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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小一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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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片周遭很安静,只要稍微有一点动静,他们就能听得清清楚楚。
孑的听力好,他刚找到一根废弃钢管,就听见老远的地方传来了脚步声。那些脚步声又急又轻,像是做贼。
孑立马警惕起来,发出嘶嘶声让汤举警惕,又快步跑到孑有期身边让他赶紧带着婴魂隐匿身形。
汤举隐匿在一根水泥柱后,孑则带着孑有期爬到了高处。
他们刚隐匿起来,就有一群人鬼鬼祟祟地进来了。
汤举和孑对视一眼。果然有人跟着他们。
为首的那个人看着空无一人的废弃场,骂了一声国粹,“人呢?跟着进来的怎么不见了?!”
“大哥,他们会不会偷偷藏起来了?”
“呵,藏起来?”为首的人冷笑道,“叫兄弟们把各个出口都堵死了,我让他们插翅难飞!”
其他小弟打电话的打电话,堵门的堵门。在他们的眼里,孑他们不过是两个看起来没什么攻击力的年轻人还外带了一个没成年的小屁孩,根本不可能斗得过他们这种在槐渠县混迹多年的混子。
大概是那些人都埋伏在附近,小弟的电话挂了没两分钟,各个门口都已经被堵上了。
汤举给孑使眼色,意思是是要冲出去还是继续等。
孑打了个手势,意思是继续待着。
为首的大哥开始让他们挨个地方搜人了。
有一个小弟已经到了汤举面前,却像是没看见汤举似的,转身就走。
汤举淡淡地看了那个人一眼,无聊地抱起手臂靠在水泥柱上。
“老大,没人啊!”
这个废弃场不算大,大部分的遮挡也都已经拆掉了,几乎是站在门口就可以看见里面的全部。但现在他们每个出口都堵住了,每根柱子后面也找过了,甚至是头顶上可能藏人的地方也看过了,但就是没有任何发现。
一个小弟感觉心里发毛。他悄悄地凑到他们老大耳边,“老大,我们不是见鬼了吧?”
老大显然不信这种没有根据的东西,一巴掌拍在小弟的脑袋上,“什么鬼!都什么年代了还有鬼!八辈子蹦不出个屁的迷信玩意,十二年义务教育落了你是不是?”
小弟:“……大哥骂得对。”
孑听着,没忍住“噗嗤”一声。但他现在是接灵人的状态,那些人压根就听不见他的声音,更看不见他。
他搂着孑有期坐在房梁上,看着底下这群混子乱转。
“算了,把东西挖出来带走!这个地方不安全了。”老大大概是真的长了点脑子,还知道去挖埋在这里的尸体。
一个小弟又说:“可风道长说这个地方就是风水宝地,不能换啊。”
另一个小弟也说:“是啊大哥。而且这些东西挖出来了之后我们放哪?整个县,除了这个地方之外还有哪适合藏?”
老大想了一下,挥了挥手,“管他娘的,先挖了再说!剩下的我再去问那个小道士。就算老子挖了,他还能对老子做什么?”
其他小弟一听,觉得是这个道理。他们才是槐渠县土生土长的混子,那些天天在道观里泡着的小道士能干什么?他们一钢管就能闷一个!
所有人门也不守了,各自开始找工具挖地。
汤举也上到了房梁上。
出乎意料的是,这些尸体不仅仅只是藏在一个地方,而是遍布了整个废弃场。如果不是这些人知道位置,他们恐怕只能找到孑有期怀里这个婴魂的尸体。
为首老大挖的就是婴魂尸体的所在地。他刚挖下一铲子,孑有期怀里的婴魂就变得很躁动。婴魂的力气不大,但整个婴魂都铆足了劲地要往地下钻,那产生的拉力就不能小看了。
要不是孑拽着,这婴魂非得把孑有期拽得跌下房梁去。
孑赶紧摸出最后剩下的几颗糖,心一横,全都塞进婴魂嘴里。
然而这个时候糖却没用了,因为对于婴魂来说,她的尸体显然更加重要。
胎魂婴魂都不轻易离体,就算是离开了,也绝对不会跑得很远。然而这被强行抽出来的婴魂却已经在外面流浪了这么久,现在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家”,那些什么好吃的糖果怎么可能与“家”匹敌。
汤举一张白日梦符就拍了过去。
白日梦符消失了,被婴魂吸收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婴魂也同样没有受到白日梦符的影响,依旧哭着闹着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缚魂绳是能感知怨气的,只要魂体做出任何会伤害接灵人的行为,一定会被缚魂绳上的慑魂铃震慑,如果震慑不行,还会被缚魂绳烫伤魂体,非常痛苦。
然而,面对纯净如白纸的婴魂,缚魂绳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明明婴魂晃动得很厉害,可偏偏慑魂铃没响一声。
缚魂绳压根压不住婴魂。
“哥哥,要不放它走吧?”孑有期说。
如果换成是平时,孑肯定会说一句“你在说什么胡话”,但现在孑有期的这个意见似乎是最中肯的。
婴魂继续这样闹下去不是办法,保不齐他们和婴魂本身都会受到伤害,倒不如暂时让婴魂先回到自己的尸体里去。
哪怕婴魂再离不开自己的尸体,尸体终归是尸体,无法再承载灵魂,最终也还是会回到他们身边。
孑留了一小段缚魂绳在婴魂的脖子上,然后让孑有期松手。
孑有期刚放松一点,婴魂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了自己的尸体里去。
她的尸体刚好被为首大哥挖出来随意放在地上。
为首大哥挖得满头都是汗。
婴儿本身就柔软,跟易碎的瓷娃娃似的,如果不小心一点,铲掉了一点肉,那价格可就狂跌下去了。他们只是听那个小道士说,胎尸受损,胎魂也会受损,哪怕相隔十万八千里都是一样,所以千万要小心,不能弄坏了去。
别说是他们,换哪个混子来都觉得这事难。
他们粗里粗气惯了,现在让他们小心翼翼地干活,那跟凌迟他们有什么区别?
整个废弃场已经挖出了不少被红布包裹着的胎尸。
孑三个看着满废弃场的红布都觉得心惊。
做这件事的人确实是不知道红布裹尸的意思还是故意为之?难怪这个婴魂被超度之前这么凶,都是这身上的红布在作祟。
汤举问:“拍下来?”
“行。”孑和汤举各拍一片,把这些人干的破事都全部存证。
汤举还放大拍了几张在场的人的脸。这些人压根就没想着遮掩,来的时候别说脸上用布遮着,就是口罩都没戴一个。
孑说:“相比之下,当初那个黑衣大哥还算是谨慎。”
汤举:“确实。你说他在我们走之后回到槐阳市了么?”
“我觉得不会。”孑换了根房梁,蹲下继续找角度,“他本来就惹怒了风道长,给他送了质量差的胎尸,又把我们引过去了,你觉得他会有好果子吃么?”
话音刚落,孑僵住了,汤举也顿住了,就剩下没经历过那天夜里事情的孑有期不明所以。
孑和汤举对上视线,异口同声地说:“他不会也出事了吧!”
两人的脸色都异常难看。
槐渠县也有接灵人,只不过他们分属不同的小组,之间压根就没有联系。这么贸然去问,也不知道能不能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
“还是得去问问。”汤举说。
“行。”孑点头,累得一屁股坐在房梁上,“不是,这事怎么越来越刑侦了呢?我们是接灵人没错吧?”
汤举苦笑道:“谁知道你这什么体质,一崛起就遇到这么多破事。”
孑:“……我鬼知道。”
那些人把胎尸都已经挖出来了。
孑随便扫了一眼,又赶紧用广角模式拍了几张。
就在他们休息的这个功夫,整个废弃场上满满当当的都是胎尸!
饶是像孑这样专业接胎魂的都没一次性见过那么多的胎尸,粗略一算也得有小一千具。
小一千是个什么概念?
根据最新的数据统计,槐阳市一年人工流产大概十五万例,平均下来一个月就是一万两千五百例。而这一万两千五百例还都是分散在各大医院的,妇幼都还不能占大头。
也就是现在倾向于人口质化,怀孕率下降,否则按照以前的数据,只会多不会少。
而这里却已经有了小一千具胎尸,还都是足月的胎尸,这个数字在总量里的占比那就大了。
汤举阴沉着脸,差点把手机捏碎,“他们干的都是什么阴间勾当!咱们给地府机构打工这么久也没见过这种情况吧?这些一个一个的,到了老大面前,谁都跑不了!”
“谁说不是。”孑咬着牙,忍了好一会才说,“这件事不能再拖了,得想办法把这些证据连起来。我也得再联系一下那个特殊机构的负责人。我管他几岁,退没退休,这事我做定了。”
为首老大让几个小弟去开车,打算把这些胎尸全部都转移走。
“老大,要不要拿点冰块?这天还这么热,带出去估计……”一个小弟说。
“哪那么矫情!算了。”为首老大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行,那就多装几车冰块,我去给那个小道士通个气。”
为首老大走到外面打电话去了。
孑有期爬到最靠近门口的地方,仔细听。
忽然他说:“哥,那个人跟电话里的人吵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