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1 相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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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郎听着李连生犀利冷酷的质问，默默无言，只能跪缩在地上，将头深深垂下。
没有回答，就是最直接的回答，两个人都不是笨蛋，何必非要拿那种事情说出来呢？
李连生放下了手中的半只山鸡：“你就在那里跪着吧，好好反省反省。”
七郎虽然面色不露，心中却一喜，李连生愿意和他说话，愿意罚他，就代表着很有可能会原谅他。更何况对于见过受过各种刑罚的七郎来说，这种处罚仅仅是微不足道的。只是，他跟了李连生这么久，这却是李连生第一次真正的处罚他，可见他这次真的惹恼公子了。
不过，若是再来这么一次，他的选择还是不会改变。洞内剩下的食物不多，若非自己那么做，这些食物怎么能够撑得了这么久？他在训练期间，什么东西没吃过？七郎藏起了自己阴狠的眼神：公子，我必须这么做。否则，我若是饿死了，到时候谁来帮你？
良久良久，仿佛过了一辈子，洞中的日日夜夜本来就昏暗无比，他们这段日子全靠着习武人的良好视力才能识别物体，七天的时间也是七郎根据自己的感觉推算出来的，可是这良久的一跪，七郎只觉双腿渐渐失去了知觉，虽然还是保持着随时一击的精力体力，但是神智却慢慢混淆了，只是凭着本能防备着四周的危险，哪里能知道过了多久？
李连生也不好过，刚才他把那半只山鸡扔在了一遍，专心训斥七郎去了，七郎在一旁跪着，他就在一旁站着，又累又饿之下，也是十分不好受。其实这件事表面上看起来他在责罚七郎训斥七郎，实际上内心里他在责罚自己。他深深地明白，七郎那么做只是为了自己，如果七郎不那么做的话，不说以后，单单是这七天他们就熬不过来，七郎必定不会让自己受委屈挨饿的，如果七郎没有那么做，说不定……说不定还会比现在的状况惨烈百倍。
李连生看着七郎开始发白的面孔，心中蓦然一阵后悔：他在拿自己的错误来惩罚别人！何时自己变得如此昏庸如此无能了？他已经犯了错误了，还要七郎来替他背负罪恶，承担错误么？可是他就是拉不下那该死的面子。他心存侥幸地想：要是七郎现在向自己求饶该多好，这样他就可以顺梯子下台了。可是他在心底也知道，若非命令，七郎是绝对不敢求饶的。生平第一次，李连生对两人的身份有了点不满，虽然这个小小的不满就像水中被一小颗石子激起的涟漪一般，马上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个泡沫也看不见。
又等了好久，李连生看着七郎明显倦极的背影，强自控制着不发抖的双腿，终于败下阵来。“我饿了。”
七郎心中狂喜：“多谢公子饶恕。”李连生铁着脸‘哼’了一声。七郎爬将起来，顾不得去揉那血液几乎停止循环的双腿，迅速把那块山鸡生火又一次烤热了，然后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
李连生没有漏掉他眼中的喜悦之情，叹了口气，撕下一半扔了过去：“吃了!”
七郎接住了那一半，欲言又止：“公子？”
李连生皱眉：“吃！不吃就别叫我公子。”
七郎嘴巴无声地动了动，终于把那小半块山鸡凑到嘴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起来，眼中似乎满是笑意，又似乎溢满了泪水。山鸡的味道，很香，很香。
李连生木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看到那个人宝贝似的吃完了那小半边山鸡，吩咐道：“去，再去用银针测测。”
七郎点头，虽然不抱什么希望，可是现在食物快用完了，如果外面毒气还没有散掉的话他们以后该怎么办？七郎小心翼翼地抽出了那根银针，心中在祈祷：一定不要变色，不要变色，不要变色……仿佛听到了他的话一样，银针没变，仍然是银色的。七郎惊喜万分，声调都变了：“公子！没变！银针没有变色！”
李连生快步冲了过来：“是……吗？”他兴奋地说出了‘是’字，然后语音忽然一个急转弯，下滑了八度，浓浓的失望从这一句话中泄露了出来。
怎么？七郎惊讶回头。刚刚还没有变色的银针在过了一会儿后慢慢地变成了黑色，虽然比前几天慢很多，可是仍然是有毒的。李连生勉强笑笑：“没事，至少时间上推迟了是吗？这说明这林中的毒气是在慢慢散去，说不定过几天就会完全没有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七郎也附和道：“是啊，公子。”可是两个人心里都知道，他们的食物坚持不了几天了，可是外面的毒气却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他们打的是个时间仗，而己方却没有一点筹码。
李连生肃声道：“虽然如此，以后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要是再让我发现……”
七郎哀求道：“公子……”他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看着李连生冷硬的脸色以及坚持的目光，终于不再说话。心中愁苦万分，一脚山羊，半只兔子，他们能吃多久？两个大男人，而且习武之人更是饭量极大，一直都有武林人日啖一牛的说法，虽然言过其实，但并非毫无根据！并且，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在不吃不喝下，体力好的平常人大概可以活十天，他和公子的话半个月应该不成问题，只是之后呢，那时候二人必定是奄奄一息，即使外面毒气完全散了怕是连那道巨石门也推不开了，还有什么用处？这个法子不可取。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七郎想。自己至少有两个法子可以解决问题，既然公子要求自己和他吃一样的东西，那就照办好了，真到了那时候公子绝对不会拦住自己的。他想通了这些心情顿时大好，况且有李连生的一份情谊在心头，刚才的为难伤心马上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两人省吃俭用，李连生虽然执意分七郎一半，但是每次七郎只吃了三分之一左右，剩下的又留了下来。一脚山羊，半只兔子，两个大男人竟然只靠着这一点点食物一直又过了七天。
七郎每天都会拿着那根银针去门口实验，银针变色的速度越来越慢了，虽然食物即将告罄，可是七郎的心情反而一天天好了起来。
二人为了不浪费体力并没有做什么事情，只是每次吃完了东西之后李连生都会静静地抱着七郎泡在泉水中或者是坐在大石头上。他们二人或者随便聊聊，不过大部分时间是什么也不说，就那么安静地坐着，累了，就靠在一起睡上一觉。七郎恍然记起一个习惯的养成大概是需要十四天，李连生这十四天天天抱着他，这是不是代表着这件事很可能会变成他的一个新习惯？坐在李连生怀中的七郎想着想着，嘴角就噙起一丝微笑来。李连生看着七郎嘴角的笑容，也不问他什么，只是习惯性地亲亲，然后又继续揽着他。
泉水叮咚叮咚地响着，如同最美的音乐。
七郎在李连生的纵容下，从最开始呆呆地坐着，慢慢地开始回抱，最后学会了做一些李连生不会排斥的小动作。他最喜欢揉弄李连生鬓边垂下的一缕青丝。李连生的发质很好，可能是由于出生富贵的原因，也善于保养，头发乌黑柔顺，光泽闪耀。一头青丝足足有一尺八长，七郎曾经用手试探着丈量过。他的发丝浓密而柔软，七郎也学会了梳理发髻，所以每天早上都会把他的发型打扮得一丝不苟，清清爽爽。
可是他自己呢？七郎苦恼地摸摸自己的头发，长度倒是够了，只是又粗又糙，还是微黄色，发梢上多数都分叉了，看起来十分碍眼，摸起来也都嫌扎手。晚上二人躺在一起的时候，对比就更加明显了，两人头发绞合在一起，青黄分明，十分的不协调。
七郎想起了自己现在的二重身份，一般来说自己这种身份都是以色侍人的，可是自己这般姿色在这大山石洞里还罢了，公子可能也是没办法了，将就将就。若是出去了，遇上那丰腴女子，绝色佳人，恐怕自己会更显得尴尬。
想了好一会儿，七郎才道，罢了。既然已经和公子许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诺言，公子应该不是开玩笑的，若是真的是开玩笑的，大不了自己又恢复之前的身份，不还是可以长伴公子一生吗？又不是失去了什么，只是得到了不该得到了，过一段时间又收回去罢了。算起来，赚了这好一段时光，恐怕还是自己的造化了呢。
七郎又看着自己的手指，虽然略微白皙，可是有些粗短，而且手中多是厚厚的老茧，摸起来只觉得刮得人生疼。而李连生虽然武艺高强，手上只有那么几个小小的薄茧，并且手指有力修长，指甲圆润光泽，粉中带白。七郎捧着李连生的手和自己的摊在一起比较了一下，叹了口气。
李连生抱着他，看着七郎一会儿摸自己的头发一会儿摸手，一会儿叹气一会儿皱眉，觉得委实可爱万分。
要是这么温馨的一刻能永远继续该多好啊！李连生和七郎都不知道对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今晚的食物已经用完了呢！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31 相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