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心》茴香子

2、作家嘉禾

　　早上八点一刻。电话铃声狂响。
　　起初，姚沅以为是闹铃声，便在床头乱摸一通，却不知为何，整个人翻到床下。
　　听到“咚”声，惊醒了另一张床上的周禹。
　　挂掉电话，姚沅方才从地上爬起来。
　　“公司跟这幢公寓的合同到期，我们以后不能住在这了。”
　　“所以一大早告诉咱们，放假两天，各自找住处。”
　　周禹清醒了不少。推开门，看见少尤他们已经起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看来大家都被通知到了。周禹一瞬间有那么点释然，毕竟不用由自己亲自传达。
　　一天下来，少尤、布朗、小罗三个人租到了一个一居室；欧阳家兄弟俩自然住在一起；姚沅家就在本市，理所当然地住回了家里。
　　周禹只得第二天接着找，不能逾期，耽误了大家训练就不好了。
　　本来M市很大，要租房并不难，但鉴于距离公司远近、车程以及公司只报每月租金八百，在市区，就不易了。

　　“想跟哥同居的女人多着呢。哥，小心哦。”
　　“是啊，大哥。现在的女人，如狼似虎。啧啧。”
　　欧阳兄弟俩一唱一和，听得姚沅心里一阵抖。
　　“哥，你来住我家吧。我睡沙发，你睡床。”
　　“不用了。长期打扰也不是办法。”周禹拍拍他的肩，“况且……”
　　况且，上官看上去……
　　几个小时前。
　　“叮——”
　　楼层不高，环境不错，房租适宜，地界也不远，条件大概很理想了。周禹深深地舒口气：但愿这次能成功。
　　“你好。”开门的是个短发的女孩子，眉目清秀，态度冷淡。
　　“我是电话里的周禹。你是上官小姐吧。”
　　上官陌点点头。
　　似乎一切顺利。房子不大，精装修，有地暖。只是这个上官小姐有些冷漠，言语不多，道是个爽快人。在问及有无不良嗜好，立刻签了合同，当下便把钥匙交给了他。
　　于是他立刻回来收拾东西。
　　姚沅紧紧攥着周禹的箱子，不放手。怎么说也一起生活了一年，总会有些不舍。
　　少尤走过来，双手揽着二人肩膀，“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换了睡觉的地方，白天还不是天天见。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矫情。”话虽如此，手却不愿放开。
　　“陌陌。”
　　□□声持久不停。
　　“在。”
　　上官陌无奈地应了。绶绶立刻活跃了起来。
　　“陌陌，我瓶颈了。”
　　“别说你想出去找灵感。”
　　“嘿，被你说中了。”
　　上官无奈摇头。这个绶绶时时在线，有事没事地唤她一声。
　　绶绶，本名杨绶绶，网络当红画手。自二人相识以来，绶绶已经不止一次地喊“瓶颈”。
　　但她确是个优秀画手。上官的很多书的封面以及插图都是她设计的。把自己的小说交到绶绶手里，上官一向放心。
　　“男A和男B同时选择了女主，但是女主却偏偏选择了男C。怎么办啊？”
　　“选谁不选谁，还不是你一人决定？”
　　“可是，前面的画稿已经连载出去了……痛苦。”
　　上官不言。
　　“不跟你说了。我看电视去了。”
　　“去吧。”
　　绶绶的头像暗了，上官也端着杯子出去倒杯水。
　　出门之前，她下意识地低头看看自己的衣着是否得体。毕竟家里有了外人，总不能衣衫不整的满屋子乱转。随后寻思起，周禹似乎已经一周没回来住了。
　　半月后SK如期初次登台，立刻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姚沅、瞿少尤主唱，周禹、布朗主舞。
　　刚刚出道的SK以学生的青春活力形象，首先赢得了学生的支持。然后是青年白领。
　　初登星坛的SK自然也被广告商瞄上了。
　　“这个乳制品的广告，我觉得可以接。策划案我看过了，对你们深入校园十分有利。”经纪人老宁苦口婆心。姚沅少尤蠢蠢欲动。而周禹却默然不语。
　　“好吧。你们自己再商量商量。”
　　老宁夹着文件夹出了门。
　　“哥，为什么不接？”
　　“我觉得挺好的。樱桃牌，娘是娘了点，不过还成。”
　　周禹耐不过二人劝说，给老宁拨了电话。
　　“宁叔，合同暂时别签，先弄一箱。对。没错。”
　　“哟，哥，不会这么衰吧。”一直埋头在笔记本的少尤笑了笑。“给，好了。”姚沅接过。
　　“哥一定有道理。”姚沅个人崇拜。即便再不理解，也绝对挺周禹。
　　电话挂断。周禹收拾衣物，准备回家。
　　家？
　　想到这个字眼，心中不由一震。在那个房子统共没住几天，他已经把那里当做在M市的家了吗。
　　路过书店，周禹收住脚步。
　　进去逛了一圈，在时事文学区拿了本《中东战争史》和《拿破仑传》，然后走到收银处结账。
　　排队中，前面的女孩子手中的书封面有些眼熟，周禹不由注意。
　　葱绿色封面，他记起那是姚沅当宝贝的《葵心》。
　　故事里的男女主角因为某种误会，相隔数年，重又走到一起。一切误会，都构不成阻碍的力量。
　　葵藿本有心，自始终向日。
　　不过周禹也有点不认同。恋爱中的男女，究竟谁是葵，谁是日？
　　粗读一遍，回味无穷。周禹想着回去后再细读。
　　“又是嘉禾的书。”在前面一个女孩转身。周禹看到她手中的是本画传。
　　“嗯。除去嘉禾，别的作者写的爱情，索然无味。”
　　画传女孩点头：“不过就是没见过嘉禾真面。据说上次的签售都没见本尊。”
　　“嘉禾到底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我猜是女的。而且丑的不敢见人。”
　　二人笑得不亦乐乎。
　　周禹付完钱，边想着同样的问题。
　　如此出名，却又如此低调。在嘉禾面前，他周禹显得过于浮华喧闹吧。越想，周禹越是好奇这位奇人。
　　从公司回家，步行不过30分钟。周禹越来越享受这种闹中取静。
　　推门。
　　上官陌站在冰箱前，倒出杯水。回身对周禹说：“刚才有人送来一箱那个。”眼神示意墙角。
　　“好的。”
　　上官顺手倒了另一杯，留在手台上，回卧室。
　　不禁想起10分钟之前的事。
　　“叮——”
　　“放这里。”来者完全不顾开门人。指挥身后跟班，放下一个箱子。
　　半晌才看到开门者。“你是保姆吧。”在屋子里随意打量。“挺简单，也算干净。告诉周禹我来过。”
　　“你是……”
　　“老宁。”
　　半夜里，向来夜间活动的上官陌听到隔壁的门反复开开关关的声音。她借端水，出了卧室看看。
　　刚巧碰见周禹靠着客厅墙，其身后还有抽水余音。
　　他无力地扶着墙壁，脸色稍差，额上冒着虚汗。
　　“怎么了？”
　　周禹扯出个笑容，微微点点头。“没事。”
　　上官走到电视柜前，拖出药箱，取了几个大白药片，再顺手倒了杯水，一并递给周禹。
　　周禹并无多想，接过水和药，一口吞下。
　　“谢谢。”
　　周禹还在笑。
　　上官多看了几眼。不管在什么时候，见到周禹，他总是一脸笑容。迟疑片刻，上官回卧室，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