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是小哭包》路回清野

12、第十二章

　　林尧完全就没想过要跟付清川组同桌这回事。
　　然而就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俞瑞洋猫着腰，偷偷摸摸地从后门钻了进来，然后啪嗒一声，坐在他刚刚看上的位置。

　　林尧：“……”

　　有万蓬坐镇，班上的同学终于敢有意无意地往后方投来视线。付清川将刚刚的保温桶塞进桌洞后，又将两张桌子并好，抬头看他：“坐吧。”

　　万蓬皱眉：“林尧你还愣着干嘛，是要我请人让你坐下吗？”

　　林尧眼皮跳了几下，嘀咕了一声：“你不该叫万蓬，你应该叫天蓬。”

　　这位置离后门隔了十万八千里，以后翘课都没那么方便。

　　付清川见林尧将校服扣子扯开了两颗，想起刚刚那声极低的吐槽，眼底闪过了一丝极不易察觉的笑意。

　　万蓬站在讲台往下巡视了一圈，满意地喝了一口茶后，道：“开学位置就先这么坐，等下次月考后再重新安排。”
　　“行了，从第一组开始，把暑期的作业交上了。”

　　不少还抱着侥幸心理的同学瞬间哀嚎一片，万蓬拍了拍桌子：“都搞快点。”

　　早早补完作业的俞瑞洋开始眉飞色舞，他正想隔空和自家好兄弟来个击掌，却发现林尧根本就没往他这边看，正低头和付清川在说些什么。

　　两人靠的挺近，几乎要头抵头。看到这里，俞瑞洋眉毛也舞不起来了，只是心中升起了无尽的悲凉，忍不住叹了口气。

　　“发什么癫呢，又想上厕所了？”
　　坐在前桌的高桑桑回头从俞瑞洋笔袋里翻了块橡皮。

　　俞瑞洋又叹了口气，朝着林尧和付清川的方向努了努嘴，继续说道：“我感觉，再这么下去，要不了多久付贵妃就会谋权篡位了。”

　　高桑桑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你脑子没拉坏吧？”

　　俞瑞洋摆摆手，三十五度忧伤仰望天空：“男人间的权力之争，你懂什么。”

　　高桑桑头也不回地将用好的橡皮往后抛，直接命中俞瑞洋脑门。

　　与此同时。俞瑞洋口中那位即将谋权篡位的付贵妃伸手指了一下林尧刚从书包里掏出来的那一沓物理报纸上。

　　“干什么？”林尧还记得付清川刚刚就是用这只手摸的他脑袋：“手不想要了。”

　　付清川没接这话，平静地说了句：“你名字抄错了。”

　　林尧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一边找别科的作业，一边凑过去看了眼。

　　还真是。

　　应该是深夜抄作业抄昏了头，在姓名那一行，他也跟着填了个付清川上去。林尧随手将那沓物理报纸递给付清川，面不改色地说：“帮我改掉，顺便检查一下别的报纸错了没，我看看数学习题册是不是没带。”

　　付清川垂眼看向自己桌上的那沓物理报纸。意外的，林尧的字其实和他的长相很符合，他写的是行楷，字体漂亮流畅，笔锋处却要更锋利一些，像一把亟待出鞘的剑。川字的最后一笔可能带了点力道，刮破了一点纸张。

　　付清川没立刻动手，视线在自己的名字上停留了几秒。

　　“愣着干什么？”

　　旁边传来林尧不耐烦的催促，付清川这才提笔将名字划掉，重新写上了林尧的名字。

　　林尧有点头疼，他将书包翻了个遍，依旧没找到数学作业，显然是出门太着急忘了塞书包里。

　　那边，万蓬十分有兴致地看着讲台底下一众找作业的景象。执教这么多年，其实这种情况他遇见的多了，但却依旧是乐此不疲，这是他在开学第一天敲打这些小朋友的独家武器。就这么欣赏五分钟后，他看了眼时间，目光终于又停留在了最后一组后排靠窗的位置。

　　差不多够了，到了杀鸡儆猴的时候。

　　他早听说了林尧在学生中颇有威望，是个很好的儆猴对象。

　　这么想着，万蓬不徐不疾地走下讲台，然后在林尧跟前停下：“找什么呢？”

　　林尧眼皮跳了跳。

　　他刚想说点什么，万蓬已经将他的话音接了过来：“是不是刚好发现自己作业丢在家了？”

　　林尧眼皮持续在跳，淡声强调：“我写了。”

　　“是，你写了。”话虽然这么说，但万蓬眉梢眼角完全就没有相信的意思：“就是这么巧，写了却丢在了家，对不对？”

　　“你们这一届真的是我带过最难的一届，都已经高二了，一点紧迫感都没有。”万蓬站在林尧旁边念叨：“咱学校的暑假作业什么质量？都不知道吗，隔壁几个学校每年都排着队跟我们借一份，当作重点题型去讲解，你们却都跟无所谓似的。”

　　万蓬：“学习啊！你们又不是帮我在学，一个学生如果连基本的作业都没写，还能叫什么学生？”

　　“是。我今天的话可能是有些重了，但十年后你们再回来找我，一定会谢谢老师今天这番教导。高二一开始时间就飞快了，转眼就是高三，紧接着就是高考，得紧迫起来了。”

　　“行了，作业没带的都出去站着。”万蓬又屈指在林尧的课桌上敲了敲：“尤其是你。林尧，作业没写就没写，怎么还骗老师呢？老师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还能把你吃了吗？”

　　林尧被他念的头转，动了动嘴唇，已经想顺着他的话来，没写就没写吧。

　　“老师，他写了。”

　　林尧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侧目。

　　付清川坐姿端正，那沓乱糟糟的物理报纸经过他的手已经变得整整齐齐，将报纸放回他手边后，抬头看向万蓬，嗓音平静认真。

　　不光林尧愣了，万蓬也愣了。

　　这要是俞瑞洋那几个就算了，完全可以当作包庇处理。
　　但付清川不一样，他是市里有名的三好学生，竞赛拿奖拿到手软，每次考卷一出来都得被当作范本来讲解，平常开会最后都是被单独拎出来重点强调要看护好的那位，完全是品学兼优的模范形象。
　　而且，之前也似乎没听过两人有什么交情。

　　万蓬是真的没想到付清川会在这时候说话。
　　惊讶之余，还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他写了？”

　　付清川：“我们暑假在一起写的作业。”

　　“真……的？”
　　万蓬神色古怪，已经开始怀疑付清川是不是被威胁了。

　　但付清川看起来足够平静，一点都没被威胁的样子，更不像说谎。

　　这些全班都愣住了。

　　校霸，
　　和学神，
　　一起写的暑假作业？！！

　　——

　　林尧中午没回去吃饭，跟着俞瑞洋和高桑桑两人吃的食堂。

　　“嚯。开学第一天伙食够好啊。”
　　俞瑞洋端着饭在林尧对面坐下，道：“我看那边还上了瓦罐汤来着。”

　　一般前一晚没睡好，林尧第二天都没什么胃口。这会草草地吃了几口后，就没怎么动了，他懒懒地趴在桌上，掏出手机玩起了消消乐。

　　“我看你这排骨也没动啊。”俞瑞洋皱了下眉，将他的餐盘端了过来，对旁边的高桑桑说：“别浪费，咱一半一半分了？”

　　高桑桑摆摆手：“最近减肥，我最多只能吃一块。”

　　“那也行啊。”
　　俞瑞洋给高桑桑挑了块好的：“其实你也不胖。”

　　“那是因为你看习惯了。”高桑桑幽幽地看了林尧一眼，叹气：“再这么下去，小尧都得比我瘦了。”

　　“我有一百一十五，你有吗？”林尧头也不抬。

　　高桑桑笑了起来：“那倒也没有，一百一十五太夸张了，我得绝食。”

　　“不过小尧你这个子也不用绝食啊，回头买点东西带回班级，下午饿了吃。”

　　林尧：“再说一遍，学校别喊我小尧。”

　　“知道有碍你校霸形象，林尧同学。”想起了什么，高桑桑还在笑：“不过校霸你挺行啊，我看老班当时是想拿你开刀来着，结果半道崩殂。现在大家都在感谢你们两个，不然都得出去站一上午。”

　　按照万蓬当时的计划，打算是用林尧开个头把作业都交不上来的人拎班级门口罚站，结果中途付清川开了口，他既不好继续发作，又不好再去罚其他的人，最后只能把交作业时间往后移，放在了明天上午。

　　这会班级多的是正在疯狂补作业的。

　　提起这回事，俞瑞洋也乐了起来：“开学第一天，你带着付贵妃又火了一次。”

　　“付贵妃？”
　　林尧莫名其妙地看向俞瑞洋：“什么连七八糟的？还有，什么叫又火了一次？”

　　“付贵妃是我对学神的敌称。”
　　俞瑞洋一口嗦下整块排骨，很快就又继续道：“就是之前我要拉你进的那个群，你说不进，一中大家庭那个。现在论坛不让发闲聊贴了，所以大家都搁群里讨论起了八卦。”

　　俞瑞洋语速飞快：“早上万勃在群里面直播你要给付清川投毒。”

　　听到这里，林尧更加坚定自己当初没进群的决定，都是一群神经病。

　　“但你是我兄弟，我能让他们败坏你名誉吗？”俞瑞洋一本正经地说：“所以我就在群里面讲，保温桶装的就只是排骨汤，不是什么毒药。”

　　俞瑞洋说着想起了什么，可能还是有些不明所以：“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满屏扣着问号，就这么扣着扣着，又不少女生在里面刷起了啊啊啊。”

　　一局消消乐结束，林尧也提起了点兴趣，他直起身：“她们尖叫什么？”

　　高桑桑正在喝水，闻言被呛了一下，她看看林尧又看看俞瑞洋，满脸慈爱的欲言又止了起来。

　　“我不知道啊。”俞瑞洋给高桑桑抽了张纸，说：“总之这也不重要。接着就是第一节课那会，有人把早上的事迹以文字的形式发到了群里，现在大家又都在猜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俞瑞洋看了眼手机：“嚯，现在还在讨论。”

　　“我看看。”

　　林尧伸手将俞瑞洋的手机接了过来。

　　果然就像是俞瑞洋说的那样，群里正在疯狂讨论——
　　【一中大家庭】
　　[苍天啊，我真是抓心挠肝的好奇，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高一的时候不是没什么交集吗？]
　　[是啊，高一我们一个班，没见他们说过话啊。]
　　[所以这个暑假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有论坛那次，我记得也是学神下场封的贴。]
　　[实名怀疑校霸用某种方法威胁了学神。]
　　[美色吗？不是，我的意思是校霸揍人的样子很美很帅。]
　　[楼上的姐妹冷静点，男生的友情都是很突然的，小道消息他们是一个小区的，没准跟桑桑他们一样都是发小呢？]
　　[不行，我还是很好奇。]

　　林尧挑了下眉，随便在屏幕上敲了几下，然后摁了下发送键。

　　[叫我俞大爷：别好奇了，就大哥和小弟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