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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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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守护天使
我们是座城堡爱情放在里面很好
就算没有人看好
幸福是因为互相依靠
——from 《很好》孙燕姿(《孙燕姿》)
出得校门,杜睿添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唐糖挤眉弄眼的叹道,“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整天里哥哥妹妹的,好东西果然被你据为己有了!”
笑笑,不理会她的嘲弄。扬着眉,我说,“载你一程?”
津着鼻子,她阴阳怪气的,“我才不当电灯泡哩!”
还是笑。唐糖被我弄得气不起来,摆摆手,朝另一侧李大钟的方向走过去。追着她的身影看过去,李大钟身边,冰蓝的耳饰耀着璀璨的光芒,那人的目光与我在空中碰撞。眼光闪了又闪,他终于侧头避开。我也跟着垂下眼。
这时杜睿添走了过来,快速接过我手中的大包小裹放在后排座位上。
蒋秦留下的袋子还被我抱在怀里,扫了一眼,他问,“什么东西抱那么紧?”
“药。”我答,边在副驾驶位坐了下来。“蒋大哥临走时让我交给你的,一直放在寝室里忘了拿。”
一边眉毛挑高,他不动声色的看着我。
“他说是止痛药。给我爸捎回来的吗?”我问,忽然想起一事,眉毛不自觉的拧起。“他怎么说是没有批文的呢?还在试验阶段吗?”
笑着抚开我额前的发,他道,“是在临床试验阶段呢。你爸的头痛是顽疾,吃一般的止痛药都不起作用,就让蒋秦托人捎了些回来。近来一直在吃,效果还不错。”
“哦。”了解的点点头,拿了一盒出来在手中把玩,“这么说下次肚子痛就可以吃这个了!应该会比芬必得好用——”
“不可以!”
急促的刹车和他突然出口的呵斥截断了我的喃喃自语,杜睿添快速的将车停靠在路边,神情严肃,不似在开玩笑,“不许吃!”他说,“蓂子,答应我。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不能碰这药!明白吗?”
“为什么?”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他似乎很紧张的样子。“我爸不是也在吃吗?有问题吗?”
“药本身没问题。问题是这个药还在临床阶段,药劲太强,你一个生理痛吃多了产生依赖性怎么办!”他说,似乎也察觉了自己的反应有些激烈,脸色渐渐缓和,重新带了些笑,“你若总是痛经,我带你去看中医好了,女孩子,还是应该以调理为主。”
话题转到这儿,脸上不由燥红。
跟一个大男人讨论生理期肚子痛的问题,哪怕对方是对我无比了解的杜睿添,我也有些赧。
“哥哥!”忙着打断他的话头,“我不吃就是了。”
“保证?”他锲而不舍。
“保证!我保证不碰还不行!”
这令人脸红的话题赶快结束吧!真是的!
侧脸看着杜睿添,他对我的一切还真是了解的细致入微。
越想越脸红,越想也越羞赧,等到车子驶到家门口,我的脸就如熟透了的红苹果般臊红无比。
“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发烧了?”祥叔担忧的看着我的关公脸。
“没!没!”心虚的道,边说着,边快速钻进屋内。
看着我落荒而逃,杜睿添只是笑笑,什么都没有说。
……
蒋秦留下的药似乎真的很有效,这半个月来父亲捧着头咆哮怒骂的次数减少了很多,脸上偶尔也能见到些笑模样。虽说是稍纵即逝,到底也让我心宽不少。
肝肾功能的衰竭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也已经有所缓解。唯一麻烦的是慢性胃出血的症状不断加重着。
为此,祥叔特地请来了营养专家,每日按照最科学的方法调配三餐,帮助父亲减少胃部的压力。
吴医生说,以父亲目前的身体状况,若是调理的好,再坚持个十年八年也是可能的。相反,如果病情继续加重,多则一年半载,少则三五个月。
光秃的指甲早已被我啃到一枚不剩。
现在我能做的,只有微笑。在父亲面前,灿烂的微笑。
现在每日在别墅里出入最多的有三个人:家庭医生吴迪飞大夫,逐日的灵魂人物杜睿添,另外,还有一个带着长相斯文,身材精瘦的年轻人。
吴医生和杜睿添不算;这突然出现的第三个,常常不是在三更半夜突然造访,便是赶在大清早时扰人清梦。
等到别人都在时,反而看不见他的踪影。
这人,玩的还挺神秘!
终于忍不住跟祥叔打听,他含糊的说是公司的法律顾问,帮着解决些杜睿添他们不在行的法律问题。
听了这话,不由想起那灰白的逐日大厦,心里顿时没什么好感,便没再多理会。
过了几天,趁着杜睿添工作不忙,我约他午休时去桃花苑赏桃花。
说是赏花,其实不过是找个借口拉他出来。
最近他忙得分身乏术,常常把我送到家里便要急着赶回公司。问他忙些什么,只说为了快点完成对我的承诺,可以早日飞去希腊过我们自由的日子。
笑笑。
只要牵着的手还连在一起,至于去哪里,我并不在意的。
尤其是现在,我爸的身体这个样子。
通电话时我刚巧在他与人谈生意的香格里拉附近闲逛,于是就说,“我过去门口等你。”
他说不。“你在原地等我,我马上赶过来。”
说着,电话就挂断了。
绿灯闪烁,脚步跟着人潮开始移动。
其实我就站在香格里拉对面的人行道上,走过去,不过二三十米的距离。
明亮的玻璃门内,他和一个衣着精致到无可挑剔的女子一同走了出来。
半眯着的眼在看清了来人后弯起浅浅的弧度。
“脂若。”我笑笑。
傻大姐凌脂若顿时笑靥如花,“好几天没看到你了!他们都在讨论旅行的事,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摇摇头。“我爸最近身体不好,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去。”
她垮下脸,夸张的,“你不去他们会哭的!”
……
吃饭的时候杜睿添道,“那个就是你们校董吗?看起来怎么呆呆的!”
诧异的看他,“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他以更诧异的目光看着我,道,“怎么会!在电梯里遇到的,捂着一只眼睛说是隐形眼镜掉了。”
笑笑。
了解的点头:因为经常揉眼睛的关系,脂若总是随身多装着一付隐形眼镜以备不时之需,类似的状况,我们一起逛街时也时有发生。习惯了,也就不觉得怪异了。
“你毕业旅行回来我们就去登记,好不好?”埋头喝着冬菇汤,冷不防他说了一句。
傻呆呆的看着他,两边的唇角一同翘起。
这算是求婚吗?
单膝跪在地板上,由衣袋内拿出一枚小巧精致的戒指,执起我的左手,轻吻落在无名指上。
定定的看着他,四周的一切渐渐模糊只剩我们二人立于天地之间。
“也许你觉得有些突然,可是,我已经给了你十年的时间做心理准备了。你已经准备好了,对么?”
他的声音像蛊惑,我无法也不想说不。
“哥哥……快起来!”我的脸一下子臊红到极点。
他笑,眼里,唇上,都漾着无比坚定的笑。
“蓂子,”轻声呼唤着我的名字,他的声音如同带了魔力直接到达我灵魂深处,“嫁给我,我会是你一辈子的守护天使,我发誓!”
第9章星之碎片
快乐不是只红酒杯
狂欢换一次醉
醒来后夜更黑
——from 《快乐练习曲》周传雄
无名指上的戒指亮晶晶,我的心情也是亮晶晶的。
夜里睡着了,嘴角也忍不住上翘。
杜睿添。哥哥。我的爱人。
如果时间能够在这一刻停顿,又或者世界在这一秒毁灭从此重归洪荒,我也不会凝眉露出丝毫犹豫。
这样的心情,于我,这一生,恐怕再无法体会第二次!
嘴角微微上翘,心像燃放着烟火的夜空,斑斓而如梦似幻。
人在幸福中,常会得意忘形。
得意忘形之后,便是乐极生悲。
显然,是我忘了,在叶蓂子的生活中,本不该有极乐的色彩——
我的好心情,在第二日早饭时的餐桌上戛然而止。
因着从来没有佩戴首饰的习惯,全身上下唯有左耳上三枚从来不曾除下的钻石耳钉闪闪发亮。也因此,才在桌前坐定,祥叔就眼尖的发现了我手上的戒指。
“很漂亮!眼光不错。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学着打扮打扮了!”祥叔从来不吝啬对我的赞美。
“不过,”他又说,“戒指这东西就不应该自己买了吧!”
笑笑。
指间的光芒越来越盛,像杜睿添深邃的眼神,给我安定的力量。
“哥哥送的。”尽量若无其事的道。
啪——
筷子掷在桌面上发出的清脆突兀的响声截断了我们本来的对话。
不明所以的看着父亲。筷子在桌上打着滚,几番挣扎之后,终于掉落在地上,继续发出令人心惊肉跳的响动。
他冷着脸,眉间神色带着烦,狠狠的道,“摘下来!”
“什么?”怔怔的反应不过来。
“摘下来!不许戴!”父亲重复着,一字一字。眼睛一直盯着我的手,不曾移开。
“为什么?”
并不知道究竟是哪句话或是哪个举动热毛了高高在上的叶老大。父亲的样子不像是随随便便的发脾气,反倒像是经过深思熟虑而下了某种决定。
他不语,拧眉思索着,我也沉默着。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我们一老一少就这样半眯着眼互相瞪视着,谁也不肯退缩半步。
好好的一顿早餐,现在却气氛全无,而且食不知味。
终于,还是我先沉不住气。“爸,”我说,小心翼翼的字斟句酌着,“哥哥和我,打算等毕业旅行回来就举行婚礼。”
“不行!”他的声音像闷雷,脸色坏的可以。“我不同意!你马上跟他说清楚:绝对不可能!你的婚事我另有安排!”
一闪而过的某个字眼让我脸色大变。“另有安排?”我尖锐的,“爸!您什么意思?”
“你别管那么多,总之就是另有安排!”父亲含糊其辞,“你是我女儿,还能害你不成!”
“我不要!”嚯地站起来,气鼓鼓的,“我要嫁给哥哥!我不要您的安排!我爱杜睿添,我只要他!再说,您不是答应过他,等我长大了就让我们在一起的吗?您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胡扯!”父亲火冒三丈,“我答应他?他以为他是谁?他杜睿添不过是我叶家一条狗!我供他吃喝,给他飞黄腾达的机会。没有我叶家,他杜睿添还不一定在哪个阴沟里蹲着!我拿骨头喂狗,难道还要把自己的女儿也拿去喂狗不成?”
父亲说的理直气壮。只觉一阵急怒攻心,我眼前一片漆黑,好半天才顺过气来。
“爸爸,我只爱杜睿添,也只会嫁给他!不要以为一桩别有用心的婚事就能弥补我缺失了二十几年的亲情!如果您真的为我好,就不该阻拦我的幸福!”
推倒了桌上盘盘碗碗,掀翻了身下椅子,低着头恨恨冲出餐厅,迎面便撞到一人。定了定神,面色铁青立在面前,是最不应该在此刻出现的杜睿添。
“哥哥。”心里涌过一阵难堪,眼角不自觉泛红,“我爸,他——”
涩涩露出笑,他的手指滑过我的脸颊。“你先去学校。这边我来解决。”
点点头,虽然心中惴惴不安,但此刻我唯一可以信赖的,便只有他一人了。
……
父亲和杜睿添的谈话未知结果。
只是包括祥叔在内,所有知情人都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
放了学回家,父亲的脸仍然像冰柜里新鲜的冰棒,丝毫不见缓和的迹象。
为了避免在餐桌上再发生不必要的争执,干脆借口在学校已经吃过了,道了晚安,告辞闪人。
“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说。”转身的刹那,父亲叫住我。
依言在对面坐了下来,父亲却自顾自喝起小米粥。
我也不急,静静等着,眼光放在戒指上,心里做好打硬仗的准备。
轻咳两声,听得父亲道,“蓂子,我叶金鸿一辈子枪里来刀里去,不说是坏事做尽,也绝不是个好人。但是虎毒尚且不食子,我就算再机关算尽,也不过是为了护得你周全。”
“我这个爹当得是不够格,可是孩子,你听我一句劝,你跟杜睿添不合适!我是你老子,我给你做的安排,肯定是最好的安排!”
一边唇角翘起,招牌动作重又回到我的脸上。
在可以两边唇角同时翘起微笑之后,如今再做这动作,心里不是不悲哀的。
摇头。坚定的。
“我不要您的安排!爸爸,我不是没有思想不会思考的洋娃娃。我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也有自己想要的人生。您都可以不顾他人的感受而选择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呢?爱应该是包容和成全,而不是自以为是的逼迫和一次次弥补式的示好!不要打着爱的旗号却做着伤人的举动!我只要杜睿添。除了他,我谁都不要!”
第一次在父亲面前如此清楚而诚恳的剖白自己,父亲定定的看着我,预料中的暴跳如雷并没有如期而至。但是,在这样的沉默中,我却越来越不安……
这样别别扭扭的日子在我和父亲共同的隐忍中默默持续着。
气压的骤降让杜睿添和我将见面的地点由家里改到了外面。
杜睿添住的地方离我的公寓不远,只有五分钟的路程。唯一的缺点就是离逐日大厦尚有一段距离;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开车也要半小时左右,来回往返极不方便。
于是,一家名为存梦的咖啡屋成了我们消磨时间的最好去处。
存梦面积不大,与逐日大厦只相隔了一条街。店内设计颇具希腊风格,几乎照搬了整个帕特农神庙,因此深得我心。
店主是个大约25,6岁的女子,人淡淡的,即使笑起来也似带了些忧郁。恍惚里觉得似曾相识,却完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同类气质的女子。同样是不怎么爱说话,每次都是一个高个子的调酒师出来招呼我们,一来二去,由陌生变得熟识,偶尔会与我寒暄几句。
“如果只看背影,你和唯的气质真的很相似呢!”
一日晚饭后,店中客人不多,负责调酒的柯轩便捡了把椅子在我身边坐下来,劈头就是一句。
唯,是柯唯。存梦的店主。他们并无血缘关系,却都姓柯。
笑笑。
“品尝一下我新调的酒,”冰蓝泛着红色斑点的鸡尾酒被推到面前。柯轩的长睫毛扇动着,眼睛好像会说话,“冰火佳人!”
冰火佳人?依言举起杯子,透过冰冷的液体看过去,正好瞧见杜睿添由门外进来。
拍拍我的肩膀,柯轩会心一笑,识趣的退回吧台后面。
笑笑。支起头打量着渐渐走近的杜睿添。
十年岁月,他已不是初见时那个青涩的青年人,而我,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只知逃避无力自救的孩子。
以前是他守着我,现在,轮到我来守护他。
“哥哥。”
相视而笑。
刺耳的电话声打破了温馨静谧的气氛——
“好!知道了。”他拧着眉道,“我马上到。”
匆匆收了线,他说,“Party Queen出了点事,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去警察局一趟。”
皱眉。
鬼使神差般的,我说,“我跟你一起去!”
看我坚持的神色,略一迟疑,他还是点点头。
第10章十字路口
唯一纯白的梦里花
盛开在琥珀色月牙
就算失去所有爱的力量
我也不曾害怕
——from 《梦里花》张韶涵
Party Queen隶属逐日集团,是一家集餐饮娱乐于一体的大型休闲会馆式场所。
由于所处地理位置极佳,加之经营项目齐全,故生意十分红火。开业不到一年,隐隐已有成为C市娱乐会所龙头老大的架势。
今天夜里,警方接到线报,说有人在Party Queen里贩售□□。
紧急行动之下,果然人赃并获。
药在夜总会一个领班的手上被发现,被逮到时他正将三颗药丸出售给一个不满十八周岁的男孩子。
这样的情况,无疑是罪上加罪。
杜睿添是逐日的总经理,公司里大小事务他都有责任。事情发生后,警察第一时间便找上他,也算理所当然。如今,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聆讯室的门依旧紧闭着。
尽管已经过了十一点,因为这次特别行动,警察局里仍旧灯火通明。我一个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无声的看着眼前匆匆走过的各色人等。
心不安的狂跳着,脸上却尽量表现的若无其事——
真的,是我们做的吗?
父亲一向对毒品敬谢不敏的。哪怕在被头痛折磨了这么久的现在,连杜冷丁他都不肯用。
而且逐日近年来一直持续漂白着,现在已经初见成效,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等于把之前所做的努力一笔勾消了。
逐日是父亲一辈子的心血,以他的睿智岂会做出这种愚蠢的决定?
卖□□?
摇摇头。不可能是爸爸。
然而我更不相信此事是出自杜睿添的授意。以他的能力,绝不需要靠贩毒来累积财富。
可是看遍整个逐日,除了爸爸和杜睿添,谁又有如此大的胆子做这种事情?
都不可能。
说是有人栽赃嫁祸又太牵强。逐日不是三流小社团,谁又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甩甩头。有些事情想不通。隐隐觉得怪异,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时针指过12点整,聆讯室的大门终于打开。
江若凯杜睿添二人相继走了出来。
见到我,江若凯脸上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惊异。相对于杜睿添的面无表情,江若凯则显得斗志昂扬。
快步走到他二人跟前,只听得江若凯道,“杜先生,很感激你跟警方的合作。如果再有什么问题,我们还要随时麻烦杜先生。请您不要见怪!”
他说着,鹰眼含着犀利,嘴角带着逗弄猎物的浅笑。
也许,他等这一刻等很久了——
“哥哥。”站在杜睿添身侧,我忍不住担忧的道,“有麻烦吗?”
淡淡笑着,一只手宣告似的揽在我腰上,眼里带着挑衅,敌意,和不容忽略的占有。他道,“没事。警民合作而已。是吧?江队长。”
“没错!警民合作!杜先生是守法公民,怎么会干那种丧天害理的勾当呢!”冰冷的鹰眼在我腰间的手上锁定,里面的温度在瞬间下降至冰点,只消看一眼,便觉得冷。
“那么,江队长,再会。”微微颔首,杜睿添挽起我的手,转身欲走。
“丫头。”江若凯突然出声唤住我,“我们单独说几句话,行吗?”
杜睿添向我微笑,并没有任何的责怪和不悦。“我在外面等你,快点出来。”轻轻在我额头印下一吻,他率先走了出去。
夜色里,他的背景竟有些孤单。直到那背影在视线里消失,我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
身后,一直看着我的江若凯,脸上隐隐带着怅然若失。静静看着他,猜不出他究竟想说些什么。
“你们……”一开口,他说的竟是这个。
想到曾经跟他无比的接近,想到医院里那些暧昧而快乐的日子,想到秋夜里那一场切断了通往对方的路的车祸。不是不遗憾的。点点头,有些不自然的微微扯出笑。
“其实——”看着我,他双眼亮晶晶,欲言又止。
打断他,某种情绪自心中缓缓流淌而过,我说,“你不觉得有些人就是为了错过才相遇的吗?”
“为了错过才相遇?”神情带着恍惚,他玩味着。眉毛由舒展到纠结,再舒展。终于,他面露浅笑,道,“也许吧。”
“不过,”他又道,视线顺着走廊向外面未知的时空看去,“你确定你们不是为了错过才相遇?”
笑笑。某些一直纠结的线头在一瞬间居然全理清了。
脸上闪过坚定,倔强的生气重又回到我身上。“谁说不是呢!不过,哪怕真的是为了错过才遇见,我也会在这一刻牢牢的抓着他的手。我一直都没什么想法的,可是这一次,”笑笑,由他的瞳孔里看到放着光的自己,“我想听听自己的心声。”
“所以,”眼里闪着真诚的光芒,我说,“也请你多保重!毕竟,江医生是为了救我才……”
上前一步,他突然说,“丫头,我可以抱抱你吗?”
鹰眼里流露出的软弱让我把想要拒绝的话哽在喉咙里。慢慢投入他的怀抱,他将头埋在我的颈间,深呼吸。许久,许久,我听见他轻轻的说,“丫头,你要替我姐姐好好活着才行啊!”
瞳孔轻颤,双手在他腰间加深里力道。
他又说,“听我一句劝,不要再介入逐日了!那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
别过江若凯,我以为这件事到此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岂料更大的风暴在第二天一早才真正的降临——
“他妈的!你是怎么做事的?有人卖□□居然不知道?”咆哮声自书房内传出。声音之大让站在走廊尽头的我和祥叔都忍不住皱眉。
里面的咆哮继续着,我只觉汗流浃背,想来直接面对父亲的杜睿添,此刻一定不好过。
“不知道?你是逐日的总经理,你能不知道?你不知道难道还要老子亲自去过问?”
“什么都不知道我留你个废物干什么——”
“从今天起你把手上的事都停了,回家面壁思过去!逐日不养没用的废物!滚——”
——砰!
重物坠地的闷响让我们吓了一跳。
是父亲又晕倒了?
还是——?
祥叔和我面面相觑,却不敢贸然闯进去。
父亲的雷霆之怒并不在我的预料之中,为了这么一件事要停了杜睿添的权,是不是有点太小题大做了?
才想着,杜睿添自书房里走了出来,他脸色铁青,神情严肃的像有些可怕。更重要的是他的额头破了好大一个口子,鲜血顺着眼角流下来,显得分外狰狞。
“哥哥!”红色黏稠的液体令我视线模糊,心疼的看着他,“我们去医院。”
他笑笑,轻轻拍着我的肩膀。一遍一遍说着,不要紧!不要紧!
不知怎么,我竟有种感觉,也许,父亲是故意的。
第11章我都在乎
就算是失败等在世界的尽头
告诉我这就是结果
我会从世界尽头继续向前走
——from 《绝不》张韶涵(07加油!好男儿主题曲)
我的预感竟然应验了。
父亲果然是故意的!
接下来的几日内,他不但要求杜睿添交出手上所有没完成的案子,更是停掉了他作为总经理所有的权力。换句话说,杜睿添下岗了!
逐日的事情我鲜少过问,更是从不关心。
可是这一次,我再坐不住板凳。
“爸,您做的太过分了!”
怒气冲冲的闯进书房,迎头便撞上一人。对方捂着下巴发出闷哼,我因为心急无暇理会头顶传来的痛楚,微微发出轻蔑的冷哼,眼角扫过那人,竟是之前神出鬼没的所谓律师,也就是祥叔今天刚告诉我的,逐日新任的代理总经理。
看着他,我有短暂的失神。
杜睿添才失宠他便替补了上来,父亲这步棋,怕是蓄谋已久。
“请你出去,”仰着头傲慢的睨着他,冷冰冰的,我道,“我有话跟我爸谈。”
父亲递了个眼色过去,对方领悟的点点头,轻手轻脚走出去把门带上。临去一眼,仿佛盯着即将到手的猎物一样的盯着我。
这人的目光太放肆!让人没来由觉得烦。
一眼回瞪过去,高傲的调转过头,父亲正好整以暇的看着我。稍微调试了心情,中断的怒火重又熊熊燃烧了起来。
“爸!您怎么能做这种事!□□的事是您故意安排的吧?”双手支在桌面,整个人以压迫之势笼罩在父亲面前的一方天地。“为什么?就因为不同意我们的婚事吗?哥哥为逐日拼了十年命,现在逐日的哪块砖上没有他的心血?你怎么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对他下手呢?”
“连你也觉得——现在的逐日都是杜睿添的心血?”父亲的眼睛半眯着,眼角的余光冰冷,蚀骨。让我有些害怕。“都是他的心血吗?”
他自言自语着,我却从这话里听出肃杀的味道。
“爸!逐日是您的逐日!是叶家的逐日!哥哥这么多年来为叶家尽心尽力,就算您不愿意我嫁给他,也不能公私不分,说换人就换人啊!”绞尽脑汁想着适当的说辞,怕在冲动之下反而弄巧成拙。只是——除了我,还有谁说过类似的话?
眼前莫名的浮现出一张脸。一张眉目俊朗却带着算计,令人讨厌的脸。
“蓂子,”父亲轻笑着,一边唇角翘起,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有两件事你必须知道。第一,你也说逐日是叶家的逐日,所以我让谁当总经理就是谁当。我跟你说过,杜睿添不过是叶家一条狗,主人有权利决定什么时候把狗放出来,什么时候又该把他关进笼子里。”
“第二,你和杜睿添是不可能的。就算不为这件事我也会撤了他的职。鸟尽弓藏你懂吗?我能留给你的只有逐日,怎么可能便宜了那个狼子野心的小子!我给你挑选了一个条件相当,而且绝对配的上你的对象,你尽快调试好心情,等你旅行一结束我就安排你们见面。秋天之前,我要看着你结婚!”
“爸,我也跟您说过,我只爱杜睿添!除了他,哪怕是皇亲国戚也好,任何人都与我无关。您不要逼我!”摇着头,我觉得全身血液都在倒流。
父亲是认真的,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不想我和杜睿添在一起。
痛苦的闭上眼,眼角扫到上次用来胁迫父亲杀死宣颖姿的斧头摆在书柜一角。冲过去拾起来架在胳膊上,咬着唇道,“爸,要么您同意让我和哥哥在一起;要么您就从此多一个残废的女儿,您自己选吧!”
父亲仰头看着我,半眯的眼里看不出情绪,然而他的嘴唇却轻微的颤抖着。我们就这样长久的凝视着,有一瞬间,我觉得他似乎有些动摇了。
终于,父亲拿开盖在腿上的毛毯,缓缓站起身,缓慢而不带一丝情感的走到我身前,一动不动的看着我。良久,我看到他喉结轻轻的咕哝了一下。
然后,他托起我的手,将架在我胳膊上的斧头,慢慢移到脖子上……
直到关门的声音在身后传来,我终于不受控制的瘫倒在地上,紧紧将斧头握在手里,全身上下,无可抑制的发着抖。
和父亲的这一轮交锋,明显是我败下阵来。
不但输了,而且输得很惨。
但是,我从未放弃争取幸福的权利。
我隐忍着,挣扎着,倔强的表达着我的心声。渴望有朝一日能被父亲听到,会令他改变心意。
祥叔看见我又陷入某种半疯狂的边缘,心疼的摇着头,却不知该如何劝。
我笑笑,脸上露出疲态。我说,“祥叔,其实这辈子我要的不多……”
日子浑浑噩噩继续着。
离月末越来越近。
离毕业旅行还有三天时间,着手收拾行李,虽然我并不心向神往——我并不想去的,可祥叔和杜睿添却鼓励我出去换换心情。
似乎每个人都认为我有离开一段时间的必要。
为什么?
冥冥中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却触不到根由。
父亲的头痛越来越厉害,每日大把吃着止痛药,脸色黑的吓人。
还有,比起以前轻微胃出血的症状,最近他开始呕血。开始是一口两口,现在是一碗一碗的吐。
那腥咸的液体触动我心底最隐秘的神经。然后,我开始害怕。
不想触怒病重的父亲,却又不能放弃我陪伴了我多年的哥哥。
我放不开。
无论如何,放不开。
杜睿添不来别墅的这些日子,每天都是我去公寓找他。如今马上就要分开一个月,我更是无时无刻不贪恋着和他相处的分分秒秒。
他住的地方离我独居的公寓相当近,中间只是隔了一条马路。我以为无事一身轻的他会很清闲,不想他却比在逐日任职时更忙。
他常常撇下我一个人看电视或读小说,然后独自关在书房里,总是有接不完的电话,和处理不完的工作。
他总是抱歉的笑着,道,“对不起,让你一个人闷着,太无聊了。”
笑笑。原本我很担心突然被解职会让他大受打击,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我才真正放下心来。
原来叶蓂子不是没有心,只是在意的东西太少了。不过,只要是我在意的,我便不会轻易放手。
想想父亲的反对,我的心便变得更坚定。
杜睿添的公寓大约120坪左右。四室两厅,一个人住稍嫌大了些。紧邻着主卧的那个房间一直都是关着的,几次走到门口都被杜睿添拦了下来,好像里面装着什么怕见人的宝贝。
每次问他,都故作神秘又含糊的搪塞我说,“里面装着我的心。你一直都在里面住着呢。”
笑笑。我以为他都是信口胡诌的,虽然心里很甜,面上却装作不在意。
然而今天,却像天注定一般,那门,竟然无风自开了——