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界禁止死对头恋爱》七境

23、风韵琉璃

　　钟褚兮被粟冉手下的人安排在了远离魔殿的偏殿。
　　粟冉一听到好玩的，就将烦恼抛之脑后，他甚至踩了法器，加快了赶往那边的进度。

　　他赶到的时候，钟褚兮正在摇椅上坐着，表情悠哉悠哉，而他面前的桌子上，散放着刚才通信中提到的那几件宝物，分明就是在等人。
　　“合着你这是在钓鱼？”粟冉撇撇嘴，大步流星地坐到准备好的座椅上。

　　钟褚兮见粟冉到，也是一个翻身，就从座椅上坐起。
　　“那哪儿能呢？”他凑上前去，描金的紫竹折扇唰地一声展开，徐徐地在胸前摇，“哪儿又有渔人专门等一条鱼的道理？不过，冉兄叫我好等倒是真的。”
　　“切，油嘴滑舌。”粟冉瞪他一眼，又伸了伸手道，“风韵琉璃在哪？特意叫我来看，怎么到了却没见东西？”

　　风韵琉璃便是那件吸引粟冉前来的宝物，到地方的第一时间，粟冉便对桌上的东西快速地扫过一遍，可根本没有找到他想见的东西。
　　闻言，钟褚兮却是耸耸肩，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有些意想不到：“还以为冉兄会对金玉盏或者龙吟角更感兴趣，没想到倒是我押错了宝。”
　　话音刚落，他变戏法似地从怀里掏出件瓦片形状的法器，那东西的形状虽然普通，也不精巧，但色彩却是很丰富，晶莹剔透且斑斓多姿，还流光溢彩，似有清风浮动。

　　“相传这世间并非只有我们所在的一方世界，这世间有大世界、中世界、小世界之分，每方大世界下有三千中世界，每方中世界下，又有三千小世界。亿亿万万世界错杂交错，形成大千须弥世界。通常情况下，各个小世界无法探知彼此的存在，更无法观测，而这风韵琉璃可随风舞动，映射出世间万物，遇见某些特殊情况下，更可能突破禁制，查看到其余小世界的情况。”
　　“嗯。”粟冉点头，他听得格外仔细。
　　不同小世界对大世界的理解不同。从他的世界到这里，在他的理解中是穿书，但是在这里的人的理解中，却是突破禁制，踏碎虚空。
　　而踏碎虚空，回到原世界，这是粟冉最终追求的目标和方向。只要他完成任务，就可以成功。

　　精致的琉璃瓦片在粟冉指间反复把玩，映得他修长的手指更加白皙且透亮，可手中瓦片却丝毫没有反应，虽然是波光粼粼，但个中画面并无变化。
　　【怎么没反应？】粟冉朝系统发问。
　　【不知。】系统答，【我只能探知风韵琉璃确实有查看宿主原本世界情况的能力，但具体的使用方式和触发条件却不知道。不如问问钟褚兮？】
　　【嗯。】其实早在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粟冉就知道风韵琉璃的存在。

　　那时候，他对这个世界有诸多的陌生和不熟悉，没少在半夜被窝里哭鼻子。
　　虽然风恕之对他照顾有加，但是他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奶奶。
　　他疯狂地想知道关于奶奶的情况，也想了很多办法知道。

　　【系统探知，风韵琉璃可以看见宿主原世界的情况。】
　　【在哪？怎么能搞到那东西？】
　　【在钟家的藏宝库里，宿主现在什么也无须做，等到第二个主角钟褚兮上线的时候再考虑这件事情也来得及。】
　　【嗯！】
　　粟冉就这么被系统暂且安慰，而后没多久，他陷害风恕之，叛出归墟剑宗，单方面跟风恕之决裂，又在魔界生根。
　　那段日子过得快，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身边已经多了孟池孟溪两姐弟，还有一众魔将，他不似之前孤独无依，那浓郁的思乡情绪也早就不在，风韵琉璃的事情也被忘得一干二净。
　　到后来，他认识钟褚兮的时候，风韵琉璃的事情，几次短暂地被想起，但都因怕麻烦而被暂且搁置。

　　此刻，琉璃在手，不过是问几句话的事情，粟冉扯来凳子坐在钟褚兮身边，把风韵琉璃推到两人之间，勾着他肩膀，大剌剌地发问。
　　“来教教我这东西怎么用。”
　　“我敢情想教，问题是我也不知道。”
　　“嗯？”
　　“刚才也说了都是传说，如果这东西真的能轻易照出其余小世界的景象，也不至于放在藏宝库中压箱底。”
　　“这样啊。”粟冉的表情有些失望，这感觉着实不好，像极了手握武功秘籍又是个绝顶高手，但不识字的酸爽感觉。

　　见他这模样，钟褚兮倒是乐了。
　　“冉兄你也别着急失望。”
　　他话锋一转，故意卖了个关子：“虽然不清楚用法，但到底还是有些线索的。”

　　钟褚兮又从怀里的乾坤袋一掏，一卷破旧的绢书被扯出。他清理桌上的宝物，将绢书缓缓展开，粟冉定睛一看，那竟然是张地图。
　　“这是什么意思？风韵琉璃的用法和这地图有关？”
　　“我也不知。”钟褚兮如实回答，“这风韵琉璃的历史太久，整个钟家也找不出人能说明它的来历，我能告诉你的就是，藏宝库中，这绢书和风韵琉璃是放在一个博物格的。钟家的藏宝库管理得向来规矩，我可以确定的是这东西绝对跟风韵琉璃有关系。”

　　就在他说话的功夫，粟冉已经围着地图转了三个来回，他一边转，一边看，眉心蹙起又松开，松开又蹙起。
　　钟褚兮看他仔细模样，一时没移开眼神，片刻，他歪了身子，故意伸出手在粟冉面前摆了摆。

　　“嘿嘿，想什么呢冉兄？这样子认真。”
　　粟冉也不恼，指着绢书上的某一处道：“我看着这出好像有点眼熟，但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哦？没事，想不出来那就慢慢想，左右我也不着急走，有的是时间消磨。”他递来一盘小点心，又把椅子朝前推了推，示意粟冉可以放慢节奏。
　　粟冉也正如预期那样，开始坐下仔细研究，甚至还在空档，叫手下的人收拾了钟褚兮隔壁的屋子，分明是做好了长久战的准备。

　　黑顺的长发有些凌乱，自然地散在肩膀，浓密的睫毛下，张扬红眸被遮挡地若隐若现。
　　愉悦的心情如同音符一般跃动，钟褚兮歪着头，手托着下巴欣赏粟冉仔细研究的样子，不由心中夸赞自己的机灵聪颖。
　　那个白毛还想用病留住他的冉兄，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是他更机灵，懂得投其所好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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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到极盛的木棉花没过几天，就化作大片大片的花雨簌簌地掉落在地。
　　昧火在针上炙烤，热度顺着针尖传入经脉，带动着浑身上下七经八脉都沾染上温度，原本破碎的部分也在这炙烤下，逐渐地有通畅迹象。

　　“风少侠，今日的诊疗还差最后一个环节。沈某要推针了，等下会稍微有点疼。”
　　“嗯。”
　　窗下幽灯，风恕之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白发散落在肩头，他抿紧嘴唇，低垂的眼眸间显露出隐忍的表情。
　　身为医者，沈乾见惯了病人伤痛模样，他们或者惨叫哀嚎，或者面目扭曲毫无形象，而风恕之眉毛微蹙的模样，不见狰狞，却反而叫人怜惜。

　　不喊不叫也不闹，作为病人，他几乎是所有医者都会喜欢的类型。
　　沈乾本就医术超常，加上病人配合，风恕之满身的伤痛自然好得更快，只是这速度也意味着过程中，他承受了远超常人的痛苦。

　　“风少侠，如果疼的话，可以叫我，这针还要保持一炷香的功夫，比前几日都会更难忍。”
　　足足四十九根粗针深入皮肤足有半寸，虽不见血，但也疼痛，更何况还有昧火的温度。
　　“嗯。”风恕之点点头，依旧情绪不形于色，他浑身上下动不了，用眼神指了指身侧的雕花木窗，又道，“沈神医，可以帮我把窗推开些吗？”
　　“这……”沈乾有些犹豫，这些天魔界难得地下了些雨，院子里潮湿，而病人现在的状态最怕受凉。
　　风恕之也看出沈乾为难：“沈神医，我不过想看下院中那棵木棉。”

　　沈乾无奈，给风恕之披了件衣服，又放了避风珠在窗口。
　　魔殿的院子很大，此时却空落落。木棉花下摇椅无人坐，青石板上水渍横流，泥土混着草的味道沁顺着推开的目光沁进来，木棉花落了一地，白润饱满的颜色被风雨摧残出了一道道折痕和糜黄。
　　风恕之看着这幕凋零的景象，眉眼之间也增添几分伤神，他眼底的落寞与院中景象不知哪个更甚。

　　“风少侠，沈某几日前便告诉过您，少思少虑对伤势更好。”
　　“沈神医，我知道。只是……他这几日到底去哪了？”
　　“哎……”沈乾长叹一声，知终究是劝不动他，便道，“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医修，尊主的事情又哪里是我能过问的呢？风少侠若是管不住自己思虑，不如沈某找几本书给你看看，再不济，我去托孟护法找两个可以说话的小厮来陪您说说话？”
　　“不必。”

　　风恕之的双眸依旧凝望着窗外，眼底竟活生生地生出望眼欲穿几个字。
　　沈乾沉默，数着时间差不多，正准备起身，风恕之却忽然开口了：“沈神医，跟我讲讲过去的事吧。”

　　“过去的事？”沈乾关上窗，眼底竟显出几分诧异。
　　他和风恕之认识的年份其实也不短，满打满算也有百来个年头。说到底还是为了完成粟冉的那个任务，在三人受伤的时候出面医疗。
　　但他跟风恕之的关系却向来并不熟识。廉明义对他多敬仰，廉安年纪尚小，还称得他一句伯伯；而钟褚兮话多，和这两家相处中，沈乾和他们交心更多，也更为熟识。

　　风恕之这边却不同。
　　给风恕之诊治的时候，从来都没有人陪伴。最开始沈乾一人面对风恕之的时候，还有些发怵。风恕之面冷，又一头白发，不喜言笑，而他心里装着事，面对风恕之那模样，更不敢多说，生怕哪一句说漏表明身份。
　　两人的关系不冷不淡，虽有交集却也不多，又谈何过去的事情？

　　“嗯，过去的事情。”风恕之点头，“您最开始为什么要来给我疗伤？又为什么隐藏身份潜伏在魔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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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乾心道：原来还是想知道和尊主有关的事情。但他左右无事，这些在魔界又并非秘密，也干脆没有隐瞒，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对着风恕之讲述清楚。

　　最初的时候，风恕之脸上表情还是温和，然而讲到后来，他的表情却有些绷不住了。
　　“所以……沈神医，您的意思是……师弟托您照顾的并非只有我一人，还有沧阳派的钟褚兮和清虚派的廉安廉师弟？”
　　“是啊。”沈乾摊摊手道，看表情分明是故意，“风少侠，所以你再每天思虑这么多，根本没必要，还不如再多努力一点恢复。你也看到了，你并非独一无二，如果不努力，迟早会被后来者居上，要知道钟家那位可并非被动等待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