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意红尘》叶嘉

17、碧水惊秋·拾陆

　　在石逍遥心情复杂的时候，项意正叼着鸡翅膀，溜溜达达地在院子里一边吃着一边散步。
　　李真诧异地问道：“阁主这是在干什么？”

　　李允哈哈笑着小声道：“阁主是出名的贪吃好读，可惜胃口不大，只能一边消化一边吃，免得撑不下。”
　　李真傻眼了，愣愣地瞪着传说中那英武非凡，智慧过人，志气凌云的如意阁的阁主。李允在一旁看了半晌，捣捣李允，呶呶嘴问道：“哎，我倒想不明白了，阁主是什么时候偷了只烤鸡回来的？”
　　李真想了想老实地道：“应该是在膳房偷吃的时候吧！阁主手很快，当时你忙着吃没注意。”
　　李允眼中闪着一丝崇拜：“太厉害了，阁主没有内力竟然能在我眼皮底下带走一只烤鸡，不得不说咱阁主就是强人。”

　　李真是个老实人，憨厚一笑：“阁主当然厉害了，不然他怎么能当上阁主。”

　　哎！看看人家阁主，贪吃都能吃出风格来，贪吃出不同凡响的气质......李允耸耸肩，看看四周，发觉已经没有了项意的身影，不由问道：“哎，阁主呢？怎么又在我的眼皮下消失了？”
　　李真无奈地看着哥哥：“你这个随时随地心不在焉的习惯真的要改，如果误事就不好了。”
　　“不是还有你嘛！”李允嬉皮笑脸地拍拍他：“阁主人呢？”
　　“阁主转了几圈，浇了几朵花，上了一次茅厕，便进屋了。”

　　李允探出头屋内，看到项意正戳着秦璃的脸蛋，不由汗颜，小声说道：“你说，咱们阁主一贯嗜好美人，男女不忌，会不会看上了秦璃？”
　　李真想了想道：“秦璃虽然眼睛有点......奇怪，但是长相还不错，所以阁主看上他也很正常啊！”
　　李允听到他那理所当然的口气，不由啊了一声，死死地盯着老实的李允，坚决地要纠正他的观点：“老弟，咱阁主是男人哎！男人是不能和男人在一起的！就算男人再好你也不能喜欢他！你可千万不能学阁主，咱阁主是男人中的极品，那是难得一见的，不是常人，不是你能效仿的，你！绝对不可以喜欢男人，咱你家还得靠你传宗接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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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他们口中那个不是常人的阁主正躺在床上笑嘻嘻地调戏着：“小璃子，给本少笑一个！”
　　秦璃冷漠地坐在椅子上，抿着嘴唇，不言语，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小璃子？小璃璃？小百里？小秦秦？哎？本少终于想明白了为何石逍遥要叫你秦璃了，因为他仇恨你爹！”项意念叨着忽然茅塞顿开，两眼发亮地看着秦璃。

　　面对着这个鼓噪，贪吃，爱玩闹的大少爷，秦璃实在有些奇怪这几天自己是怎么撑过来，毕竟自己一贯喜欢安静。
　　通过这几日不动声色的观察，秦璃也发现了这个少年时深不可测，明明他中了断念散和玄冰掌，气息不稳，全身不适，可是却是依然精神抖擞，活蹦乱跳，好奇心不减。

　　这是个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人，如果他的野心够大，实在是很可怕，只是......他也不过是个孩子，虽不是善良的人，但也非奸恶之徒，平日会小坏小恶，但也只能说是恶作剧吧！野心不够大，眼中没有欲望，嬉笑地看着世事，就好像是......在看戏一般，虽然笑意融融，却有些遥远，有些寂寥，有些冷情。

　　“你不信？你看，百里璃，啧啧，这个名字难听至极，所以石逍遥摆明了是不让你和你爹姓，除非你把名字全改了。”项意笑嘻嘻地道。

　　秦璃幽深的碧眼中闪过一丝妖异的色彩，瞟了躺在床上的项意一眼，却是不发一言地眯上眼。
　　秦璃，秦璃，情系碧璃，应该是这意思吧？只是石逍遥，碧璃是绝不会喜欢你的！正想着，忽然感觉到一阵混合着药香，食物香味的风，一个带着温暖气息的人已经趋近自己身旁，是项意！他已经解了断念散？轻功果然不简单！秦璃不过瞬间便反应过来，睁开眼问：“断念散解了？”

　　项意正两眼发亮地看着秦璃，好像看见一个心仪的玩意儿一般，兴致勃勃地问道：“嗯，解了！把你的刀给本少看看！本少知道你的刀拿回来了！”

　　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如意阁在极乐宫到底安插了多少眼线？秦璃冷眼想着，淡淡问道：“你让人监视我？”

　　项意眨眨眼，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是满满的无辜：“当日本少爷便发现了你有个习惯——在蓄势待发时候手会漫不经心地拂过腰间的刀。前几日你失去刀便不再做这个动作，可是，刚才你的手又有好几次摸到腰部，所以你一定已经拿到刀了......”

　　一贯冷漠平静的秦璃不由震惊地看向项意，这是个连自己也没在意的微小动作，身在极乐宫，他从小便养成了警惕狠毒的习惯，一定要在被别人伤害之前杀了别人，这是存活到现在的准则。

　　这一次他吃了大亏，被动地和项意合作，心中自然是打算着其他主意，而且项意这人深不可测又鼓噪得能激起别人的怒火，常常把自己当做女子来调戏，秦璃也会不由自主地萌生出一丝杀意，这一过微妙到几乎不会被发觉，可是他竟然看出来了！也就是说项意早已经发觉自己几次想杀他的念头？

　　想到这里，秦璃的眼神渐渐冰冷得仿佛淬了寒毒一般。项意却是笑意融融地笑道：“美人，给本少看看嘛！本少好像看看你那把能一刀毙命的刀哎！别那么小气嘛！”

　　秦璃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容，深深地看着项意半晌，手放下，真的拿出刀递给少年。
　　“哇！ 久仰久仰！果然是刀不在新，有刃就行！”项意满是赞叹和景仰的目光盯着这把刀，刀看起来平凡无奇，磨得有些旧，特别是刀柄的地方，看样子已经用了不少年的，可是实在是没有什么出色之处。

　　项意扁扁嘴，一把平常的刀在秦璃手中竟然能有不一样的气势，这也太打击人了吧？真让人伤心来着！他清瘦的手指慢慢抚摸了半晌，对着窗口斜起刀，刀刃上陡然闪过一丝光亮，这刀看起来其貌不扬，实际上应该不简单吧？项意弹弹刀身，音质清亮，不由笑问道：“有名字吗？”
　　“冰炼。”

　　“冰炼者，其质难求，高温百炼，冰雪淬刀；貌无奇，音清亮，轻微绝然，锋利不折。”项意颇为惊奇：“传说中甚为神秘的冰炼竟然是在你手上！”说到这里他摇摇头，也不知道是惋惜还是赞叹。

　　随手把刀扔给秦璃后，项意便利落地跳到床榻上，闲闲地翘着二郎腿，笑眯眯地道：“小璃璃，你不用总想着打打杀杀，多暴力呀！话说回来了，术业有专攻，硬拼，本少是不如你，但是如意阁买卖的便是消息，这点你不如本少，所以本少如果死了，如意阁绝对会暴露你的行迹，到时候小璃璃便只能和本少相遇在黄泉了哦!本少爷是不在意啦，只是小璃璃你这般美貌可就可惜了......”

　　还没说完，陡然一阵气势凌然的厉风，冰凉的刀已经抵在项意纤细的脖子上，秦璃一字一句冷冷地道：“不要把我当女人！”

　　项意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把刀往外推推，笑眯眯地道：“不说，不说了！”

　　秦璃收起刀，刚转身便听到后面有人在嘀咕：“小璃璃害羞了！”

　　项意看到秦璃手微动，忙钻进被窝，把自己裹成蚕蛹一般，在秦璃看不见的地方窃笑，如意阁的人都学精了，调戏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难得有个这么好玩的人，平日面无表情，戳一下怒一次，真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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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二日过得很快，自从唐门门主知道项意也在极乐宫后，一有空便去探望他，结果项意是有屋不能回，只能四处溜达。好在项意是爱乐的性子，不能回屋便去福管事那里溜达溜达；在膳房偷只鸡带上酒去后山把酒临风，快意人生；有时不时去媚殿调戏美人。这样的日子 ，倒也轻松快活。

　　只是凡事都有结束的时候，而最难熬的往往是结束前的那天晚上，这一日夜里便是行动前的晚上，夜凉如水。

　　秦璃本是个冷漠镇定的人，行事独来独往，这次被迫和项意合作，得配合项意的计划，这倒也没什么。可是看到项意一直嚼着蚕豆架着腿悠闲地看着书时，他的心中不免有些不平静，因为到现在他还不知道项意明日到底有什么计划，也不知道在项意的计划中自己应该做什么。

　　眼看着夜已经越来越深，项意还在看着书笑得很开心时，秦璃终于开口了：“你明日怎么做？”
　　项意从书中抬起头，眨眨眼才反应过来秦璃问的问题，笑嘻嘻地开口道：“明日啊？嗯，关门打狗，里应外合。”
　　秦璃皱皱眉，这般笼统还不如不说，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项意放下书，笑吟吟地看着秦璃半晌，才开口道：“明日你和你的那几个手下有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英雄救美！”

　　“什么意思？你是想让我去救唐紫阳？”秦璃有些惊讶，要知道救唐紫阳可以说是最简单的事情，他竟然只让自己做这件事情？难道唐紫阳比其他的一切都重要？

　　项意闻言两眼亮亮地看着秦璃：“哇，连你都觉得唐紫阳是美人？不过，不仅仅是唐紫阳这个美人哦！你还得把地牢中的人给救出来。”
　　秦璃愣了愣，冷哼一声：“你打的是什么主意？”

　　项意笑嘻嘻地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明日本少爷必须和李允李真去见石逍遥，是不可能亲自救他们的。如其让江湖上其他人做这般好事，还不如让你们去做，你们为极乐宫做事，江湖中人恐怕还是会找你们算账。如果你救了他们，虽然不一定能得到好名声，起码他们以后不好意思再找你们麻烦。”
　　秦璃讥笑道：“难道我还怕人报仇不成？”

　　项意闻言没好气地翻翻白眼：“知道你武功高，遇神杀神，遇鬼杀鬼，不惧神魔！但是本少洗刷你的名声可不是为你，待极乐宫灭了后，你得为如意阁所用，顶着个臭名声办事，我如意阁可不划算。总之，你得按照本少说的做，带着你那几个神出鬼没的手下把事情办好了，特别是唐紫阳！你一定得在唐老头出手之前把唐紫阳救出来，这点千万要记住啊！一定要把救出唐紫阳的功劳记在本少头上，这样子唐老头便不好意思公然害死本少了。”
　　说道这里项意打了个寒战，心中想到，背地里下毒残害本少是肯定不会少的，看样子本少得小心提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