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界禁止死对头恋爱》七境

51、第五十一章

　　“廉安？他来做什么？”粟冉蹙起眉。
　　现在的节骨眼上，如果评他最不想见的人，三个主角在他的心里一个赛一个地占领极高地位。
　　“我不见他，也别叫他等，哪儿来的，就让他回哪儿去。”粟冉的眼尾一勾，丝丝怒意也被带起。

　　他眼神一挑，孟池下意识地感到一股寒意从脚下升腾。
　　“是，怪属下办事不利。”孟池作揖，而后逃也似地朝远离粟冉寝殿的方向离去。
　　一个修仙界人士单枪匹马地来求见魔尊，若是搁在以前，她定然早就打发了，也不至于吵到粟冉面前，甚至还可能不经过粟冉这边，直接杀了。
　　但这种情况，自从五年前，风恕之到来，有了极大改变。魔族们逐渐意识到，那群厌恶至极的人类修士也不是那么讨厌，或者说罪大恶极，因而对立的情绪大大地减轻了。

　　孟池心想，也不光她是这样，基本整个魔殿的魔族都有这种微不可见的改变。
　　也正因如此，在风恕之刚离开的这个节骨眼上，对于擅闯入魔殿的修士他们多了几分宽容，才有了此事闹到粟冉面前的前置条件。

　　“回来。”
　　孟池刚走了几步，还未完全离开，忽然被叫住，不知怎么的，脊背上一下子起了薄薄一层冷汗，使得她转头的动作都变得略微迟缓了。
　　“尊主。”她还是缓缓地转过去，用极其恭敬且谨慎的语气，一字一顿地问道，“可是还有别的吩咐？”
　　“有。”粟冉阴沉着脸，表情比刚才的还要黑上几分。
　　“我改变想法了。”他说，“先别把他赶出去，带进来，我要好好骂他一顿，骂完再让他滚。”
　　心中憋着一股子怒气亟待发泄，他瞥了瞥尚且在室内阴影处的境虚，维持住所剩不多的理智，计划着并不厚道地寻另一个出气筒。毕竟……他落得现在的状况跟青云秘境所遇的那群正人君子不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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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界招待人的礼数不多，也兴许是因为廉安清虚宗修士的身份，那些人对他并不待见才会如此。
　　廉安孤零零地被扔在一边等待，甚至连个暂且停留的厅堂和椅子都没有。
　　此时他所处的位置人流量不算小，来来往往许多的魔族都能看见他孑然站在那里，其中不乏一些议论揶揄之声，讨论他的来处。
　　因是在魔族的地盘，廉安又形单影只，那些来往的声音并不避人，其中不乏些不堪入耳的内容，引得他眉心轻微蹙起。

　　少年的脊背紧绷，线条分明的小臂使力。这种情况，若是放在五年前，他定然会忍不住回击，甚至还可能因此大打出手，尝试将对方教训一二。
　　这几年的磨砺和人世沉浮使得廉安性子收敛许多，不再像以往那般尖锐且张扬。
　　他就静静地在那里等，心中默念清心的咒语，把眼前的一切全当做是历练。

　　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廉安的眼帘。
　　“安儿？”
　　“沈伯伯？”
　　两相对视，彼此眼底都写满震惊，片刻，沈乾率先反应过来，拿药囊掩着面迅速地逃离。
　　但他到底是个医修，不论是修为还是敏锐程度都远比不上廉安，轻易就被对方捉了去。

　　“沈伯伯，您怎么在魔界？”廉安忙问，眼底写满关切。
　　其实他的第一想法还本能地是，无耻的魔族将神医掠来魔界当牛做马，肆意欺辱，但他立刻察觉到了不对。
　　沈乾，沈神医……等等，魔气？！

　　沈乾周身被淡淡的魔气缭绕，惊愕使得他眼神到处乱撞，甚至连直视廉安都不敢，哪里有一点点被胁迫的样子？！
　　那分明是心虚！

　　“原、原来是这样。”廉安松了手，气极反笑。他周身灵力不稳，分明是本就处在将要破境的边缘，但产生太大的情绪波动，所以导致的灵力暴走。
　　黑压压的云以极快的速度压来，气势像是要将整个魔殿压倒，云层中还隐隐有蓝紫色的闪电在涌动。来来往往的魔族不禁停下脚步，看向天空。
　　“是劫云！”“有人要渡劫了！”“快跑，距离这么近，可能要被波及！”

　　沈乾当然注意到廉安就是引起劫云的人，只是在这个情况下渡劫明显是不合适的。
　　廉安他自己状态不佳，极可能没办法很好地运转功法，抵抗雷劫。就算不考虑廉安的实际情况，单看看这个位置就是极其不合适的。
　　——离魔殿这么近，只要雷劫落下，必然会波及。廉安受了伤还是小事，他可以治疗，这费尽心思搭建的魔殿破坏，尊主是定然要生气的，还肯定是极大的气。

　　“安儿，沈伯伯的事情稍后会向你解释，现在先听沈伯伯的话，你须得把修为稳住，现在不能渡劫。”
　　沈乾也顾不得解释，放下药囊，取出银针，立刻朝他周身几处大穴刺去。

　　廉安知道自己的情况，方才他情绪波动太大，以至于胸口憋了一口气，扰得灵力紊乱。如果现在渡劫的话，他定然无力应对，还可能落下病根。
　　他没有反抗，任由沈乾在他身上施针，还摆出配合姿势。
　　由于胸前的郁结之气堵在那里，他暂时说不出话，就只是默默地看着沈乾忙上忙下。
　　片刻，错乱的灵力被平复，廉安恢复正常，天边的劫云也终于散去，所有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安儿，现下你感觉如何？”沈乾关切道。
　　廉安淡淡地看他，眼神中有一种超然或者说夹杂着失望与无奈的疲倦。
　　沈乾心里咯噔一声，心说：廉安这孩子向来是只争朝夕的好强性子，眼下这模样倒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
　　他本想着等稳住廉安之后，就找个法子搪塞，然后混水摸鱼彻底玩消失去，一如五年前，现在看来……他也根本没得这般机会。

　　“安儿。”
　　“沈伯伯。”廉安语气平淡，不带喜悲。
　　沈乾叹了一声气，知自己是躲不过了，便道:“这里人多嘴杂，不适宜说话，换个地方吧，沈伯伯会将一切都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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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瞒住身份是粟冉给沈乾的交代，但一切的前提是护住廉安周全，两相衡量，只能保证一个点时候，自然是紧着重要的那个来。
　　沈乾在魔界的地位不低，是有自己宫殿的，虽然不似粟冉的那般华丽，却也颇有排面。
　　他并不常在魔族，又更为喜静，因而殿里没有很多伺候的人。

　　沈乾轻车熟路，加上此殿的门匾又有个“乾”字，廉安轻易就判断出沈乾正是这殿的主人，由此心中悲凉的情绪更甚。
　　“安儿，坐吧。”落了薄灰的堂内，沈乾拭去灰尘，又招呼廉安坐下。
　　热了茶，斟为两杯，廉安没喝，甚至没伸手去，只是默默看着沈乾。

　　沈乾还是叹气，闷了一杯茶，又道：“正如你所想，我是魔族的人，当初接近你父亲，为你疗伤，也是尊主的命令。”

　　一声石破天惊的自白，廉安握在椅边的手收紧，手下的兽头险些被生生掰掉，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得精彩，片刻，却最终收敛，只是眼角通红地从唇齿间挤出了两个字：“为何？”

　　沈乾凝眸，说不出话。
　　为何呢？他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命他潜伏在修仙界，照顾三个那时候还初出茅庐的新人，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他也还是不知道尊主为何下了这样的决定。
　　“哎……”沈乾摇了摇头，“这是尊主的意思，具体是因何原因，我也不清楚。但我能告诉你的就是，尊主不曾命我加害于你。”

　　廉安未语，不看他，不置可否。
　　沈乾能懂他的反应，忽然得知昔日仇敌不曾加害他，还派人偷偷保护，又有谁能接受？
　　更何况两人之间还搁这魔界和修仙界这道坎。
　　“尊主确实行事诡谲，难以估测，原因更是不明，但有件事情或许可以证明。”

　　“沈神医，您说。”称呼蓦然变得疏离，沈乾一瞬间有点不习惯，但想起之前他们的笃信亲近全都基于骗局，又觉释然。
　　他重重地叹息又道：“你可还记得，五年前，你曾问过我，你的寒疾忽而痊愈，是否与那一脚有关，当时我搪塞糊弄，未告诉你真话。”
　　廉安自然记得，甚至因此生疑很久，只不过因为琐事繁忙才逐渐淡忘。

　　“确实是他故意而为之对吧？”廉安颓然坐下，挺拔的身躯显得不是那么直。
　　他想起自己此行而来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报仇，或者为难粟冉。他只不过是心中有疑惑，而此时……那些疑惑也确实地被解决了。
　　就如青云秘境中所证明的那样，那位魔尊与他原本以为的本就不一样。
　　虽然不知原因，但粟冉确实在护着他，而现在他知道，那人开始护着他的时间竟比他以为的还要久。

　　“为什么呢……到底为什么呢？”他咬着指头，紧紧皱起的眉头久久不能松弛。
　　沈乾看着也觉揪心，他正想安慰什么，正在这时，只听“哐当”一声，内堂的门轰然倒地。
　　两人一起向门口的方向看去，一道熟悉的声音大咧咧地闯入二人的耳中。
　　“廉安，你给我滚出来，是谁准你来魔界？”
　　粟冉大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