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是小哭包》路回清野

9、第九章

　　皮筏空间有限，摔倒的瞬间，林尧几乎整个被付清川从身后圈进了怀中。身上的衣物早已经被激流浸透，紧紧的贴着皮肤，使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付清川胸膛传来的有力跳动。

　　与此同时，可能是情绪波动的太厉害，很快，生理性本能的，一种熟悉的热意一点点的涌上眼眶。林尧的心脏也跳动的厉害，他深吸了一口气，刚想掬起一捧水泼下脸，却发现自己双手正本能地抓着付清川横在他身前的手腕。

　　他试着挣了一下，不由再一次感叹对方的力量大得有些过分了。可能因为骤然受力，他胳膊肌肉线条虬结有力，即便受了伤，被他抓着手腕也能纹丝不动。
　　意识到这一点，他连忙松开付清川的手腕，又发现自己不光摔进了付清川怀里，这会还坐在人家的大腿上。

　　皮筏还在顺着急流往下冲撞，任凭水花四溅，还是浇不灭林尧开始升温耳后根。

　　丢人丢大发了。

　　“我还好。”
　　林尧抬手将那点微不足道的泪意给揉了下去，然后心惊肉跳地看着付清川受伤的胳膊，有些头皮发麻：“现在比较不好的可能是你……”

　　俞瑞洋手忙脚乱地扑腾了过来：“我天，学霸你没事吧……”

　　“没事。”
　　付清川松开林尧，他低头甩了下胳膊，跟俞瑞洋满脸的惊恐对比，神色平静到仿佛受伤的人不是他一样：
　　“应该一会就能止血。”

　　所幸不远处就设有一处医疗站。

　　“每年都有一些小年轻不遵守安全提示，总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漂流过程一定要注意一定要注意，一看你们就是在皮筏上乱动了吧？”
　　“该庆幸石壁表面还有些光滑，这要是撞到尖锐的地方，就没那么简单了。”

　　给付清川检查胳膊的是个五十岁出头的小老头，人挺逗，讲话慢慢悠悠的，他托着付清川的手：“来，胳膊抬起来试试，看看能不能动。”

　　付清川照做，应声道：“可以。”

　　“医生，”林尧见不得血糊糊的场面，他皱着眉，问：“他这个问题严重吗？”

　　“没什么大问题。”
　　医生站起身，双手插进白大褂里：“皮外伤，就是看起来吓人，等会上点药就行。”

　　“行了，又不是胳膊断了，不用都围在他跟前。”见几个人都围在付清川旁边，医生又道：“来个人跟我去拿药，记得一会就别再下水了。”

　　“我来我来。”高桑桑跟着起身。俞瑞洋则是也跟了上去，他还有些不放心：“叔叔，我兄弟真的没事吧？不用拍个片子什么的吗？他是咱们学校高材生，手出事还怎么写作业啊？”

　　“小伙子，我这里没拍片的机器哦，真要是不放心的话，你们可以回市里的大医院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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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疗站的冷气开的有些足，空气中又是冰冷的消毒水气味。林尧浑身湿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林尧就坐在付清川身侧，和他的情况没什么两样，付清川靠在一张蓝色的塑料椅上，他长腿散漫地分开微屈着，浑身上下也没一块干燥的地方，上身的白色T恤紧紧的贴在皮肤，挺括的肩背已经隐隐有了成年男人的轮廓。

　　林尧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相较于之前，付清川左臂上的伤这会已经青紫一片，中间的位置还有血珠在汩汩的往外溢，看起来更加可怖。

　　“你不觉得疼吗？”

　　林尧忍不住发出一丝质疑，他觉得付清川的抗疼指数有点太高了。

　　付清川瞥了林尧一眼：“还好。”

　　闻言，林尧拧着眉，人生第一次对付清川发出源自肺腑的赞美：“牛逼。”

　　高桑桑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就拎着一袋药回来。林尧接过看了一眼，挺巧，除去多了盒消炎药，别的和他前两天用的几乎一模一样。

　　暑期来漂流站游玩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同样，这也意味着游客受伤的数量会增多，他们才坐下没一会的功夫，又有人扶着受伤的同伴进来。
　　林尧听见医生又对着另一伙人，说了刚刚和他们说过的同样语录。

　　“小尧你来帮忙吧？”
　　高桑桑捂着眼睛叹气：“我先出去透透气，顺便研究一下等会怎么去寄存处。这里有点吓人，看着我头皮发麻。”

　　林尧面无表情，心想我头皮也挺麻的，问：“俞瑞洋呢？”

　　高桑桑指了指不远处：“拿拖把去了。医生说我们人多，帮他拖一下地。”

　　林尧：“……行吧。”

　　“你记得等下也去洗手间用水冲下眼睛。”高桑桑用手指了下林尧的眼睛，道：“现在看起来好红。”

　　林尧心里一跳：“有吗？”

　　高桑桑：“我骗你干嘛。”

　　大约是从小到大林尧的校霸人设太过深入人心，高桑桑也没往别处去想，反而很贴心地给林尧找了个借口：“是不是刚刚眼睛进水了啊？”

　　林尧干巴巴地回答：“可能是吧。没事，小问题。”

　　“还是注意点，别细菌感染了。”
　　高桑桑溜得很快，很快就又剩下林尧和付清川两人。

　　“别慌，但这玩意我熟。”
　　怕付清川继续刚刚的话题，林尧不放心地又用手背蹭了下眼睛，然后从袋子里拿出药水：“如果疼的话，你就忍忍。”

　　付清川没说话，只是微微侧过身，方便林尧上药。
　　从他这个视角往下去看，刚好可以看见林尧有些凌乱的发顶。在往下，少年的眉头不知不觉地又拧在了一起，可眼神却又格外认真。可能是之前在皮筏上不小心蹭上的，下巴到脖子还有好几处干涸的血水，越发衬着他皮肤白皙。

　　攻击性没那么强的时候，这个人一下子就显得格外安静了起来。

　　“其实刚刚你也可以不用帮我挡的。”
　　和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不同，而且这人又是因为自己受伤的，所以林尧手上的动作格外小心翼翼：“这样疼吗？”

　　“林尧。”
　　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了男生低沉的声音。

　　“干什么？”
　　林尧正愁该从哪里下手，一脸烦恼地抬头。

　　付清川本来想说的是没那么疼动作可以再快点，但余光瞥见林尧像是又红了一些的眼尾，说不上来为什么，很少见的，心中升起了一种很恶劣的想法，忽然就想逗逗他：
　　“看别人受伤，你也会觉得疼吗？”

　　像是没反应过来，林尧脸上先是浮现起一丝错愕。

　　“付清川。”意识到付清川话里的意思，林尧的表情从错愕开始变得咬牙切齿了起来：“信不信我杀了你？”

　　闻言，付清川眼角的笑意又明显了一些。

　　“我没别的意思。”付清川看着林尧，他声音很低，说出来的解释格外没有诚意：“如果你不舒服的话，我可以自己动手。”

　　“闭嘴。”
　　林尧凶巴巴地捏着付清川的手腕，冷着脸解释：“你刚刚没听见吗，我这是眼睛进了水。”

　　下午的阳光格外明亮，好像可以轻而易举地驱散阴霾。

　　“算了。”
　　少年垂下眼睫，语气虽然全是威胁，但手上的动作依旧仔细。

　　“看在你今天护驾有功的份子上，饶你一条狗命。”

　　——

　　付清川受了伤，谁也没打算撇下他继续玩，在寄存处将宣慈给他们准备的便当吃完了后，林尧叫了一辆网约车，回到小区才六点不到。

　　知道付清川受伤后，宣慈将人拉回来检查了半天，最终也是不太放心：“不然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没关系，也不是很严重。”

　　在长辈们面前的时候，付清川又恢复了平时在学校时的模样，甚至还反过来安慰宣慈：“活动也没什么问题，您不用太担心，过几天就能好了。”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总归是有不方便的地方。”
　　说到这里，宣慈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向正在开冰箱拿可乐的林尧，道：“尧尧，不然你今晚住清川那边，他要是洗头什么不方便的话，你就帮帮忙。”

　　“哈？”
　　林尧刚想说不至于吧，但话还没出口，宣慈已经又是一句话堵了过来：“如果不是你调皮捣乱，清川会受伤吗？”
　　“哈什么哈，也不想想人家是怎么受的伤。”

　　林尧：“……”

　　“不用了宣奶奶。”
　　付清川看向林尧，不徐不疾地说道：“您之前也说了，我是哥哥，在外面照顾他一些是应该的。”

　　林尧嘴角抽了抽，他眯着眼睛看了付清川一眼，视线逐渐开始变得危险。
　　进一步了解了此人一些后，他总觉得付清川话里有话。

　　所幸听付清川说到了这个份子上，宣慈也没有在坚持什么，只是道：“行吧，那你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就给他发微信。”

　　付清川点了点头，和宣慈道了声再见才转身离开。

　　“行了，你也别闲着，去楼下超市买点排骨回来。”

　　林尧灌了口可乐：“今天又喝排骨汤吗？”

　　“不是给你喝的。”宣慈没什么好语气：“等会炖好，你记得给对面送去。人救了你，也该有所答谢。亏你之前还说看不惯人家，我听桑桑说今天要不是清川，你脑袋就要开花了。”

　　“是是是。”
　　林尧难得没反驳，他走到玄关处换鞋，忽然想到付清川今天两次异于平常的调侃。

　　也没真的有多生气。

　　反而在这里假期的末尾。
　　他忽然觉得，付清川好像也没那么的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