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界禁止死对头恋爱》七境

30、第三十章

　　“靠，你们魔族都是如此厚颜无耻吗？这东西也忒不要脸了。”
　　人头蝶从境虚的领口位置钻出来，直指魔莲种子就开始骂。

　　境虚脸上露出无奈表情：“稍等我换个法器，重新将它封起。”
　　“不必。”粟冉一摆手，拎起魔莲种子衣领，“我最欣赏的就是识时务的人，最讨厌的是心怀鬼胎者，尤其是像你这样有前科的。想跟着我，就要证明你自己。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如果你的原因能说服我，之前的事情就都一笔勾销，如果不能，你应该清楚等着你的是什么。”
　　“唔……”魔莲种子缩了缩头，显出几分憨傻模样，没了昔日张扬调皮模样，倒也真多了几分可爱：“我只是想您回家的时候，能顺路带上我而已，没想做什么坏事的。”
　　它语气真诚，甚至用上了敬称。
　　“哦？回家？”粟冉挑挑眉，不置可否，眼神却飘向了境虚。
　　人头蝶一振翅，落到他面前：“它想抢一具强大的身体，然后踏碎虚空，回到原本的世界。境虚揍了它一顿，他本来可以把他带回九重天上，让上界那帮人使得他魂飞魄散，但他心软，所以才想把它放在你那，如果有朝一日离开，也带上它。”
　　魔莲种子又拽了拽粟冉衣角：“我真的没有坏心的，爹爹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会乖乖听话的。”
　　“不要叫那恶心的称呼。”粟冉眉心一跳，“虽然我欣赏你从善如流的模样，但要证明你的忠心，还是得拿出该拿的态度和行动。我的时间也很有限，不会带上个没有用处的废物。”
　　他说话间，境虚递来一张符纸。
　　符纸上的字游走龙蛇，但不难看出，那是一张“契约”。
　　口头契约毁约不过是一句话，但有仙法加持，还有天道作证，无可抵赖。

　　“签下这张契约，未来万年内，它无法做任何伤害你的事，亦无法生出忤逆之心。”
　　在捉到魔莲后，境虚并未在第一时间返回，而是回了趟九重天。
　　神算子预言魔莲会引起动乱，他虽有恻隐之心，却也非优柔寡断之人。
　　本想问清楚更详细的卜算再作处理，谁知他刚好听见神算子跟仙仆的对话。——所谓的危害是假，想把他支出去才是真。
　　他也是思忖过后才做下这决定。这种子的来历与粟冉有八分相似，粟冉又追它良久，原本想交由粟冉处理，谁知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仙尊果然周到。”粟冉浅笑。
　　其实他并不缺手下，但魔莲种子的来历却使得他颇感兴趣，再加上有它，可用于震慑修仙界中人。

　　只是小家伙看见契约却是犹豫。这份契约简直不平等至极，它必须对粟冉言听计从就算了，还得像奴隶一样跪、舔。

　　粟冉玩味地看着魔莲犹豫的模样，嘴角勾着微笑。
　　“呀，你怎么犹豫了？还是说，你刚才跟我说的那些表忠心的话，只是说说？实际还有别的想法？”
　　“不是，当然不是。”魔莲种子咬破手指，将魔气印在契约上，契约散发出柔和金光，而后被蓝色火焰焚烧消失，就此算作成立。

　　“既是我座下的人了，就要守我的规矩。”粟冉双腿交叉坐在石凳，朝魔莲种子勾勾手，“来吧，每日磕三个响头，就是这规矩中的第一条。”

　　“……”魔莲种子虽说从善如流地认贼作父，但那只是委曲求全，它心里依旧是不服，只不过不能表现。
　　“魔尊大人，可以换一个吗？”它卑微地求道。
　　“哦？那你想如何？”粟冉高高在上地用靴跟点了点地。
　　魔莲种子在地下写下一连串几十个名字：“我残余的根系还在这些人体内，不若让他们代替我磕？”
　　名单上的名字，有的粟冉眼熟，有的根本不认识。但毫无疑问都是那日参与贞女祭的人，粟冉并没有反对它的提议，只是道：“若是如此也好，以后就每天一人，朝这魔渊方向磕三个响头，就当是为他们做过的事情赎罪。”
　　“魔尊大人开明！”魔莲种子喜笑颜开。
　　粟冉的视线一扫，落在最上面的名字：“就从他开始吧。”
　　他反手一划，镜中场景赫然落在沧阳宗内，再看粟冉表情，嘴角的浅笑明显地昭示着他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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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阳宗大殿内，原本在操纵蛊虫的无上尊者膝盖下面一疼，双腿软下去，身子不自觉地朝着某个方向弯下去。
　　咚、咚、咚——
　　他不受控制地磕了三个响头，手上装着母虫的盒子一翻，原本生机勃勃的母虫竟被砸得半死不活，晕了过去，和子虫之间的链接也随之中断。

　　“尊者这是在跪什么？”伺候的小厮脸上露出惊异神情。
　　“不知道，但尊者这么做一定有这么做的道理吧，这种事情哪里是我们这些人能管得了的？”“也是，不过尊者的表情怎么看起来不太乐意。”“别看了，尊者瞪过来了，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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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韧还在为钟褚兮体内的蛊毒而运功对抗，然而那蛊毒却奇异地平息，就好像从未来过一样恢复平静。
　　“怎么突然没事了？”
　　“不知道……”钟褚兮缓慢地起身，“可能因我承诺了今日要回去，爷爷得知才收了神通？”
　　“若是如此，自然最好。”又道，“你坐过来，我还有事要嘱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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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魔莲种子契约，意味着可以将它的能力收为己用。粟冉托着下巴听小东西报菜名似地汇报它能做到的事情。
　　魔莲主要可以通过创造幻境来迷惑人，在成功种下根系后，便可以控制对方。但这种控制的时间却是有限，分根远离主根，无法独立存活，会逐渐地失去活力，直至死亡。而这个时限差不多是七八年。
　　“啧。”粟冉不算满意，兴趣缺缺，“竟然还有时效，那以后叫他们每□□魔渊方向磕十个头吧。”
　　魔莲种子：“……好。”
　　身为没有人权的“童工”，它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正在这时，房门被打开，钟褚兮从房间里出来，与进去时候不同的是，他身后还背了一个行囊。
　　“冉兄，我要走了。”
　　“哦？这么快？”粟冉对钟褚兮的决定并不意外，“回去记得好好练功，希望下次见你不再像以前一样，一掌都接不下。”
　　“好。”出乎意料地，钟褚兮并未申辩，竟然应下。
　　粟冉的视线在他身上打量，他莫名觉得眼前的人好像比之前成熟了许多。

　　魔渊一别，送别了钟褚兮，粟冉也回了魔殿。
　　原本热热闹闹的地方，少了个人，一下子清静很多。

　　此去满打满算已有一月，粟冉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招呼孟池和沈乾。
　　传信的法令送出去，他坐在殿内品茶，境虚就坐在他身侧的螭首椅上闭目养神。

　　粟冉的视线在境虚身上打量，只觉这位九重天仙尊的气质奇异。
　　他出招的时候，快准狠，杀伤力和存在感都极强；可一旦安静下来，就好像融于环境之中，叫人无法察觉。

　　“仙尊。”粟冉轻叩桌檐，唤回他的注意力，“仙尊还不走，可是来履行之前的承诺？”
　　“嗯。”境虚睁眼，静默看向粟冉，“你问我为何之前想杀你，之后又屡送你宝物，我现在就告诉你原因。”
　　“好啊，仙尊说吧。”粟冉托着下巴靠在桌边，纤长的睫羽缓慢地扇动，姿态慵懒而随意。
　　他修长指节勾住桌边垂下流苏，悠然地把玩，“所以是为什么呢？嗯？仙尊？”

　　两人的距离只隔一红木桌，境虚一条胳膊搭上扶手，侧头不与他直视。
　　又道：“你可知神算子？”
　　“算是知道。”原书中提到，但戏份并不多的工具人，他只知晓个名字。
　　“千年前，神算子算出我将历一情劫，且修为将跌三个大境界。”搭在螭首上的手不着痕迹地收紧，他心底发慌，不敢看那双炙热的眸子。
　　粟冉却是乐了：“仙尊还信命？”
　　他好似听见什么趣事一般：“百年前，我身患腿疾，医……修也判定我再也站不起来，但是我现在不是还好好地在这？”
　　穿越这事，粟冉不曾想到。但他也确实并不信命，他信人定胜天，若是注定那一日会死掉，他也要在死之前，拼命挣扎，折腾出自己的天地。

　　他的性子像一团火，拼命地燃烧，然后凋亡，最终留下耀眼的光芒刺痛别人的眼。
　　在他的热烈面前，境虚的畏惧、谨慎都好像是多余。
　　他扶在螭首上的手搭回腿上，微微蜷起。

　　“是，确实不该信。”
　　境虚微抿着唇，过去百年，他处于修行受阻的状态。先是因为所谓的情劫，而将自己关在清虚，因为担心那个既定的结果一直束手束脚，走上错路。
　　他是修为超群的仙者，本应清楚道法自然，顺势而为的天理，却为了避免连降三个大境界的命运，而陷入了怪圈。

　　听见粟冉的话，他所担忧的事情、千年间的严谨和警惕仿佛都没了意义。
　　或许限制住他修为的，从来就不是那摸不着的命运，而是他放不下的“我执”。

　　境虚吸一口气，只觉身体千百年间的滞涩畅通之气，被彻底打通。
　　“你比我通透。”他站起身，双手交叠，朝粟冉作了个揖。
　　粟冉瞳孔微微放大。
　　“仙尊这举动怕是不合礼法。”
　　他是仙，而他是魔。在修界，他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对象，连平等都说不上，又何谈尊重？

　　“何妨？”境虚一甩衣袖，重新落座，“礼法本是用于约束人心，规范行为，使人向道，若是道法在心，则无须礼法，若是心中无道，要礼法又有何用？”

　　粟冉爽朗大笑：“我等魔族，自然是不在意礼法。只是这话从仙尊口中说出来，着实让人意想不到。还是说，九重天上修者都似仙尊这般通透，不似修仙界那群人，整日只懂得打打杀杀，喊着除魔卫道，行无端之行？”

　　境虚不置可否，接过粟冉倒好的热茶一饮而尽，站起身。
　　“此行跟魔尊相处，收获颇丰，今日在此辞别，如若有缘，来日再见。”

　　时隔千年，他终于想通，什么情劫？什么修为将掉？何必在意那些无边之事？倒不如抓紧当下，全力而为，只求无愧于心，而非尽善尽美。

　　粟冉微微眯起眼，拇指在杯檐摩挲：“就凭仙尊的修为，我这魔殿还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又道：“不过，仙尊刚才的话，好像还没说完。您说要告诉我杀我和弥补的原因，话题却突然提到神算子算出您有一情劫。我自认为自己不是愚钝之人，却也无法听出这二者的关系。所以，究竟是什么关系呢？不若仙尊在离开前，再指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