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意红尘》叶嘉

26、碧水惊秋·贰拾伍

　　“哎呀呀！老头子，你一把年纪了还和小女孩子较劲，羞不羞啊你！”项意翻翻白眼指责道，一边拉过小叁抚去她的泪水，笑道：“这个老得牙齿都掉了的糟老头有什么好在意的，咱们不理他！小叁，陪你天下无双最可爱最帅气的项意哥哥坐好不好？”

　　陈玉楼刚说完便后悔了，小叁自小无父无母，四处漂泊乞讨，没有安全感和归属感，刚开始的时候对所有人都戒备得跟个小刺猬一般，后来在大家的关爱下才慢慢地恢复了活泼的天性。

　　现在小叁一定以为被嫌弃了，他看着小叁的泪水，心中很愧疚，讪讪地开口：“小叁……嗯......陈爷爷不是在对你生气啊！都是项意那小子太可恶了，爷爷一时气急才不小心对你用重了语气……你过来和爷爷坐好不好？”

　　小叁冷哼一声，扬着一张俏脸不理睬他，坐到项意旁边，抓起项意那华丽的衣袖便擦着眼泪。
　　项意见状抖抖眉毛，苦着脸：“小叁，一个小姑娘怎么都不带着手帕？这样子会嫁不掉的……”
　　“如果我嫁不掉，就嫁给项意哥哥。”

　　“这可不行，本少要娶大美人。”项意笑吟吟地说道。

　　小叁眼睛一瞪：“难道我不漂亮吗？”
　　“漂亮，你是小美人嘛，可是你太小了，少爷我要娶的可是大美人！”
　　“那我做你的小娘子，大美人当你的大娘子好了！”小叁勉为其难地道。
　　“这可不行，少爷我如果娶妻，便只会娶一个。”项意笑眯眯地道。

　　“谁信啊！项意哥哥最花心了，经常去青楼陪美人姐姐！”小叁控诉着。
　　项意不以为意地笑道：“男未娶女未嫁，你情我愿是没有关系的，但是成亲就不可以了，只能忠贞不渝，惟卿一人。”
　　秦璃微讶地看了项意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为什么？项意哥哥难道还养不起几个娘子？”小叁诧异地道。

　　项意敛目，轻笑道：“人家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项意哥哥可不喜欢看自家人演戏。”说着他摸摸小叁的头发笑道：“好了，不伤心了吧？其实你可以和对面的黑衣叔叔坐一起的，他虽然年纪大了点，冷漠了点，但是却不是坏人.从此他便是如意阁的壹公子，你这个叁姑娘可得和他好好相处。”
　　叔叔......秦璃有些发怔。

　　“小壹哥哥的位置被取代了？”小叁闻言忽然有些伤心地问道，虽然小壹哥哥死了很久，可是他的位置怎么能被别人取代……

　　“小壹不过是个代称而已，黄弘作为小壹的生涯是结束了，但是作为如意阁的黄弘却永远不会结束不会被取代，是不是？”
　　“话虽如此，可是我还是觉得很难受。”小叁想起那个对自己很好的黄弘哥哥觉得很难过。
　　小叁忽然抬起头：“如果我出事了，项意哥哥不要让别人占了小叁的位置好不好 ？这个位置永远留给我好不好？”

　　项意扣起指头弹弹她的脑门，笑眯眯地道：“作什么咒自己？！本少还等着你嫁人生个小美人儿呢，到时候香香软软的小美人可要给本少玩玩！以后可不许说这种话了！”

　　“娃娃你都想染指，臭小子你还真是泯灭人性！”陈玉楼横起眉毛骂道，然后展开笑脸赔笑着对小叁说：“小叁，别听那小子的话，以后爷爷帮你照顾娃娃！”

　　“你一个长辈平时叫着孙女前孙女后的，一遇到事情便不留一丝情面，连干孙女都凶，难道这就有人性？”项意反击道。
　　小叁闻言眼神有些黯然，低下头抠着榻上的毯子不言语。

　　项意一看，坏了，又触及到小叁的痛处了，和陈玉楼对骂竟然祸及池鱼了，忙笑嘻嘻地道：“小叁，其实咱们应该体谅陈爷爷，他心还是好的，也很疼爱你，就是有些小孩子脾气。”
　　陈玉楼忙点头：“对啊，你这么聪明懂事，爷爷最疼爱你了，爷爷只是一时气急。”

　　“嗯，而且他脾气不好也是情有可原的，咱们实在不应该再责怪他了！要知道一个老头子垂垂老矣，却没有一个心仪的女人来陪着聊聊天，只能孤苦伶仃，凄凄惨惨地坐在一边捧着破碗悲伤地看着咱们这些年轻人笑闹着，自然很绝望很消沉，于是心态便不正常了！”项意继续说道，
　　小叁闻言扑哧一声笑了。
　　陈玉楼只觉得额头的青筋直跳，就知道这小子没那么好心，几句话后便没了正经。

　　这余下的路走得甚是闹腾，每当路过热闹的地方项意便欢喜地携着小叁下车买各种特产小吃，而在他们身后，是一个捧着大包小包的英俊男子，眯着一双碧眼，面容冰冷。

　　这般如此，不过几日，车上已经被各种食物和稀罕的玩意儿塞满，陈玉楼被这些物什逼得缩手缩脚脾气愈加暴躁，而项意和小叁随手便能从身边拿起一样东西吃吃喝喝，自然很高兴。

　　这番景象看在秦璃眼中，刚开始的审视，提防渐渐化为讶异和叹息，虽然项意心思难测，但是他终究还是个孩子，贪玩爱闹，好奇难缠，对生活充满兴趣。
　　秦璃轻轻松了一口气，也许从前那种嗜血杀戮，勾心斗角的日子可以暂时放一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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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行至山路，项意正趴在窗口临风赏景，而小叁坐在一旁托腮好奇地盯着秦璃的眼睛，他的眼睛是碧绿色，闪着妖异的光晕，如此明丽的颜色看起来却仿佛是幽深的水潭，里面藏着无尽的黑暗。

　　这是杀手哎......虽然项意哥哥封锁消息不让别人再提起这件事情，可是没人谈起不代表不存在呀！不知道项意哥哥是怎么想的......

　　要是我武功很高就好了，这样子项意哥哥就不用把小壹叔叔留下了，不过......学武功很累哎！小叁眼睛盯着秦璃，脑子中却在胡思乱想着。
　　正在这时候随着一阵风动，一个人影已经闪过，对面榻上只余下一方薄毯。
　　“哎？”小叁诧异地看着空了的坐榻：“项意哥哥干什么去了？”

　　“谁知道呢！哼哼，都伤成那样了太乐颠颠地提气四处跑着......哼！跑吧！那虚弱的身子骨跑散了最好！到时候正好用来给我试药！”陈玉楼一边在地图上划着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忽然他想起什么，抬起眼睛看向秦璃。
　　秦璃淡漠地瞟了他一眼，站了起来，跃下马车追了上去。

　　“哼！一点都没有当随从的自觉！”陈玉楼看着他那副样子不由吹胡子瞪眼，转头又看到小叁托腮一副懵懂不明白的样子，不由火大：“小叁你也是！虽然如意阁没什么规矩，但是好歹你是四随从之一，任务就是保护项意，怎么他走了你还在这里？幸亏是爷爷我在这里，如果让沈朗瞧见了有你好受的！”
　　“啊？”小叁恍然大悟，转而哼哼着：“反正沈哥哥不在嘛！”
　　“你这孩子！被沈小子骂了那么多次还不改，怎么不晓得和小贰学学，她可比你懂事多了！”陈玉楼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小叁吐吐舌头：“记住啦！爷爷好罗嗦！”
　　“这才乖！”陈玉楼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补了一句：“刚才和你说的话可不许和项意提！”
　　“知道啦！知道啦！爷爷在害羞嘛！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和项意哥哥斗来斗去，心中却很关心他！”小叁嘻嘻笑着。
　　这丫头！陈玉楼有些尴尬地把脸埋进地图中，继续研究着南疆的地图。

　　“对了，爷爷！你不要再整项意哥哥好不好？这几日你给他施针时，他疼得额上冷汗直出，一定很疼！爷爷你一定是故意的！”
　　“小丫头，怎么这么说爷爷呢？！你没听到他嘴上骂得那个噼里啪啦啊！又是庸医又是老匹夫的......我一和他对骂就容易激动，这一不小心手就颤抖了!”陈玉楼嘿嘿笑着。
　　小叁撇撇嘴，陈爷爷虽然和项意斗得乐在其中，但是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每次斗输了就找机会报复......

　　正在这时候，车门打开，两人窜进车中。小叁看到项意手中正拎着一只黑白花色的小猫，不由惊喜地叫道：“好可爱的猫！”
　　项意看看手中一丝反应都没有的小猫，有些疑惑，之前还活蹦乱跳的，现在怎么和死了一般？这么想着便抖了抖，小猫立马不耐地扭扭身子，项意见它没死便直接丢给小叁：“你先抱着吧！本少本来是想捉住那只狐狸，结果只捉到这只小猫。”
　　“哦！”小叁忙接过猫，耐心地挠挠手中挣扎着要离去的猫，慢慢地小猫舒服地窝着，乖顺地一动不动。

　　“小壹你的身手很俊嘛！”项意仔细地擦去手上沾着的灰，朝秦璃笑道：“改日本少叫几个如意阁的人和你比比，看谁的招式好看。”
　　“我只会杀人，不会花招式。”秦璃抬眼看向他，勾起一抹冷笑：“一旦动手，便是不论生死。”
　　秦璃自小经过残酷的训练，学的便是如何杀人，知道哪些地方是致命处，懂得用最简单的招式去取一个人的性命......
　　他的视线扫过项意，这个少年，身骨纤瘦，只怕徒手便可以拧断他的脖子......
　　项意莫名地觉得有些冷，裹紧薄毯，失望地说道：“那就算了吧！如意阁本来就人丁稀少，可不能被你给杀了。”

　　不久，马车便行至试剑山庄。此刻，山庄门口正有几个弟子在招呼着来客，见到一辆宽敞华丽的马车驶来，便有一个玄衣弟子迎了上去，发现车上下来了四个人：走在前面的是笑眯眯的少年和娇俏可爱的少女，他们的身后是一个黑衣英俊的男子和一个手笼在袖中温吞吞跟在后面的老者。

　　一看走在前面的小公子衣饰华丽便知道来者不简单，玄衣弟子笑着问道：“公子可有请帖？”
　　“给！”陈玉楼拿出一张请帖递了上去。

　　玄衣弟子打开一看，忙递给其他的弟子示意他们递进去，回头朝项意等人笑道：“原来是如意阁的人，快这边请，庄主早念叨着你们了......啊！”弟子冷不防被迎面扔来的一样活物吓了一跳，那赫然是一只张牙舞爪的猫，弟子正在呆愣的时候被一阵剧痛给惊醒，低头一看，那只小猫咪正死死地抓着他的手臂不放，利爪深入衣衫。
　　“你把它洗干净了，再送过来。”项意笑吟吟地拍拍身上沾着的灰和猫毛。
　　弟子看看项意又低头看看猫，有些发愣。

　　这时候，试剑山庄的李管家拿着请帖走了过来：“是如意阁的项阁主吗？”
　　“阿意！”李管家瞪大眼睛，发现这位递上请帖的如意阁阁主赫然便是曾经在试剑山庄打杂的阿意，不由愣住。
　　“李管家！”项意笑得很灿烂地和管家打着招呼。

　　李管家面容僵了好一会才挤出一丝笑容，看向陈玉楼，半信半疑地问道：“那这位是......”

　　“陈楼主，主管杏林楼。”如意阁四楼中杏林楼最为奇特，因为此楼中只有三个人：楼主陈玉楼和两个下人，说起这原因便要追溯到当初他和项意赌约的事情了。

　　当初陈玉楼和项意赌牌，输得奇惨无比，到最后把自己都赌给了项意，项意提出让他去如意阁中帮忙。
　　陈玉楼怒极，便提出了很多苛刻的要求，其中便包括要处在一人之下的位置，任何人都不得管他。项意同意了，可是如意阁中并没有空余的位置，便在如意阁中增加了一个杏林楼，其中只有二个人：一个丫鬟一个小厮。

　　陈玉楼知道万春楼中加上自己才三人很是高兴，人少便意味着事情少，占着楼主之位享着清福多畅快啊......

　　众所周知，杏林乃医者的代称，项意的用意显而易见，便是昭告如意阁众人：陈玉楼的杏林楼就是如意阁的医馆，大家生病受伤随时可以去杏林楼就诊，免费！
　　于是，陈玉楼的杏林楼成为了如意阁中人数最少，事情却最多最繁杂的楼阁。

　　往事不堪回首，陈玉楼面色黯然地朝李管家点点头，权当打了招呼。
　　李管家看向秦璃和小叁，面容上带着一丝询问。
　　“哎呀呀，管家伯伯，才多久没见你怎么这么难缠了？！他们是小壹，小叁。”
　　管家有些尴尬地笑道：“原来是四随从中的壹公子和叁姑娘。幸会！我这便让人带你们进去！宁路，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