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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火烧槐安(二) ...

  •   砰——
      一声巨响伴随着地面震动传开,不过瞬息,赵宅开始轰然坍塌,灰尘漫天,火势迭起,简直猝不及防。

      片刻后,赵宅前后方也发生了爆炸,火势更为猛烈,滚滚而起的黑烟直接将整座宅子覆盖其中。

      好在时亭反应及时,前院的爆炸没有伤及到外面的人马。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

      时亭下马,对还处在恍惚中的徐世隆道:“徐将军,让你的人马疏散一下周围百姓,这火烧起来,整个槐安坊都得殃及!”

      徐世隆看向丁丞义,丁丞义刚被尘土呛到,猛烈地咳嗽着,缓了好几句才吐出句:“先控制现场,抓捕一事之后再说。”
      徐世隆当即让一支金吾卫去坊间疏散百姓,剩下的待命。

      时亭看了眼两人,确定双方已然结盟许久,转身让人去通知坊间的武候铺来灭火。

      何晰,过来沉声问时亭:“怎么个情况?”
      何老估计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来阻止刑部为难赵家,怎么就碰到赵家被火药炸了。

      时亭看着眼前的漫天大火,叹了口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回道:“金蝉脱壳。”

      何晰惊讶又唏嘘:“你是说赵普他……这么损的招也想得出来?罢了,老夫还是去帮忙打水救火吧。”

      把自己家炸了来金蝉脱壳,何止是一个损字可以概括?
      时亭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顾青阳的手笔,那家伙胆子从小就大。

      不过他也是真的能躲,这些天青鸾卫快把帝都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他。

      丁丞义探究的目光正好看过来,时亭对之对视,捻了捻手指。

      老狐狸不好对付,那就骗骗小的吧。

      丁丞义走了过来:“时将军有什么话想说的?”

      时亭指了指火光冲天的赵宅,故意露出几分愠色,厉声咄咄逼人道:“时某倒是想问丁尚书,若是有人将赵家逼到了这步绝境,是何用意?”

      丁丞义几乎没见过时亭把情绪写在脸上,还是当众动怒,加上爆炸事发突然,他稍作思索,觉得时亭眼下是认定自己制造了这场爆炸。
      毕竟有关西大营的罪证在赵普手里,只要赵家人都在意外中死去,倒也确实能让罪证消失。

      但帝都的火药管理向来严格,就算他愿意冒险,也根本弄不到这么大的一批火药。
      更重要的是,赵普早就和他们透露,证据根本没放在帝都,只要他一死,就会有人将证据送进帝都。
      虽然真假不论,终归是有风险,所以他是脑子抽了,才在这个时候动赵家?

      “没人想看到今天这出悲剧发生!”
      丁丞义越想越焦头烂额,急地脸红脖子粗,怒道,“我刑部只是奉命查该查的!时将军也不必暗示什么,我丁丞义行得端坐得直!而且别忘了,赵普长子赵常明就是工部火药局的主事吧,谁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监守自盗,然后自食恶果了!”

      “吼什么?”
      正在那侧帮忙打水的何晰回头,嗓门贼大,“有案子该查就查,谁还能不让你刑部查了?”

      丁丞义想要反驳什么,但与何晰凶狠的目光一碰,还是把牙吞进肚子,没音儿了,但仍然横眉怒目,好似全天下他最冤枉。

      时亭见状,当即火上浇油,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丁丞义:
      我不信你,赵宅爆炸一事肯定是你们丁党干的。

      丁丞义气得狠狠振袖,背过身去,同时心思百转
      ——看时亭这反应,起码他对赵家的爆炸事先并不知情,那又会是谁做的呢?
      莫非真如刚才自己所猜测的那样,是和身为工部火药局主事的赵家长子赵常明有关?毕竟坊间近有传闻,赵常明根本不像表面那般老实,私下嗜毒成瘾,和赵普父子关系也因此紧张,这类赌徒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疯事,都不算稀奇。

      何晰走到时亭身边,低声问:“他怎么还不走?”
      时亭轻声回道:“这边情况早就有人去报给丁相了,他留这是要确认赵家的死亡。”
      何晰:“那不完了,人不都……”都金蝉脱壳跑了吗?
      时亭叹了口气,道:“如果我没猜错,顾青阳肯定去过西郊乱葬岗。”既然要做戏,顾青阳肯定会做全套,赵家人没死,自然有尸体替代他们。

      对于顾青阳,时亭也是头疼得很,胆大妄为,完全不按套路。
      也是因为这样,当年其父顾寅想让自己带他去北境的时候,自己才坚决拒绝了。

      “先帮忙救火吧。”
      时亭说着挽起袖子,朝水井走去。

      赵宅外的西南巷口,乌衡已经赶到,正隔着烟尘眺望。

      虽然看得不太清楚,但乌衡还是在密压压的救火人群中,一眼捕捉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时亭今日穿的是青鸾卫的三品赤虓服。
      大红袍缎加上肩头重绣的白虎头,带着一股子凛冽的凶狠张扬,人往往第一眼会被这身惹眼的衣服吸引。
      但到了时亭身上,赤虓服却好似一只被驯服的白虎,乖巧而安静地趴在主人的肩上,唯有时亭自身的那份美能招惹目光,超尘脱俗,不染纤尘,宛若一尊落入凡尘的玉菩萨,远观不可亵玩。

      乌衡近乎贪婪地看着这一幕,眸光微沉,攥紧了手中金钱镖。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他应该拿一串静心的佛珠。

      身后的阿蒙勒找了好一会儿,也看到了时亭,当即松了口气,低声道:“末将就说时将军不会有事吧。”

      乌衡的喉结滚动了下,含糊嗯了声,顺便扫了眼旁边的丁丞义,遗憾道:“怎么没把他炸死呢,那张哭丧脸,每次看到都跟见了吊死鬼一样,实在吃不下饭。”
      “还有顾青阳,想的什么损招!”

      阿蒙勒回头看了眼,见方才他们所在的雅间窗户被打开,放上了一块蓝色的布带,道:“殿下,茶楼那边有动静了。”

      “是吗?”
      乌衡又深深看了眼时亭,理理衣襟往回走,“那就去会会看,另一场好戏要开场了。”

      *
      夏季干燥,加上大火是由火药爆炸引起,那怕金吾卫和青鸾卫协助武侯铺全力灭火,最后赵宅还是不可避免地变成了一片废墟。
      好在周围的住户没怎么波及到,人员也没有什么伤亡
      ——除了生死不明的赵家。

      待废墟的灼热下去,时亭和徐世隆各自亲领青鸾卫和金吾卫进行搜查,刑部负责录写在册。
      至于双方堂官和头儿,纵然灰头土脸,也没有离开一时半会儿。

      与此同时,一支金吾卫正在槐安坊附近进行搜查,有青鸾卫奉命暗中跟踪,但发现对方跟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不由起了警觉。

      “有密道之类的痕迹吗?”
      等搜查完成的差不多,丁丞义上去急问。

      “炸毁得很严重,但就留下的痕迹看,并无暗道之类的通道。”
      徐世隆说着让人将里面搜到的二十余具尸首抬出来。

      大多尸首都已经漆黑成炭,只能根据仅留的金银首饰等物辨认。
      倒也有几具能辨认的尸首,时亭猜,是各方塞进赵家的暗探。

      不过赵普既然选择费尽周折地假死,时亭打算帮他一把。
      毕竟帝都再繁花似锦,对于赵普来说,都只是一座困龙。

      更何况,赵普收下了那块玉佩,就已经证明,眼下这出正是他在和自己做交易
      ——自己帮他和家人逃离帝都,他把手上证据交给自己。

      时亭抬眼望去,四面皆是坊墙,将本该辽阔的天空框成了四四方方的一个格子。

      “确实挺像笼子。”
      时亭喃喃一句,下意识摸了下惊鹤刀。

      这时,有在坊外暗中探查的青鸾卫匆匆回来,附在时亭耳边说了句话。
      时亭的眉头当即皱了下。

      何晰看了眼,道:“有事就去办,我在这守着。”
      说罢看向远处的丁丞义,特意大声喊道,“老夫不仅今天白天守这,晚上还睡这,赵宅大门现在塌了,老夫亲自当这扇大门。”

      *
      时亭带人随那名青鸾卫赶到目的地,发现就是槐安坊东南的聚仙茶楼,不算远。

      时亭从没来过聚仙茶楼。
      小的时候虽然在帝都待过五年,但对整个帝都都没什么印象,更别提其中的一座茶楼或是一间食铺;后来从北境回京,也都是年底述职,待的并不久;到现在,回来三月,最清楚就是皇城羽林军的衙门,还有青鸾卫和大理寺的衙门。

      所以,当属下推开门,时亭一脚踏进聚仙茶楼的时候,以为走错地方了。

      “是这吗?”

      “回时将军,就是这里,二殿下的求救信就是从这发出的。”

      时亭将收回的脚再次踏进聚仙茶楼。

      聚仙茶楼虽是茶楼,但一进门看到的并不是四座喝茶聊天,而是一堆国子监的学生凑在这里“跳舞”。

      他们脸上泛红,但却不像是醉酒,神情呆滞麻木,眼神飘飘忽忽,步伐踉跄不稳,处在倒下和不倒之间,但所有人都双手高高举起,挥舞得很卖力,口中念念有词,疯疯癫癫的。

      他们并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也对彼此没有投入注意,仿佛沉浸在某种不知名的美梦中。

      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麻木的脸上,会突然露出一个诡异而极度愉悦的笑,短暂而疯狂。

      时亭按上惊鹤刀,带人谨慎地往里走,注意着他们一会儿茫然麻木,一会儿陡然发笑的神情,还有空气中的一股淡淡香气。

      但这些人始终没有反应。
      很显然,他们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和行尸走肉没区别。

      待走到头,时亭确定,这些人是使用了类似五石散这类可以迷惑神志的东西,
      而且,这里也没看到掌柜小二等人。
      整座茶楼都透露着一股子诡异。

      国子监?
      时亭在心里琢磨了下,对旁边青鸾卫吩咐:“都抓了,别声张。”

      青鸾卫当即悄无声息地控制住一层的人,时亭看向通往二楼的楼梯,觉得格外安静诡异。

      乌衡从这里将求救信送到他手上,引他过来,到底有何意图?
      还是说,乌衡真的在这里遇到了危险?

      与其同时,严桐和北辰顺着线索一路追到北郊的竹林,然后成功和沙脊碰面。
      沙脊独自驾驶着马车,重伤的郭磊就被塞在马车里,

      “就你们两?”
      沙脊一双碧绿的眼睛里满是不屑,将鬼首刀往腰间一挂,道,“大楚配得上和我交手的,只有时亭,至于你们,还是缩回乌龟里比较好。”

      严桐哼了声,道:“我知道你是北狄四大高手之首,但今天不管你是谁,郭磊你都别想带走!”

      “好大的口气。”沙脊指指自己的头,笑道,“麻烦你们大楚人用这儿多思考思考,实力的差距不是靠嘴弥补的。”

      北辰曾在北境战场见过沙脊的恐怖之处,靠近严桐提醒:“沙脊不好对付,做最坏的准备吧。”

      严桐却是一笑置之:“沙脊的确不好对付,但我们两完全没问题,何况还有这么多兄弟。”

      北辰意外地看了眼严桐,没说话。
      这人在自家公子面前万分谦逊,怎么私底下这么自信?

      严桐一眼看破北辰心思,拔出佩刀,从容道:“在我进入青鸾卫时,指挥使对我说过一句话。”
      “无论面对多强大的对手,你都要相信自己能,这样你才真的能。”

      北辰想了想,道:“有道理。”

      “商量好了吗,两位?如果没有,接着商量啊,我不急。”
      沙脊看着青鸾卫将自己四面包围,靠在马车前一动不动,“不过我还是坚持,你们最好趁现在赶紧跑,毕竟你们这二十来个人,我杀起来真的不费劲。”

      严桐和北辰敛了笑意,身形一肃,各自举刀准备进攻,四名青鸾卫持弓弩跃上高处,寒光对准沙脊,剩下人的人拔刀出鞘,从四面谨慎地靠近沙脊。

      他们明白,沙脊一路跑到此处,突然松懈只能说明一点
      ——沙脊的增援就要到了,他们必须尽快从沙脊手里抢回郭磊。

      “行吧,好歹是大楚的青鸾卫,陪你们玩玩。”
      沙脊抬手碰了下自己的骷髅耳坠,发出一声清脆铃响,随即走到一颗盆粗的檀木面前。
      “不过,鬼首刀就不用了。”

      然后,在场的青鸾卫就亲眼看到沙脊抱住那颗檀木,将其生生地从地里拔了出来!
      那颗檀木少说得有百余斤!

      不过青鸾卫虽然惊讶,但一贯的训练有素让他们的步伐没有丝毫慢下,亦或是凌乱。

      沙脊孔武有力,檀木本身又沉,作为武器时有着超乎寻常的破坏力。
      他持那段檀木守在马车周围,竟是让青鸾卫根本难以近身。

      高处的青鸾卫当即射出弩箭,但他们发现,沙脊不偏不躲,竟让那些弩箭直接刺在他身上!

      北辰道:“弩箭对他没用。”

      话音方落,严桐就看到沙脊笑着将身上的弩箭抖落,就像是抖灰尘一样轻松,s身上也只留下细小的伤口。

      “弩箭都没用,什么怪物?”严桐骂了一嘴,同时给了北辰一个眼神,示意前后夹击,其他人吸引沙脊的注意力。

      沙脊抬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含笑看向北辰。

      弄死这个,时亭应该会伤心很久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火烧槐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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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修文中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