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火烧槐安（二）（修） ...
-
砰——
一声巨响伴随着地面震动传开，不过瞬息，赵宅开始坍塌，灰尘漫天，火势迭起，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是火药！所有人后撤！”
时亭稳住身形，一闻到空气中类似杏仁的味道，当即做出判断。
片刻后，赵宅前后也发生了爆炸，火势更为猛烈，滚滚而起的黑烟直接将整座覆盖其中。
好在时亭反应及时，前院的爆炸没有波及到外面的人马。
何晰安抚了一下自己马匹，对还处在恍惚中的徐世隆道：“徐将军，让你的人马疏散一下周围百姓，这火烧起来，整个槐安坊都得殃及。”
徐世隆看向丁丞义，丁丞义刚被尘土呛到，猛烈地咳嗽着，缓了好几句才吐出句：“先控制现场，抓捕一事之后再说。”
徐世隆当即让人带了一支金吾卫去坊间疏散百姓，剩下的待命。
时亭看了眼两人，半眯了下眸子，转身让人去通知坊间的武候铺来灭火。
何晰过来，低声问：“怎么个情况？”
时亭看着眼前的漫天大火，叹了口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回道：“金蝉脱壳。”
何晰唏嘘又惊讶：“你是说赵普他……这么损的招也想得出来？”
丁丞义探究的目光正好看过来，时亭对之对视，捻了捻手指，主动走了过去。
丁丞义：“时将军有话要说？”
时亭没立即回答，而是抬手指了指依然围守在赵宅外的金吾卫，问：“丁尚书觉得这像什么？”
丁丞义一眼看过去，道：“铜墙铁壁，侥是有人想趁机逃出去，也能立即抓捕归案。”
时亭并不理会丁丞义的话，自顾自道：“时某觉得，这像是一场围猎，一场猎人胸有成竹的围猎。”
“只可惜，被围猎的兔子却突然奋起反抗，选择宁为玉碎，让所有猎人都功亏一篑了。”
丁丞义听罢看向时亭，问：“时将军真的觉得兔子死了吗？狡兔三窟，何况人比兔子还聪明。”
时亭：“时某自然是希望兔子活下来，毕竟有人说兔子能杀死一只老虎，时某觉得很神奇，想要亲眼看看。”
西南角巷口，乌衡已经赶到，正隔着烟尘张望。
虽然看得不太清楚，但乌衡还是很快捕捉到了时亭的身影。
身后阿蒙勒道：“末将就说时将军不会有事吧。”
乌衡看了会儿那道格外惹人眼的身影，然后扫了眼旁边的某位，遗憾地啧了声，道：“怎么没把丁丞义炸死呢，他那张哭丧脸，每次看到都跟见了吊死鬼一样，实在让人吃不下饭。”
阿蒙勒回头看了眼，见方才他们所在的雅间窗户被打开，放上了一块蓝色的布带，道：“殿下，茶楼那边有动静了。”
“是吗？”乌衡挑了下眉，理理衣襟，“那就去会会看，邀对方陪我唱上一场戏。”
*
夏季干燥，加上大火是由火药爆炸引起，那怕金吾卫和青鸾卫协助武侯铺全力灭火，最后赵宅还是不可避免地变成了一片废墟。
好在周围的住户没怎么波及到，人员也没有伤亡。
待整片废墟的灼热下去，金吾卫和青鸾卫一起进行搜查，刑部负责录写在册。
至于双方堂官和头儿，纵然灰头土脸，也没有离开一时半会儿。
与此同时，一支金吾卫正在槐安坊附近进行搜查，青鸾卫奉命暗中跟踪。
“有密道之类的痕迹吗？”
丁丞义见部分金吾卫搜查完毕，上去急问。
“回尚书，内院被炸毁得很严重，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丁丞义摆摆手，道：“接着搜，凡是行事，总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不远处，时亭坐在垂柳下，从属下手里接过清水，一边慢慢喝，一边发起呆来。
少时，时亭的目光不再聚焦，不多的精力全部集中到了想事情上。
一名武安铺的小吏见了，对旁边同伴小声感慨：“还是时将军遇事沉稳，你看指挥使急得胡子都炸开了。”
何晰人虽老，耳朵却灵得很，听到这话不禁嗤之以鼻，心道，你们这些小鬼头懂个屁，老夫这是急在脸上，那小子就会心里急，面上跟个木头似的。
这时，有在坊外暗中探查的青鸾卫匆匆回来，附在时亭耳边说了句话。
随即，时亭的眉头微微皱了下。
何晰看了眼，道：“有事就去办，我在这守着。”
说罢看向丁丞义，特意补了句，“老夫不仅今天白天守这，晚上还睡这，赵宅大门现在塌了，老夫亲自当这扇大门。”
时亭无奈地看了眼何晰，总觉得他越老越跟孩子似的，特爱较真。
“走了。”时亭话音方落，人已经翻身上马，带着几名青鸾卫直奔槐安坊东南的聚仙茶楼。
时亭从没来过聚仙茶楼。
小的时候虽然在帝都待过五年，但对整个帝都都没什么印象，更别提其中的一座茶楼或是一间食铺；后来从北境回京，也都是年底述职，待的并不久；到现在，回来三月，最清楚就是皇城羽林军的衙门，还有青鸾卫和大理寺的衙门。
所以，当属下推开门，时亭一脚踏进聚贤茶楼的时候，差点以为走错地方了。
聚仙茶楼虽是茶楼，但一进门看到的并不是四座喝茶聊天，而是一堆着高冠广袖的男子聚在一起跳舞
——严格来说，也不算舞，因为他们因喝酒而脸上泛红，眼神飘飘忽忽的，步伐踉跄不稳，处在倒下和不倒之间，倒是双手高高举起，挥舞得很卖力，口中也是念念有词，疯疯癫癫的。
而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偶而发出的笑，颤抖而短暂，却又能感觉到他们确实处于极乐的状态。
这让这个茶楼都带着一种令人瘆得慌的诡异。
时亭按上惊鹤刀，带人穿过他们。
这些人不认识时亭，也不认识惊鹤刀，但时亭今日着的乃是青鸾卫的三品赤虓服：
大红的袍缎本就格外惹眼，加上肩头重绣的白虎头栩栩如生，厉猛逼人，这些人一看就是读书人，不可能认不出来。
很显然，他们已经失去了意识，和行尸走肉没区别。
时亭不疾不徐往里走，注意着众人一会儿茫然麻木，一会儿陡然发笑的神情，还有空气中的一股淡淡香气。
待时亭走到头，并没有看到茶楼的掌柜小二等人。
应该是被这些人支走了。
时亭回首看了眼满室的行尸走肉，侧头对一名锦衣卫吩咐：“都抓了，别声张。”
与此同时，帝都北城郊。
“继续往西，应该离他们不远了。”
严桐俯身查看地上用来最终的细粉，然后直起身拍拍手，做出判断。
北辰看了眼周围繁密的林木，道：“确实是藏匿行踪的好地方，无论是发起攻击，还是趁乱逃走，都很方便。”
“郭磊中毒了，他们跑不远。”严桐抬手让青鸾卫改变队形，继续往前搜查。
北辰道：“做最坏的准备吧，沙脊在十年前就已经位列西戎四大高手，如今实力只增不减。”
严桐却是语气轻松道：“沙脊的确不好对付，但我们两完全没问题。”
北辰意外地看了眼严桐，没说话。
这人在自家公子面前万分谦逊，怎么私底下这么自信？
严桐一眼看破北辰心思，笑道：“在指挥使老去之后，在时将军回京之前，我可是青鸾卫的第一高手，而北将军你，那可是让北狄人闻风丧胆的存在，我们强强联手，当然没问题。”
北辰闻言没忍住，道：“严佥事很自信。”
严桐道：“当然得自信，我一直铭记何指挥使说过的话，那就是无论面对多强大的敌人，你都要相信自己能，这样你才真的能。”
北辰想了想，道：“有道理。”
两人带着青鸾卫又出七百余步，眼看就要出林子。
突然，严桐大喊一句：“小心！”
下一刻，一段盆口粗的檀木带着呼呼疾风扫来，严桐和北辰反应极快，退到一边，有名青鸾卫没反应过来，直接被击动胸口，当即口喷鲜血，暴/毙在地。
北辰侧头看过去，正好与沙脊四目相对。
沙脊的身量比常人高大太多，浑身肌肉犹如盘虬卧龙的枝节，再加上目光狠厉，近乎虎豹，带着强烈的威压感。
时隔多年，北辰依然能回忆起当初北境战场上，沙脊带给自己的那份恐惧。
“按照之前计划行事！”
严桐大喊一声，腰间横刀已经出鞘。
沙脊孔武有力，檀木本身又重，作为武器时有着超乎寻常的破坏力，青鸾卫根本难以近身，得令后一部分去寻找郭磊，剩下的取下腰间弓弩对准沙脊。
“弩箭对他没用。”北辰提醒了句，拔刀率先去靠近沙脊。
“弩箭都没用？什么怪物。”严桐说着从另一侧靠近沙脊。
北辰和严桐尝试在沙脊挥动檀木的空隙靠近，但他们很快发现，那段沉重的檀木在沙脊手里跟一截树枝没区别，他的动作和招式没有一丝一毫的迟钝和笨拙，非常灵巧多变。
有青鸾卫尝试过来帮忙，趁沙脊和北辰交手之际，跃上旁边树干，从上面发起攻击。
但他刚离开树干飞下，还没来得及挥刀，便被挑起的檀木一端击中，飞出砸在地上，当场没了气息。
严桐见兄弟又没了一个，骂了声脏话，趁北辰在前方转移沙脊注意，从沙脊身后突然蓄力一跃而起。
严桐比方才的青鸾卫快很多，但那段檀木还是以千钧之力扫向了他。
严桐清楚地知道，这一击要是挨实，自己非死即伤，当即在旁边树干借力蹬出，顺着檀木攻击的方向退后。
只是沙脊那一击太过迅猛，侥是严桐反应迅速，还是被扫到，直接后背撞上后面树干，摔了个七荤八素。
北辰见状，当即加大自己这边攻势，转移沙脊注意力。
“真是怪物！”严桐咬牙爬起来，开始观察周围地势，打算智取。
而且严桐知道他们时间不多了，沙脊选择在这停留，必然是接应他们的人快到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