央求他教自己认字，他答应了。

　　宋淼觉得女孩子还是需要认识一些字，免得睁眼瞎，不认识字到了新地方都要依赖别人，宋淼不希望女儿以后这样。

　　所以当宋之姝提出自己要认字这个请求时，宋淼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作为一个读书人，他觉得肚子里有墨水确实比一无所知要好得多，女儿这么上进好学，他觉得很欣慰。

　　父女俩脑袋凑在一起，念字的声音此起彼伏。

　　宋之姝觉得这大月朝的字和自己前世学的还是有些差别的，但是差别不是很大，大部分常用字都是象形字，稍微发挥一下想象力就能认识了。

　　两人正沉浸在一个教一个学的温情世界中，门外传来罗氏含笑的声音，“大伯来啦！快进来坐，孩他爹今儿休沐，在家教之姝认字呢……”

　　宋焱冲弟妹打个招呼，他轻车熟路地把扁担挑到弟弟家的厨房里去。宋之姝和宋淼已经把书放下了，宋淼起身招呼哥哥坐下喝茶，罗氏去厨房收拾一下大伯送来的东西，宋之姝则乖乖地进房间去看看弟弟，大人说话小孩不要在一旁听着，宋之姝都是“无意间”听到的。

　　宋焱先和宋淼谈了最近地里的收成之类，宋淼也说了说自己最近的生活，他还问了最近几天爹娘的身体怎么样之类，过了一会儿宋焱才进入正题，和弟弟说了村里最近的事，包括宋之画做出肥皂卖了挺大一笔钱，还有村里人对此的反应。

　　宋淼低头喝茶，他沉思了一会儿，没先说什么。

　　其实他早就知道宋之画摆弄出一种叫肥皂的物件还赚钱这件事了，从那两个贩子来闹事就知道，那天遇见高氏与她一起逛街买东西更加佐证了自己的想法。但宋淼不想叫哥哥觉得自己眼红他家的富贵，所以哥哥没主动提，宋淼是不会主动说出来的。

　　既然哥哥说出来了——宋淼沉思了一会儿，他抬头看一眼宋焱，“大哥，我就跟你说实话。之画弄出来那东西，村里眼红不奇怪。那么暴利的买卖，谁不眼红？而且咱家的实力确实不能够保住这个会下金蛋的母鸡。依我看，大哥，你不如把这方子卖了吧。”

　　“卖了？”宋焱皱眉，“怎么个卖法子？卖给谁？”

　　宋淼微微一笑，“你不是说上次大嫂带着之画去严府把肥皂全部卖出去了吗？那严府既然说了有多少收多少，还要收新品，还要之画以后去找严家小姐玩——看他这一系列行为的意思，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宋焱皱眉，“你是说他的目的是我家的方子？”

　　宋淼点点头，“大哥你是不住在镇上有所不知，这严府也算是这扶桑镇一霸，他家世世代代都是做生意的，只不过到严劭父亲这一代，他家的生意做得更大了。现在扶桑镇的大部分酒楼，布庄，包括首饰店，钱庄等，都是严家的产业。他们若真的想要你们交出方子，有无数种法子，你们倒不如爽快些，直接卖给他，也好赚一笔。”

　　宋焱点点头，仔细想想确实是这样，自家充其量就是个种田的，祖祖代代都是种田的，和严家这种庞然大物没法比，那他凭什么亲近之画？还不是眼馋那方子了？

　　还是乖乖做自己该做的事才是正道，他又在心里暗暗骂自己几句，这才见到银子就找不着北了，实在是不应该，要不是弟弟聪明，自己解决这事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我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方子了，那族里，弟弟认为，该怎么办呢？”

　　宋淼又给宋焱续了一杯茶，“族里就更简单了，你就直接和族长他们说，这是自家一不小心捣鼓出来的东西，现在方子卖给镇上的大地主了，不能再随便传授给别人，而后再捐些钱给族里，这事就这么解决了。这摸不着影子的东西，和实实在在的实惠，族长他们会知道怎么选的。”

　　“不过……”宋淼补充了一句，“大哥可千万不能在家里藏太多银钱，虽然说村里大家大多是好人，也有那些个一肚子坏水的，万一那些人见钱眼开，去家里偷盗，大哥也防不住。”

　　宋焱不断点头，他露出心中大石终于落下的笑容，站起身拍拍弟弟的肩膀，“要不是说家中还是应该有读书人呢！你脑子就是比哥哥灵活。就这事在我心里啊，真是磨人。有你这么一说，我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样。”

　　宋淼也微微一笑，“只不过大哥，这其中还有些细节需要处理好。比如说，这方子你打算卖多少，然后卖来的钱怎么处理。这都是需要好好谋划的。”

　　宋焱点点头，他踌躇了一会儿，“弟弟，我还是想按照原来的计划，在镇上买个宅子，以后之琅读书方便，你们也可以住进去。”

　　宋淼仿佛开玩笑地说：“大哥凭白得了一大笔钱还愿意种地吗？在镇上做点小生意岂不是比种地更好？”

　　宋焱摇摇头，“这做生意水太深了，我还是喜欢种地，再说爹娘年纪大了，我作为大儿子，也应该多在父母跟前尽孝，怎么能全家都搬到镇上去呢！咱家又没根基，就算是真的赚了一大笔钱，也不能这么浪费呀！”

　　宋淼点点头，同意自己大哥的想法，看来大哥没有得了些钱就飘了，宋淼放心了些。

　　宋之姝待在爹娘的房间里偷听爹和大伯说话，觉得大伯还挺实际的。但他真的能管住宋之画吗？宋之姝对于这一点持疑问态度。

　　她不希望大伯家出什么事，大家都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宋之姝今天特地没出门找小伙伴玩，她在家待着等高氏和宋之画回来看看事情的后续如何。

　　今天大伯伯母和堂姐都来了，中午饭就不能随便糊弄过去。罗氏拿几十文钱给宋之姝，叫她去集市那边称一斤肉来，今天中午罗氏做饭。

　　宋之姝拿着自己娘给的钱去镇上卖肉的大叔那称了斤猪肉，她要了一块肥瘦相间的肉，刚好一斤，花掉八十文钱，还问大叔要了一条长长的猪皮。

　　宋之姝打算明天把猪皮上的毛刮干净了，熬成猪皮冻吃，猪皮冻全是胶原蛋白，吃起来口舌生津，筋道弹牙，就光看上去都是晶莹剔透的，宋之姝十分爱吃猪皮冻。

　　卖肉的大叔人好，给了好大一块猪皮，宋之姝决定明天把它做成猪皮冻，给家里人展示一下自己的厨艺。

　　等她拎着一斤肉回去，宋之画和高氏已经把肥皂香皂什么的都卖完过来这边了。

　　高氏和罗氏一起在厨房里忙碌，高氏在小叔子家可不敢坐着等吃，她自觉没那么大的脸，男人坐着等吃也就罢了。自己一个媳妇也跟大爷一样坐着等着吃算什么事儿？

　　厨房里就见罗氏和高氏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做菜，宋之姝把肉放下也走出去，今天的厨房不需要她插手。

　　罗氏和高氏很快就做好了午饭。

　　因为今天大伯家三人来了，罗氏特意煮了一顿粳米饭。宋之姝觉得能吃这种不掺其他粗粮的米饭真是太幸福了。

　　粳米饭就是比粗粮香甜，还不刺挠喉咙，宋之姝一边埋头吃饭一边想。

　　大家都坐在桌子四周吃饭，宋之姝眼尖地看见堂姐耳朵上有一对碧绿的玉耳坠，看上去很值钱的样子。

　　她暗暗往罗氏那边发射小眼神，罗氏给了她个眼神叫她乖乖吃饭，没事别乱瞟。

　　宋之姝马上低头乖乖吃饭去了，只在心里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