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鸡情缘》情癫

3、第三章 指腹为婚

　　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是不可以激动的，一旦激动很容易出点事情。这位奶奶有昏睡症和高血压。这样激动她的高血压就犯了，陷入了晕厥。
　　那胡靖和冒冒就得赶快给她找医生。由于冒冒要抱行李，所以胡靖只有背着她一路飞奔，快到的时候发现不是晕厥，是睡着了。呼呼地响着鼾声。
　　胡靖好生气呀！但是生气也不能把老太太随便放在街上不管。所以他就只好背着她去找旅馆。
　　城中凡是铺子必有“相思”二字，就连钱庄也是如此。话说这相思城中超过一半的产业都是杨家的，所以被胡靖背去旅馆的老太太一下子就被认了出来。
　　老太太是杨家老爷的妈，名字是“胡扬氏”。知名度特别高。因为她经常在大街上昏睡不醒，然后自家的伙计见了，就会很有职业道德地把她送回家。
　　若是有人不把她往家送而是带着她来旅馆，那没有二话，必然是人贩子无疑。前台登记的服务员看这两个小伙子累得惨兮兮的，不太像坏人，决定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在登记客人名册时，服务员小花发现这两个人姓胡，马上怀疑他们是不是胡扬氏的子侄，或者侄孙辈。从乡下来探亲的。但是冒冒老实，说了实话，说他不认识，那好吧，直接通知巡捕房来拿人。
　　想撒谎的胡靖不能蒙混过关。因为老太太突然醒了，大吵大嚷说他不认识这两个年青人。胡靖和冒冒便被确认为坏蛋，被捆绑起来，等巡捕房的人来了，押送他们。
　　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杨家老爷叫做杨大海，杨大海就是胡靖的岳丈。等于是大家不认识杨家的孙子女婿把他给弄进巡捕房里去了，还有这个孙子女婿还没有见到老婆就先把奶奶给得罪了，就是这样。
　　不明真相的胡靖非常恼火，还很嚣张。他说：“我们家岳丈在城里很有钱的，你们最好不要得罪我们，要不然……”
　　有连奶奶都不认识的孙子女婿么？一般人很难相信，都认为是骗子。越嚣张越是骗子，所以就不管他说什么，就往牢里扔。
　　巡捕房不是杨家开的，所以自然铁面无私。开着小汽车，把人往后备箱一塞，就开跑了。
　　这是相思城警察厅长的抓人习惯。这样犯人很容易晕乎乎。一旦如此，到了巡捕房很可能不用动大刑就招了。所以他们就这么办了。
　　那为啥还要开汽车这么隆重呢？因为涉案人员和杨家有关。这是一个大新闻，可以上报纸。既然可以上报纸，当然坐汽车比较拉风一点。
　　所以被巡捕房通知来拍照记者们，就拥在旅馆门口可着劲地对着后备箱拍个不停，但是警察厅长，他们不管。
　　警察厅长的原意是这车一路开他们一路拍，可以造成轰动效应。但是没想到他们只拍犯人，其它不管。
　　为什么不管呢？
　　话说这样一个新闻，读者是想看犯人，还是更想看警察呢？警察天天都那样，犯人可是日新月异的，错过了就没有了，那当然就要对着他们拍嘛，那当然警察厅长就不能管了嘛！
　　于是这样造成了大家都在追尾，抓着后备箱的盖子，你拉我扯。旅馆门口造成了很大的堵塞，客人进不来，给当事人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也造成了很大的经济损失。
　　根据煽情的套路，来认领老娘的杨大海应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一哭。于是长得跟完颜洪烈没有二样，又喜欢吃麻花的杨大海冲过来的时候，完全被人墙挡在了外边。
　　记者们只管拍犯人和受害人，也就是胡靖冒冒和胡扬氏。由于七八十年前的照相机功能很老旧，动静很惊悚，所以胡扬氏望见有这么多人，眨巴眨巴眼睛，又晕过去了。
　　这样惊吓一个老太太是令人发指的。冒冒再也忍受不住了。他挣扎着从后备箱里挪移而出，啪嗒一声落地，脚踏方步，以震天动地的响声大喊道：“都给我住手！！！！！！！！！！”
　　大家看到此人虎背熊腰已有三分害怕，再见憨厚的笑起来应该像大猫一样的脸却是凶神恶煞，横眉冷对，吓得战战兢兢，不敢再拍。
　　冒冒是多好的青年呀，他是这样庞大。在后备箱却不顾酸痛的身体，一心只想着大哥和阿黄的安全，怕他害怕，怕它被挤坏了。真是从人到小动物都能感受到他的爱心。如今这些没有良心的人，这样无耻，也不必对他们客气。
　　所以背着包袱的冒冒，好比忍者神龟一般，拉开了架式。
　　倘若他们要一拥而上，他就会勇敢地跳在老大的面前，绝不退缩！
　　反抗必须要一鼓作气。所以，冒冒没有给这些人机会，连珠炮似的追问了下去：“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老人家，会吓到人的知不知道！老奶奶又没有得罪你们，你们凭什么这么没有礼貌！”
　　众记者十分羞惭。
　　围观的人们更加羞惭。
　　于是大家静默不动。
　　喜欢吃麻花的杨大海，算了，就叫他杨麻花吧。杨麻花终于趁这个机会挤啊挤，挤了进来。
　　他先对胡杨氏叫了两声：“娘，娘！”
　　胡杨氏不醒。
　　杨麻花很犯愁，知道老娘又睡着了。
　　作为孝子，他很应该把老娘背回家去。但是这个青年助人为乐，很应该把他解救了，还有和他一起来的，也解救了。
　　所以杨麻花就想了一个办法。
　　冒冒身上背的东西太多，为了抱阿黄，捆人的迁就他，只捆住了他的腿，走起来跟跳僵尸一样。杨麻花觉得这样肯定不行，得把他解开，就解开了。
　　胡靖也有用处，把胡杨氏交给他背。这样就解救了他们，真是一举两得。
　　于是胡杨氏就被胡靖背回了杨公馆，然后胡靖被当成了下人，遭到好一顿训斥。
　　这完全出乎意料，他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算是报应吧。一切完全跟他的想象反了过来。
　　作为一个乡下人，身边有一个下人，那当然是很面子的事。所以胡靖说服了冒冒，为了他的幸福冒充一下。等他和未来娘子成亲以后，地位巩固了，再说明真相。
　　但是没有想到，为什么会是反过来呢？
　　因为，胡扬氏不喜欢他，那杨麻花肯定也不喜欢他。那老太太和老爷都不喜欢的，偏偏又是来寻亲联姻的，而且又是两个。那当然被喜欢的那个才是少爷，不被喜欢的就是下人嘛。
　　而且做少爷的理当心地善良，路见不平一声吼嘛。
　　这样的逻辑是很正常的嘛。
　　所以，胡靖被当成下人也很正常嘛。
　　于是，虽然皮相有一点点遗憾，但是为人很受赞扬的冒冒自然就先入为主地被当成胡家少爷。
　　特别是验看过信物之后，胡杨氏更加确信这一点。
　　信物是一张纸，还有一对秀巧的银手镯，小娃娃戴的，还有一个肚兜。
　　纸是婚约书，手镯和肚兜是当年胡杨两家交换的礼物。一模一样，可以拿出来比对。
　　这三样东西，被郑重地放在一个小木匣里。
　　当它被拿出来的时候，也就是发生作用的时候。
　　胡杨氏一边看着它们，一边偷偷地抹着眼泪。
　　好可惜呀，可惜俺们家弘弘是男的呀！
　　胡靖垂手直立在冒冒“少爷”的身旁，盯紧胡杨氏戴着老坑玻璃种的古玉的腕，一眨不眨，面露垂涎之色，心想：“老太太，你不要拍桌子呀，你再拍它要坏掉的呀，既然这么不在乎，不如交给我来保管吧，嘿嘿嘿嘿。”
　　老太太抬眼，狠狠剜了一眼，意思很明确：你想得美！
　　她所有的爱怜，所有的慈爱都已经给了冒冒，在她心里已经认定冒冒是他们家的女婿。
　　可是，弘弘为什么是男孩子捏，为什么捏？好可惜呀！
　　打开当年的婚约书，不胜唏嘘。
　　“兹有唐人国相思城外思乡村人胡笑天，杨大海，情同手足，有意世代交好。现双方妻子各有身孕，所生后人，指腹为婚，立字为凭，信物为证，待双方长大成人后完婚，永不反悔。XX年XX月XX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