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人家日常》辞叶宵

15、第十五章

　　严劭很小的时候就跟在自己爹身后学习怎么经商，长此以往他对京城的情况也有所了解。今上严慈圣明，虽多体恤穷苦百姓，但对为官者，于参商一途则大有限制。

　　同样的，经商者也不允许勾结官员，为了扩充销路与地方官员勾结这种事是不能做的。

　　当官的俸禄其实也够一家人活的滋润，但严劭知道，他们其实不可能像大富商一样过着奢侈的生活。

　　富商又在暗搓搓垂涎当官的权利，但大月朝在这方面管得严，一旦发现官商勾结，轻则财产充公，重则下狱砍头。一般人是真的不敢随便触摸虎须。

　　很快丫鬟就拿出银钱来，严娇问：“你这肥皂怎么卖啊？”

　　宋之画想了想，之前自己卖50文钱一块，大街上买的人还络绎不绝，他们只是平民。想必这有钱人家能承受更高的价格吧。

　　当下就不客气地开口了，“一块一百文钱。”

　　严娇没有讨价还价，她可不缺这点钱。她直接让丫鬟数一数这包袱里有多少肥皂，全部买下来。

　　现在这个包袱里连带着上次宋之画没有卖完的，一共有三十多块肥皂，于是绿柳直接数四两银子递给宋之画，宋之画见没问题就交给高氏叫她收起来。

　　她转而笑眯眯地看向严劭，“我叫宋之画，不知道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严劭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盯着宋之画的脸，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我叫严劭。”

　　宋之画扭扭捏捏，“我能叫你严大哥吗？”严劭的长相真是她喜欢的类型，更何况他家看上去就有钱。

　　严娇在一旁瞪大了双眼，没想到这个乡下姑娘胆这么大，连老虎的屁股都敢摸。不管是家里的仆人还是和她哥打交道的同龄人，一般人都有点害怕她哥，没想到这姑娘居然敢调戏他。

　　严劭也一反往常疏离的态度，他点点头，“当然可以，姑娘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又转向严娇，“这是严娇，是我妹妹。”

　　宋之画“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她才不管什么妹妹不妹妹的呢，她只对严劭感兴趣。

　　严娇见兄长介绍了自己，面前这个女人居然连跟她打招呼的意思都没有，顿时觉得有些没趣。她觉得宋之画光有想法没有脑子，想勾搭她哥却不知道和她打好关系。严劭暗暗给她个眼色，严娇只好按捺下来，想着哥哥的心眼比蜂窝还多，严娇叫上自己的丫鬟就直接回房间去，他们两的事她不管了行了吧。

　　宋之画觉得严娇不在现场简直更好了，她在绞尽脑汁想找话题和严劭多聊几句，严劭很上道地先开口了。

　　“姑娘真是心灵手巧，居然能造出如此有意思的物件儿，若下次还有，你只管往我们家送，我们还以相同的价格买下来。”

　　宋之画乐滋滋地点点头，心里想着这严大公子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见他语气里充满赞扬，宋之画觉得好骄傲，她忍不住透露更多。

　　“其实这肥皂还能做成香皂，香皂，顾名思义，就是可以用来洗澡的肥皂，它香香的，摸起来也会更加柔软滑腻，等我造出来就卖给你们试试。”

　　严劭微笑着点点头，已经在心里盘算着一会叫手下去一趟京城打探打探有没有这东西了，虽然他之前确实没有听说过这个，但如果真如她所说是她创造出来的……那么，好好笼络这个人就很有必要，他有预感，这是一个自家打入京城的好机会。

　　严父一直想开辟京城那边的市场，但却一直没有机会，竞争激烈是一个原因，缺失富有竞争力的产品又是另外一个原因。

　　所以他才会屈尊降贵，放下少爷身段来笼络宋之画。否则，依他的性格，对于没有价值的人，怕是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更别提这样循循善诱地聊天了。

　　宋之画也根本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喜欢知书达礼的温柔女子，比如说……县令家的小女儿。

　　两人又聊了一会，宋之画在不知不觉中就把自己的信息全部抖擞得干干净净，能说的她都说了。从她口中严劭了解宋焱家的基本情况，以及宋之画还有个当官的二叔这件事。他也装作不经意间告诉宋之画，自己家很有钱，而自己尚未婚配，对她很感兴趣。

　　不过严劭很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见两人聊得差不多了。严劭便起身送客，“我今日还有一些急事需要处理，欢迎宋姑娘下次来找阿娇玩，今天就先不留你们了。”

　　宋之画点点头，她还要去买衣服呢，想着不若等自己把香皂做出来再来找严劭，到时候定叫他大开眼界。说不定还会觉得自己是千古第一奇女子呢！

　　母女二人出了严家的宅子就去成衣店买衣服，宋之画现在个子还不高，她才不到十岁，高氏寻思着，给她买件红色的衣服，她觉得红色的衣服喜庆好看，穿出去也有面子。

　　两人到了镇上最大的成衣店，掂掂怀里的银子，高氏觉得她现在逛这种店的底气都足了些。往日她见这种店都是路过，毕竟她们的衣服都是在布庄买最粗糙的棉布然后靠家里的女人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就这还算好了，那些更穷的人家，还得自己养苎麻，等麻成熟的季节把它从田间收割回来，然后自家手动搓麻，最后织成麻布做衣服。手续麻烦衣服穿起来还不舒服。

　　店里有一个掌柜，戴着小帽子，另外有两个丫鬟和两个小二，应该是分别设置来服侍男客和女客。见高氏携宋之画进来，那两个丫鬟笑吟吟地迎上来。

　　“不知两位客人想要什么样的衣服，尽可以进店挑选。我们店里的衣服都是顺应潮流的新样式，几十年的老店，质量也有保障，两位客人如果看上了哪件需要试穿，尽可以吩咐我们。”

　　宋之画就和高氏两人进去看衣服了，这成衣店里的衣服款式确实比农家常穿的复杂好看，衣服摸起来也厚实，相应的价格也会更贵。

　　宋之画看了一圈，其实不太满意，这些衣服大多是红色或者绿色，要不然就是红绿相间。她在心里暗暗吐槽古代人的审美，真是太单调，难看死了。

　　她这着实是冤枉古人了，只能说这边的店里没有那些清淡色的衣服，在京城，好看的衣服不知凡几。

　　高氏却很满意，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买过这么好的衣服，揣着怀里的三两银子，她打算先给宋之画买一件，看价格怎么样，如果价格合适就家里剩下三人一人添一件，不合适就去买布回去自己做，家里人也许久没添新衣服了。

　　宋之画勉强从这一群大红大绿中挑出两件不那么晃眼的，试穿了一下觉得很舒服也很合身，高氏见她喜欢就直接掏钱买下了，就这两件衣服都要了高氏一两银子，她在心里暗暗倒吸一口凉气，这衣服和布的价格怎么天差地别的。

　　高氏顿时歇下了直接买衣服回去穿的心思，想着还是去布庄买布吧，有买衣服的这个钱，都能做好几件了。

　　宋之画可不知道高氏现在心里在滴血，她觉得赚钱是挺简单一件事儿。她们两正走在大街上，看见啥新奇的东西宋之画都想买回去尝尝。

　　高氏也依着她给她买了，她现在倒不觉得这个女儿有哪里不好，在现在的她眼中，宋之画就是会下金蛋的母鸡，可得好好供着，不愁她不能赚到更多的钱。

　　最后母女二人还去了一趟香料铺子，宋之画要琢磨着把香皂也做出来，那就必须得买些香料回去研究研究。宋之画选了两种香料，一种是月季花磨成的香粉，另一种是桂花干。

　　买好东西两人又在市集上逛了逛，高氏估摸着牛车回去的时间，两人赶在牛车出发之前上了车。

　　坐车回去的人和来的是同一拨，宋丹又早早地在车上坐着了，她见高氏母女两大包小包地拎着往车上爬，还是没忍住轻嗤了一声。

　　高氏只当没听见，笑呵呵地同车上的人打招呼，宋之画现在心情好，也不愿意和一个她看不起的村妇斤斤计较。

　　车上的其他人眼神隐晦地扫过两人手边的大包小包，都在心里暗想：看来这家人是真发财了，不知道这一回又从宋淼那讨了多少钱。

　　这群人暂时还不知道肥皂的事，不知道她们是自己赚的钱，只当是娘俩去宋淼家打秋风讨来的。

　　村里大部分人都羡慕宋淼，觉得他有出息，当了官，又有名又有才。但知道他真实俸禄水平的也就那几个人，大部分人都爱往夸大了想，觉得他现在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手下还领着几个人给他跑腿儿。

　　高氏一边应付着别人的打探一边觉得扬眉吐气，自家这也算是要发达了。那些原来看不起她的人现在都要拿正眼看她，说不定过一段时间这群瞧不起她的人就要求她家了呢！

　　宋之画则是在想，这次出门都没买首饰，她摸摸耳朵上的耳洞，乡下的孩子很早就打耳洞了。她决定下次出去买个耳坠戴着，玉的金的都行。

　　下车后两人在别人艳羡的目光中往回走，徒留别人在原地窃窃私语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