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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下班的时候,琴响想了下还是礼貌的问了下,是自己先回去,还是等他。短信回过来说:五分钟后下楼,一起走。
      林景道66号的厨房内已经好长时间没这么热闹过了,自从这个家差点散掉后。
      琴响只是烧了两菜一汤,但也奏响了锅碗瓢盆奏鸣曲,挥舞着锅铲的她,那张脸不很漂亮却有着和秀的美,在窝里腾起的热气映拂下,显得特别的生动,孔亦徽差点以为那就是忽而降临来拯救自己的精灵了。可是这个厨房中原本也有个贤惠的女人、温情的丈夫、聪明的儿子,他们呢?温情的丈夫在冰冷的地底,贤惠的女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别人的喜怒哀乐没有任何的感知,哪怕自己的儿子。那么,那个聪明的儿子唯有化身为恶魔让夺取这一切的人尝遍这样的苦。霎那间的温馨化为彻骨的寒冷。
      孔亦徽控制了自己的情绪,直接无视了琴响投射过来的怯怯地满含期待的征询的目光。这才只是开始。
      那能把人冻僵的饭桌氛围,提醒琴响睡觉要继续保持警惕。她先洗了个澡,然后到书房准备找本书,瞄了眼在电脑桌前敲敲打打的孔亦徽,犹豫了下拿了本经济类书走出去。躺在床上先是翻看了序言,看了5秒,翻到了第一章,看了10分钟,目光仅停留在第一小节,然后就翻看了尾页,然后就随便翻到了中间,然后就停到了中间,琴响就和书本和时间一起静止了。
      孔亦徽进来的时候才确信孟高清今天不是开玩笑,那女人确实又坐着睡着了,头垂着,书歪倒了一边,一副香甜的小猪模样,没半点淑女风范。孔亦徽把书拿起来放到一边,惊醒了琴响,香甜的小猪随即化身为受惊的小兔倏的钻进被子里。望着两人之间由被子荡漾而出的“台湾海峡”,孔亦徽也翻身睡下了,这个事情并不着急。
      早上琴响飘飘乎乎的下了楼,做好了早饭,烘烤的面包,杂粮豆浆,营养又美味,可惜睡不好就没有好的胃口。到时间孔亦徽也就自己下来了,边下楼梯,边整着领带,香甜的豆浆很开胃,他好胃口,喝了两碗。琴响厨艺几乎是天生的,碰到好吃的方便的话她就会问一下,记住就好了。她实践的机会不多,家里有保姆,琴响和爸爸也不太照到面,梅姨嘛,能不见面就不见面了。好口福的是月月,机会也不多,月月不好吃。
      刚才的场景其实是符合曾经琴响对美好生活的想象的。鱼海喝着琴响做的豆浆,一脸幸福,琴响宠溺的拿起豆浆壶让他再喝一杯,等他吃完了早饭,借着帮他整理衣服的时机再轻轻印上一吻,送他出门。
      只是,生活变幻莫测,琴响轻轻地摇了下头,让自己从虚无飘渺中回过神来。她得赶紧打理好自己跟着孔亦徽出门,状态不好,开车不安全。车里各种气味的混杂,让琴响不能忍受,她打开了车窗让春风拂面,贪婪的呼吸着窗外甜湿的空气。这样的侧影留给孔亦徽的解读就是这女人唯恐避之不及。
      这一连几天了,睡不好,琴响头都昏沉沉的,人力资源部的几口人看着她都一脸暧昧的眼神,偶尔琴响察觉对面过来的眼神不对劲,都以为自己是不是打瞌睡把笔墨弄花到脸上去了。琴响知道这样下去真的不行,娜娜姐交代了一大堆材料让自己看,看完后要能发现问题,提出解决方案。她说人力资源部的小丁、老赵、萧潇,这么能干,都是踩着这大堆材料过来的。可是看着看着,琴响就把脸直接埋在材料里了。然后一点动静就会把她惊醒,惊醒的时候手足无措,常常会有些不明事物遭殃,于是霹雳巴拉动静就会有些大。
      终于,娜娜姐忍不住召唤她了。
      “你资料看得怎么样?进展。”
      “我——我还在努力看。”琴响支支唔唔,满脸通红。
      “是挺努力,都把资料印到脸上了。”
      琴响吓了一跳,赶紧不好意思的用手去抹脸,抹了两下,才反应过来给娜娜耍了。
      耍了人,还有理。“要睡觉,回家去,比这儿舒服多了。”
      被人耍了,还得低声下去。“对不起,是我不对,明天不会这样了。”
      “如果身体不好,不要勉强。”有点怪声怪调,含沙射影。
      “不是的。”好歹得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我神经敏感,这两天贪嘴,尝了下蓝山咖啡,我失眠了。”
      “喝咖啡失眠?”娜娜觉得这简直是不可思议。“还失眠了两天?!”
      “我连喝茶都失眠。”转移话题。
      娜娜气得无语了。

      琴响偷偷和月月通了个电话,后者更加强了她今天晚上无论如何睡个好觉的信心。月月说:“管它呢,敢对我家响响趁火打劫,踢死他。趁着你还没失身,让他主动滚下床。”琴响哈哈笑得差点岔了气。电话铃声接着又响了。琴响好不容易憋住笑:“喂,您好。”
      “今天晚上我有个聚会,你自己回去吧。”
      “好的。”瞧,天随人愿。多好啊!
      一包方便面就打发了自己,现在琴响有种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得意感,轻松自如。她把住了四天的房子左右看了下,很简单——装修、家具都这样。有个房间关着,琴响也没想着要进去,心里确实隔着些东西。庭前的院子也很小巧,比当年她家在林景道上的还小,却也很精致,有棵小桂花树,周围还有些花花草草,小盆栽,应该是专门有人打理的,春天了都在爆新芽。孔亦徽不像有这耐心的人。琴响找了喷壶,喷洒了点水就进了屋,用白菊花、红枣水计浸泡了点米,准备明天的早饭。
      看着时间还早,9点还不到,想把昨天未进行完的经济学书再看看,就上了床,没看两眼,就觉得眼皮沉。灯没关,这个陌生的地方,整个屋子黑洞洞的,琴响还是有些害怕的。
      孔亦徽车开回到林景道的时候在门口停了下来,晚风习习,都是香樟树的味道,他松开了领带,半仰着坐在车里,眼睛看着楼上房间的灯光,如果没有那么多的记忆,那确实是诱惑人沉醉的地方。歇了火,他把西服搭在肩上,不动声响的开门,走上了楼梯。
      眼前的人睡着了,和前两天不太一样,睡相挺难看,被子没盖好,人还是蜷缩着,可是斜着,占据了大半个床,孔亦徽注意到枕头有块水痕,只是不知道是哭着睡着的,还是睡着了哭的。孔亦徽关了灯,盖上被子,背过身去,无视这一切。可这一切是不容他无视的,整个晚上,左一脚,右一脚,更多时候是双脚齐来,简直让孔亦徽无处藏身,忍受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锻炼。到快天亮时,他都要疯了,但还是忍住了,战斗的号角还没有正式吹响,前沿阵地绝不能失。等她起了床,他终于松了口气,安心睡了。
      今天琴响是这段时间来最欢快的一天了,一睡解千忧,终于睡了个好觉,身体和心都特别轻松,所以人千万别为了面子和自己过不去。起来的时候,琴响还特意看了下旁边的孔亦徽,看看有没有什么异样,他虽然微皱着眉头,但好像没有什么痛苦的神色,也许还好吧!
      煮了粥,等到了点,那个人还没下来,琴响也不管了,自己喝了点,把他的继续煲上,留了个条,告诉他哪儿有粥,自己去公司,就走了。
      中午的时候在餐厅碰到了孟高清,赶紧赶上前去打招呼,“师傅,难得见你到餐厅。”
      “师傅?你不会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吧,孔亦徽会灭了我的。”孟高清奇怪这女人这样称呼。
      “哈哈,不是他自己找的吗?”这话一出,孟高清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确实是他自找的。
      “你在娜娜那边学得怎么样?”
      “前两天我没入门,今天我在发奋图强。”
      “师傅在大学的课是哪天?”
      “星期四,怎么?”
      “我把这头忙完了,也去听听,多学点。”
      “也好。”反正多她一个不多,听课就能换个孔亦徽的爹当,还是挺爽的。
      “你在人力资源部和大家处得怎么样?”
      “挺好的,开始有些面生,大家喜欢盯着看,现在就好了。”
      “李娜呢?”问不到结果不罢休。
      “娜娜姐很好,非常好。”琴响弄不透孟师傅的话意,反正得往高了捧,难道还说,娜娜姐两眼像铜铃,眼光一扫,我灵魂一半出窍?再说,李娜人确实有两把刷子,很认真。多半是自己前两天迷迷糊糊太不象话,她有些恨铁不成钢才这么凶的。话到嘴边留两分,琴响懂得,鱼海随她,月月经常教育她。
      非常好?八卦了半天就八卦了这么个结果,还是小瞧眼前这个女人了呢?

      孔亦徽决定今天晚上一定不让那个女人先睡,否则她都不管不顾了!她怎么一下子就豁出了呢?还有她怎么就睡觉没有半点别说淑女了,好歹女人的样子吧,怎么就没有呢?喝着还温热的粥,他只在感叹一个人怎么白天和黑夜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反差。
      到了晚上,琴响很奇怪,孔亦徽居然和她同一时间关灯睡觉了。她有些警觉,可发现他也只是盖被子睡觉,渐渐地心就放下来了,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太早了,孔亦徽睡不着,11点,只有早先在国外读大学打工时,为了解决肚子饿的问题才这么早睡过觉。而这个养尊处优的女人,11点已经酣睡如泥了。过往的一切在脑海里像放电影式的掠过。而身边人的拳打脚踢又开始了,而且还有呜咽的哭声,她在做噩梦!是什么让她梦里这么不安稳,是她父亲的死吗?自己小时候父亲死了后,也只能倔强地躲在被窝里哭,孔亦徽想要一把把她搂在怀里,轻轻的安抚她,可伸手过去的时候还是把她推醒了,“做恶梦了吗?”
      身边的人抽抽达达醒了,“嗯,梦到关在黑盒子里,怎么都出不来。”
      孔亦徽笑了,“怎么还像个小女孩一样?”
      “嗯,做了多少年了,都是这个梦,是我所有的噩梦中最可怕的。”
      “小时候给关过黑屋子?”
      “不是。”好像是要摆脱梦境的纠缠,也许是夜色使人脆弱,琴响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小时候经常是妈妈搂着我睡的,后来妈妈去世了,爸爸很忙,凌叔就会来给我讲故事。他不讲什么童话故事,他说过一个警察家的孩子被坏人报复关在了个大箱子里,警察到处找都没有找到,等到找到大箱子的时候,孩子已经窒息死了,临死前挣扎得很痛苦,流下的汗都把头发结成了块。凌叔讲完以为我睡着了就走了,黑压压的屋子里就剩我一个,越是想忘记那故事就越记得牢,我总能想见那两个孩子痛苦挣扎的样子。所以经常做噩梦。”
      “你做梦不会是在踢箱子吧?”
      “你被我踢到啦?这段时间精神太紧张了,对不起。”琴响还是觉得挺抱歉的。
      “没事,睡吧,1点都不到,还有好一会儿。”
      琴响局促了一会儿,还是沉沉的睡去了,这段时间她确实太累了。
      孔亦徽自动退到了她脚程以外的地方,他可不是木板!

      早上,孔亦徽从楼下走下来的时候,琴响看到那双寒潭似的眼睛镶嵌在一副大熊猫眼眶里,只能侧过脸使劲憋着笑准备早饭。
      一整天琴响想到他苦苦的表情都觉得好笑,有种报了仇的快感,给月月一阵奚落。
      “你这样就报了仇?你有没有脑子,你还真不叫sky,就得叫该死,你起着英文名时我就有远见。你说是谁让你陷在狼窝了里的?”
      “唉,月月,我自己送货上门的,还有鱼海。”鱼海放弃了我,我放弃了自己。
      “你——谁逼得你爸爸走投无路的?”
      “月月,我也觉得该恨他,可是也是爸爸自己经营不善,大鱼吃小鱼,不就是游戏规则吗?所以我现在努力学经营。”
      “什么?你不会爱上他了吧!”
      “没有,我见到他就害怕,小时候就这样,现在还害怕。我只是不想没脑子的把所有的错都归在别人身上。”
      “你说——我——没脑子?!”
      “不是,不是,好月月,我不会不防着他的,我知道你会我好,一是他现在确实挺帮我的,连方副经理都说林氏能起死回生。也许是将功补过吧,上一代的恩怨到爸爸去世都算过去了吧,我这样想。如果能结束,我不想还绕在这里面了。”
      “你,你就傻吧!”月月心疼,把脸扭到窗外去了,她不忍心苛责我,哪怕我是错的。
      “你还会全身而退吗?鱼海犯了错,你就真不给他机会了?”
      “我没有机会给他了,不是我不想给,是我没有机会了。孔亦徽不是慈善家,他不赶尽杀绝,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琴响你何苦,你何苦啊!你那个梅姨领你的情?你那个不成材的弟弟会把你用自己换来的林氏守住?你反正从来没有,也不想占林氏的光,犯不着把自己搭进去。”
      “爸爸的遗愿,我什么都没做,就把林氏散了,月月,我交代不过去,我不是不想,我交代不过去。”
      “别哭,别哭。我知道你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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